傅淵頤帶着一身雨水和寒氣上車,林澤皛難以置信:“寶貝兒,你體質這麼弱還逞強裝什麼英雄呐!
快點兒暖暖!
”她把自己的外套丢到後座,“先把水擦幹了,千萬别病倒了。
”
白發蘿莉鬼從傅淵頤的肩膀上浮現,也一身的寒氣,頭發濕答答的,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抱歉。
”傅淵頤說,“連累你。
”
“我是無所謂,反正也不會再死一次。
”白發蘿莉鬼卷着自己長至腳踝的頭發對開車的林澤皛道,“我說你是真擔心淵頤的身體呢還是擔心她病倒了開不了張,賺不了錢?
”
“這是什麼話!
”林澤皛怒道,“我是那種人嘛我!
雖然三川靈杖那筆生意沒做成損失了個大頭,但咱們最寶貝的不是錢!
是我寶貝兒的身體健康!
臨邛!
你把我想成什麼人啦!
”
被喚作臨邛的白發蘿莉鬼含笑望着她,林澤皛從後視鏡裡看見對方已經洞察了一切的笑容,連傅淵頤也一派迷之微笑,覺得這事兒不對:“你們笑什麼。
”
傅淵頤數着數:“四千,四千一,四千二……”
林澤皛:“?
!
”
臨邛換上一副慈愛溫柔的笑容:“以前我隻知道你小氣摳門,現在我終于知道你為什麼小氣摳門了。
你也不容易,真的,心疼你。
”
林澤皛極度納悶:“你們……什麼意思!
偷看了什麼嗎!
啊?
你們都知道了什麼!
”
作為傅淵頤的秘書,林澤皛算是極其敬業。
别說把她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條,就連生活起居也一并操心。
别說秘書,遮了臉說是老媽都有人信。
當初傅淵頤招人的時候就是看重林澤皛這點,不僅對自己摳門,看别人浪費都受不了。
這種把他家當我家的精神十分難得,事實證明傅淵頤的确沒看錯人,自從ry工作室有了第二個活人之後傅淵頤的賬面上就沒難看過,财源滾滾不說,還從交通擁堵的市中心搬到了海岸邊,林澤皛就像是ry的守财神。
傅淵頤天生沒有老闆的架子,林澤皛又是個自來熟,兩人倒是沒上下級之感,常常寶貝兒來親愛的去的,互相擠兌起來也絲毫不嘴軟。
林澤皛在聽說“心頭皿”之後大為意外:“心頭皿?
那是什麼?
居然有我不知道的事?
”
臨邛呵呵呵呵冷笑:“你不知道的事兒多了。
”
林澤皛知道她老闆神秘,趴在她老闆肩頭這隻鬼更有一大缸的秘密,說到底她不過一介凡人,進不了她們的圈子。
正郁悶,傅淵頤對臨邛說:“把周圍的小鬼清除一下,我說點兒事。
”
臨邛看了眼大雨的窗外,幾隻皮膚灰敗雙眼無神的小鬼趴在車窗上,空洞洞的眼睛正監視着她們。
臨邛雙瞳慢慢變作全黑,白色的長發浮起,一聲凜凜鬼氣讓那些小鬼寒毛倒豎,尖叫着被車前進的動力掀了下去。
“大白天的也四處遊蕩。
”臨邛望着車後方的大雨漫漫天地茫茫,“現在這些小鬼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
隔牆的耳被堵上,傅淵頤便把遊炘念的事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臨邛斜眼看着傅淵頤問道:“這事兒無利可圖你居然管了?
不像你作風。
”
傅淵頤納悶:“在你心裡我就是隻是個唯利是圖的人?
”
臨邛坦然:“差不多。
”
傅淵頤:“……”
林澤皛插話道:“我就想知道,那個現在叫王芳實則叫遊炘念的人是真的不給錢嗎?
一分錢都不給嗎?
淵頤,你是真的答應了嗎?
真的要抽時間理會她這事兒嗎?
”
臨邛道:“魂元玉難道是你三年前好不容易從天山得到的那個寶物?
”
林澤皛聽到這幾個關鍵詞差點兒把車拐溝裡去:“什麼!
你是說那個有人出價兩千萬想買我們傅老闆都沒賣的寶貝嗎!
你要把魂元玉給了那隻借屍還魂的鬼?
!
天啊你是認真的嗎!
我……我……”林澤皛兇悶,半天說不上話。
傅淵頤趕緊勸:“我是借給她,沒送她。
”
“你借,但她指不定不還呢?
現在人誰說得準。
不行,我得去把魂元玉要回來!
”
傅淵頤笑道:“别介,不用你親自出馬,她還會再來的。
而且就算她知道自己拿着兩千萬,也不會起邪念。
”
林澤皛疑惑:“怎麼可能?
”
“她還真不一定能看上這兩千萬。
”
“對着兩千萬不動心?
她是人嗎?
”
臨邛補充:“不是。
”
林澤皛從後視鏡裡瞪她。
臨邛甩了她一個白眼之後軟趴趴地靠在傅淵頤身上,看着她的側臉。
傅淵頤從來不會有事瞞着她和林澤皛,但很明顯,這次她有心事,而且不打算說。
林澤皛琢磨了半天,眯着眼道:“我知道了。
”
傅淵頤笑問:“你知道什麼了你知道。
”
“我就奇怪,認識你也有七八年了,從來不見你交個男朋友半個女朋友的,原來我家寶貝兒有特殊愛好。
”
傅淵頤:“特殊愛好?
”
“你喜歡小胖子。
敦實、肥美、有存在感也有安全感,冬暖夏涼天生優質床上用品。
”
傅淵頤對臨邛說:“你能吓唬吓唬她讓她也把嘴閉上嗎?
”
遊炘念以為自己被澆了那一場雨後會生病,結果重感并沒有如期到來,她很健康。
她将傅淵頤的披肩洗幹淨挂在衣櫥裡,傘也一并收了進去。
捏着鄒巴巴的紙,望着“傅淵頤”那三個字,遊炘念有些猶豫。
“的确有。
”
這個傅淵頤對她的什麼感興趣?
最可能的情況就是如玉卮所說,将她養在身邊成為為她辦事的小鬼,就像她肩頭那隻白發鬼一樣。
那樣的話她不僅不能輪回,還有可能失去本性,做些喪盡天良的事。
但……
披肩和傘卻不冰冷。
中午午休時遊炘念沒去花園,又一次來到西餐廳,沒遇見傅淵頤。
“你最近臉色很不好。
”服務員同事遞來黑咖啡,擔憂道,“你也瘦太快了,看這臉,小了一大圈。
瘦是瘦了,但是健康最重要啊王芳。
”
遊炘念點點頭說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我隻是最近不太舒服。
”
不知是不是王芳的身體正在被她的陰氣吞噬,還是她的心情作祟,這幾天她總覺得頭重腳輕胃裡一直翻騰,什麼也吃不下,上體重計一稱,85.5kg。
竟在她沒注意到的情況下瘦了近10斤。
晚上下班,她換上一身運動服出門跑步。
她不想還沒到兩年這個身體就不能用了,她需要活下去,而且是健康的活下去。
有段時間沒運動,隻跑了400米她就有些喘不上氣,小腿沉重得難以邁步,每往前踏一步都像是要抽筋。
她咬牙忍耐,慢跑了一小時後回到宿舍,洗了澡出來時覺得身體通透,心也跟着通透了。
她拿起手機給傅淵頤打電話。
“喂。
”
“喂,遊小姐。
”傅淵頤沒有任何的開場白和客套話,“第一,你現在是ry的員工之一,我會發薪水給你,你也可以來我的工作室居住,但不必全職,你必須繼續留在m酒店做現在的工作;第二,我不會讓你做傷天害理的事,這點你可以放心;第三,攝魂箭每次隻能給你一支,用完之後你再來找我要;第四,我知道你在人間隻有兩年的時間,每次射出一支攝魂箭就會消耗你的陰氣,縮短兩個月你在人間時間。
所以攝魂箭不是用之不竭。
不僅不是用之不竭你還必須再三斟酌才能使用。
每一次射出去的其實是你的時間。
等你陰氣用完之時你必須回到冥府,再也不能踏出冥府半步,否則你将魂飛魄散。
”
遊炘念:“……”
完全沒準備就被潑了一臉的一二三四,遊炘念緩了緩神發現這事兒不對啊:“你說射出一支攝魂箭就會損耗我兩個月的人間時間?
那上次你示範給我看的時候……”
“是的。
”傅淵頤很坦誠,“已經損耗了兩個月。
這兩天你應該覺得有些不适,但不必擔心很快就會沒事的。
”
“陰氣和時間還會回來?
”
“不是,你會适應這種不适。
”
遊炘念差點兒把手機砸地上:“傅小姐!
我覺得這麼重要的事,事先你是不是應該知會我一聲?
”
傅淵頤笑道:“無論知會不知會,你都得走上這條路。
告訴你隻是徒增你的猶豫,浪費你的時間。
就像現在,你已經浪費了三天時間,你隻剩不到21個月了。
”
借屍還魂之後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尋找三川靈杖,現在又發射出一支箭損耗了兩個月,裡外裡一算的确不到21個月了。
“你現在在哪裡?
”遊炘念問道。
“你先上班。
”傅淵頤把電話挂了。
遊炘念這回真把手機摔出去了:“靠!
那個什麼魂元玉呢!
你不給我我怎麼弄啊!
”
第二天一大早遊炘念還沒睡醒手機就響了起來。
半夢半醒間她還在掙紮,忽然想起傅淵頤那事兒,一個激靈清醒了,趕緊接電話。
“來我公寓。
”那邊是傅淵頤清冷的聲音。
“你公寓?
”
“m酒店公寓1807号房。
”
“可是我要上班。
”
“早上請假。
”
“……”
“過來我把魂元玉的箭一并給你。
”
“……”
“也會付你工資。
”
“……等着我!
”
沒脾氣!
就算是被當成寵物溜也是沒脾氣。
遊炘念洗漱完穿上衣服快速往酒店公寓的方向去,到了1807,在外面按門鈴。
“哪位?
”裡面的聲音格外陰沉,的确很符合她的身份。
遊炘念挑着眉揚着聲音道:“。
”
傅淵頤打開一條窄窄的門縫,不出所料,依舊戴着墨鏡。
遊炘念正要進門,忽然間她頭頂上鋪下白發,擡頭一看,臨邛鵝蛋小臉浮在半空,正對着她陰森地笑。
遊炘念生生地退了一步。
“就她一個人。
”臨邛飄在傅淵頤耳朵後面說。
“進來吧。
”傅淵頤把門打開。
遊炘念站在原地半天沒動彈。
真要進這盤絲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