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同心髻
翌日清晨,溫嘉月被沈弗寒喊醒,迷迷糊糊地坐起身。
「夫君,幾時了?」
「快到巳時了,」沈弗寒觀察著她的神色,「肚子還疼不疼?」
溫嘉月搖搖頭,隻要撐過第一日,後面幾日便沒什麼感覺了。
她掀開被子,喚來如意服侍。
笄禮雖在午時之後舉辦,但是她們這些賓客肯定是要提前去的。
她還打算一會兒去一趟常樂院,看看沈弗念的情況。
還有,溫若歡也要來,寒暄是不可避免的,又要防著沈弗念和溫若歡吵架,一大堆事。
溫嘉月想想便頭疼,著急忙慌地走下床榻。
沈弗寒一直注視著她,隻是她卻全程沒有看向他,更不知道他幾乎一夜未眠。
昨晚思緒良多,想法繁雜,迫使他一直維持著清醒的狀態,直到天亮。
若不是想起今日他還要應付裴懷謹,防著他接近溫嘉月,他就打算直接起了,最後強迫自己淺眠了半個時辰。
而她卻對此一無所知,隻想著趕快去齊國公府見裴懷謹。
沈弗寒默默走出卧房。
正巧耳房的門也開了,彩兒抱著盛裝打扮的昭昭走了出來。
小藍衣襯得她活潑又靈動,眉心還點了一顆紅痣,連頭髮也梳了兩個小揪揪,綁上了藍色流蘇與珠串,垂到耳邊,玉雪可愛的模樣。
彩兒行禮道:「侯爺安好。」
昭昭也奶聲奶氣地開口:「爹爹。」
像是看到了什麼稀奇事,她興奮地指了指他的衣裳,又抓起自己的看了兩眼,確定是同樣的顏色,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她伸出手,親昵道:「爹爹,抱。」
沈弗寒卻沒動,彩兒愣了下才反應過來,將小姐放在地上。
昭昭不解地看著她,轉眼便騰空而起,扭頭對上爹爹的臉。
她眨巴著眼睛瞅了瞅,覺得爹爹越看越好看,於是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沈弗寒摸摸她的腦袋,淡聲對彩兒道:「你退下吧。」
彩兒應了聲是,卻沒動,猶豫一瞬才開口:「侯爺,奴婢許久未見吳侍衛,不知他何時才會回府?」
沈弗寒思索片刻,問:「與你有婚約的吳侍衛?」
他現在在監視溫府,隻有有事稟報的時候才有可能回復一趟。
彩兒道:「正是。」
「我不能保證,」沈弗寒淡然道,「不過你若是思念他,我也可以換了他,讓旁人頂上。」
「奴婢失言,」彩兒的頭低了下來,「為侯爺做事,是他的福分,奴婢不問了。」
沈弗寒沒再理會,抱著昭昭走到庭院裡。
今日陽光尚好,風也和煦,隻是他心底的陰霾卻怎麼也驅散不了,沉甸甸地壓在心裡。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低聲問:「昭昭,喜歡爹爹嗎?」
昭昭的大眼睛立刻彎成月牙,揚聲道:「喜翻!」
「那你喜歡裴懷謹嗎?」
昭昭困惑地看著爹爹,並不知道裴懷謹是誰。
但是既然他問了,她便看了看爹爹的神色,然後謹慎地搖搖頭。
沈弗寒失笑:「昭昭真乖,比你娘親……」
後面的話他卻沒說,隻是摸摸她的小臉。
昭昭便在心裡記住了,爹爹不喜歡裴懷謹這個人,她也不能喜歡。
「大哥,昭昭。」
身後傳來沈弗念的聲音,沈弗寒有一瞬間的心虛,擔心她聽到他方才說的話。
幸好距離足夠遠,沈弗念沒有這麼好的耳力。
「誒,你們父女倆怎麼穿一樣的衣裳?」沈弗念詫異道,「同一塊布做出來的?」
沈弗寒:「……」
他問:「怎麼來這麼早?」
「昨日我睡得太早,今日醒得也早,與其在常樂院想東想西,不如直接來正院,起碼還熱鬧點。」
沈弗寒正色問:「你真的要去?」
「是啊,出府做個客而已,有什麼大不了的?」
雖然話說的理直氣壯,但她心裡有些底氣不足。
萬一真的有人私下說她壞話,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會當場發飆還是拂袖離去。
至於當場痛哭,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
沈弗寒沉聲道:「若覺得不適,不要強撐,及時離開便好。」
沈弗念「嘖」了一聲:「難道我不能當場發飆嗎?」
「不能,這是齊國公六小姐的及笄宴,不能搞砸,」沈弗寒道,「至於別的,等宴會結束之後再說。」
沈弗念心中一暖,笑眯眯地問:「大哥這是要給我討回公道?早說啊,不然我前幾年便參加宴會去了。」
沈弗寒沒接話,但是心裡卻答應了。
他的妹妹,縱然年少時犯過錯,他也不容許旁人當著她的面嚼舌根。
兄妹二人正說著話,溫嘉月出來了。
沈弗寒率先望了過去,她一襲藍色襦裙,細腰纖纖,行走間,粉色並蒂蓮並不突兀,襯得她嬌俏如花,比他想象中還要溫婉動人。
旋即,他的視線落在她的頭頂,視線微頓。
她竟挽著同心髻。
「大哥,是不是看傻了?」沈弗念笑眯眯道,「被我大嫂迷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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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弗寒回過神,沒有反駁。
沈弗念更加激動,正要開口,溫嘉月走了過來。
她詫異地問:「念念,你怎麼來這麼早?」
沈弗念簡單解釋一句便趕緊說道:「大嫂,你真好看,方才我大哥都被你迷暈了,險些不會說話了。」
溫嘉月嗔她一眼:「別瞎說。」
「不信你問我大哥,」沈弗念推了推沈弗寒,「是不是?」
沈弗寒輕咳一聲,卻沒開口。
沈弗念早有準備,馬上說道:「你看,一個字都不說,到現在還暈著呢。」
這句話一出口,兩人都顯得有些尷尬。
沈弗寒隻好出聲:「怎麼梳了同心髻?」
溫嘉月摸摸發頂:「如意說同心髻最襯這身衣裳,我便任由她折騰了。」
沈弗寒頓了頓,他還以為……
「哎呀,如意說的不算,現在聽我的,」沈弗念道,「分明是因為並蒂蓮寓意著夫妻同心,所以同心髻才最襯這身衣裳。」
如意笑著接話:「是是是,奴婢說錯了。」
她確實是這樣想的,隻是夫人聽了肯定不會答應,她這才有了這番說辭。
見如意也跟著搗亂,溫嘉月急道:「你們再這樣說,我就拆了同心髻換成別的。」
沈弗寒立刻握住她的手。
「不要拆,更不要換,」沈弗寒望向她,「好看的。」
他耳尖發燙,卻強撐著鎮定繼續:「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