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像在磨墨
用過膳,溫嘉月讓奶娘將昭昭抱走。
她絞盡腦汁想了個借口。
「昨晚昭昭有些哭鬧,我沒睡好,今晚便讓昭昭睡在耳房吧。」
她故作淡然地吩咐:「還要勞煩奶娘仔細照看。」
奶娘點點頭:「夫人放心。」
溫嘉月輕舒一口氣,回房梳洗。
沈弗寒已經洗漱過了,手裡拿著她這幾日在看的遊記,隨意翻閱著。
他並沒有專心看,隔一會兒便看她一眼。
隻是他的神色卻不像是催促,而是探究。
溫嘉月抿緊了唇,他這樣看著她,也太怪了。
她不禁思索起來,這幾日有沒有做過什麼明顯區別於上輩子的事,讓他起了疑心。
思來想去,並沒有惹人生疑的地方。
那他為何會這樣看她?
迎著他審視的視線,溫嘉月硬著頭皮鑽進被窩。
沈弗寒放下書,探身吹熄燈盞。
溫嘉月的視線立刻變得一片昏暗,月光也被高大的身影的擋住,他俯身壓了下來。
她愣了下,他這麼急切,難道是她想多了?
沈弗寒忽然咬了下她的唇,迫使她回神。
溫嘉月「唔」了一聲,他頓了頓,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安撫。
本就不多的溫情消失殆盡。
意識浮沉之間,溫嘉月隻覺得今晚的沈弗寒格外沉默。
而且很壞,不上不下的,讓她格外難受。
恍惚間,她覺得他在磨墨,任憑墨汁流滿硯台,他卻依然毫無察覺似的,一直研磨下去。
溫嘉月沒有出聲催促,隻是顫抖著抱緊他勁瘦的腰。
沈弗寒啞聲問:「為何不說出來?」
溫嘉月有些迷茫,剛想出聲問「說什麼」,卻洩出一絲軟.媚的嚶.嚀聲。
她咬緊了唇,不敢再開口。
她的額頭上沁出細密的汗,眉尖也蹙著,卻始終沒有說「想要」。
沈弗寒將她的長發拂到耳後,啞聲問:「昨晚,你在旁人面前不是很大膽嗎?」
溫嘉月深呼吸了下,這才勉強開口:「你在說什麼?」
沈弗寒低聲重複她說過的話:「淩侍衛不會圓房。」
溫嘉月瞬間瞪大眼睛,渾身的皿液都快要凝固了,身子頓時變得僵直。
他怎麼知道她說過這句話的?
倏然間,她想起林芊芊,今日沈弗寒肯定去問了。
就算林芊芊敢瞞他,她們倆說的話也對不上,她便也隻能如實相告。
「你怎麼觀察的這麼仔細?」沈弗寒捏起她的下巴,「還觀察過誰?」
溫嘉月下意識覺得危險,想掙脫他的禁錮,他卻在這個時候沉下了腰。
她毫無防備,呼吸立刻變得急促起來,嗚咽道:「沈弗寒……你……」
「觀察過我?」沈弗寒不疾不徐道,「說來聽聽。」
溫嘉月哪還能說出什麼話,連嚶嚀聲也變得支離破碎。
沈弗寒依然不放過她,啞聲問:「我們圓房那日,你觀察過我嗎?我會嗎?」
他頭一次這麼多話,溫嘉月卻不想聽,全身都在發燙,趕緊捂住耳朵。
沈弗寒偏不如她所願,將她的手高舉過頭頂,用力攥緊。
一夜過去,溫嘉月筋疲力盡地醒來。
恍惚間,她彷彿還能聽到沈弗寒在她耳邊說過的話,揮散不去。
如意快步走了進來,躊躇著問:「夫人,您還好吧?」
她上下打量溫嘉月一番,倒也沒瞧見什麼明顯的痕迹,反而愈發嬌艷動人了。
但是,昨晚夫人的哭聲實在有些大,她還以為被欺負的狠了。
「沒事,」溫嘉月抿唇道,「我以後一定不會亂說話了。」
她原本是為了安慰林芊芊才說的那句話,哪裡知道沈弗寒竟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昨晚他太過瘋狂,溫嘉月回想起來,甚至還有些心悸。
更過分的是,他還逼問洞房花燭夜的細節。
她腦袋還暈著,而且時隔多年,她哪裡記得清,他便身體力行地重新幫她回憶。
她也終於想起來,那時的沈弗寒,遠遠沒有現在這麼遊刃有餘,莽撞又急切,讓她無力招架。
回憶起昨晚,溫嘉月忍不住顫了顫,沒再繼續想下去。
「扶我起來吧。」
穿戴整齊,溫嘉月腿軟得差點走不了路。
她在心裡罵了沈弗寒八百遍,卻又無可奈何。
用過午膳,她還是有些體力不濟,重新躺了回去。
如意一邊幫她揉捏放鬆一邊說道:「說起來,今日是殿選呢,也不知道會有多少妃嬪入宮。」
溫嘉月頓了頓,這幾日接連有事要忙,她都快忘記殿選的事了。
不過這件事也不需要她操心,那位雲姑娘中選是意料之中的事。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會有變數,便道:「這可是求也求不來的福氣,你去派人打聽一番,看看長安城中哪幾位貴女有這麼好的福氣。」
過了一個時辰,如意回來稟報。
聽名單裡有雲姑娘的名字,溫嘉月鬆了口氣。
和上輩子一樣,雲姑娘封了七品禦女。
但是再過一個月,她便會連晉兩級升為才人,自此榮寵不衰。
到那個時候,想必她們就能見面了。
溫嘉月垂下視線,也可以接觸到李知瀾了。
她一直在想,李知瀾為何會等到三年後才對她動手,畢竟這期間沈弗寒數次離開長安,下手的機會多的是。
她也猜測過,或許是那次離京有蹊蹺,李知瀾知曉沈弗寒顧及不到旁人,所以痛下殺手。
又或許,李知瀾到那時才對沈弗寒動了真心,不想再留她的命。
亦或是,隻是想殺了她,那便殺了。
或許她的猜測一個都不對,但是她會找到答案的。
她要努力和李知瀾成為「朋友」,知道的越多,籌碼也就越多。
她知曉自己的力量如蚍蜉撼樹,若是實在鬥不過,她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至少她還有談判的籌碼。
至少,她要保全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