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話裡有話
緊趕慢趕,溫嘉月終於坐上了馬車。
她微喘著氣,小聲道歉:「我有些遲了,不會耽誤行程吧?」
她已經做好了被沈弗寒痛斥的準備,沒想到他卻隻是說道:「不會。」
沈弗寒吩咐啟程。
溫嘉月愣了下,沈弗寒轉性了不成?
不過見他說不會,她便也沒再管,撩開簾子看向住了十餘日的宅院。
或許她這輩子都不會來榆州了,她想再看一眼她在榆州存在過的證明。
漸行漸遠,宅院隱沒於街巷之間,她這才遺憾地放下手,問起宅院的來歷。
「侯爺,這宅院是你租下的嗎?」
「不是。」
「借的?」
「也不是。」
溫嘉月遲疑著問:「買的?」
沈弗寒微微頷首。
溫嘉月頗有些一言難盡:「可是你又不常住這裡,為何要買?」
她隻打理侯府上下的事務,還有京城的一些田產鋪子,倒是從不知曉,沈弗寒在外私產頗豐。
「想買便買了,」沈弗寒隨口道,「每個地方都買了。」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買了串糖葫蘆一樣隨意。
溫嘉月:「……」
已經不是頗豐了,說句富可敵國或許也可以。
她決定敲他一筆。
想了想,溫嘉月道:「我已經在給昭昭攢嫁妝了,侯爺要不要也添置一些?」
萬一這輩子重蹈覆轍,她拼盡全力也要讓昭昭好好活著,她要給女兒積攢財富,以備不時之需。
正好試探一下沈弗寒對昭昭的態度。
沒想到沈弗寒聽了這句話之後卻眉宇緊鎖。
「昭昭還這麼小,你急什麼?」
溫嘉月微微抿唇,心口悶痛。
他平常看起來那麼喜歡昭昭,心裡卻不把昭昭當一回事嗎?
她半晌沒有開口。
沈弗寒神色不虞地追問:「她還不到一歲,你就這麼想讓她嫁人?」
溫嘉月立刻擡眸看向他,她哪有這個意思?
不過,她竟誤解了沈弗寒的意思了嗎?
他皺眉的原因不是不想給昭昭田產鋪子,而是「攢嫁妝」這三個字?
她解釋道:「我隻是隨口一說,侯爺隨便聽聽。」
「這種事怎麼能隨便,」沈弗寒冷聲道,「昭昭十八歲之前,都不許再提。」
溫嘉月有些愕然,十八歲?
她試探著問:「侯爺準備讓昭昭十八歲再嫁人?」
在大周,女子十八歲成親,其實已經有些晚了。
沈弗寒輕描淡寫地解釋:「十八歲相看,二十歲嫁人。」
溫嘉月:「……」
這事還遠著,她不跟他多說,拉回正題。
「所以,侯爺會給昭昭準備什麼東西?」
沈弗寒沉默片刻才開口:「最賺錢的兩間鋪子已經記在昭昭名下了。」
溫嘉月輕緩地眨了下眼睛,半晌沒反應過來。
沈弗寒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將鋪子給了昭昭?
別說這輩子了,上輩子她都沒聽他提起過。
若是她這次沒問的話,他是不是打算等昭昭十八歲的時候再說?
溫嘉月深吸一口氣,怎麼會有嘴嚴到這種地步的男人!
見她不說話,沈弗寒問:「你覺得不夠?」
溫嘉月還沒開口,他自顧自道:「是不太夠,等回京之後,我再給她兩間。」
不費吹灰之力得到四間鋪子,溫嘉月已經傻眼了。
沉吟片刻,沈弗寒道:「昭昭還小,以後賺的銀子都會交給你。」
溫嘉月神色複雜地望著他。
上輩子她隻有侯府裡的月例銀子,不過她原本就不常出府,也不出席宴會,自然不需要花什麼錢,所以不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這輩子需要打點的事多了,她便將嫁妝和聘禮拿了回來。
隻是坐吃山空,這些東西遲早會有用完的一日。
她又不敢貿然置辦田產鋪子,擔心虧損,也怕沈弗寒追問起來,她不知如何解釋。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沈弗寒竟主動給了她四個鋪面的進賬。
這輩子和上輩子,真的很不一樣。
她變了,是因為死過一回,心態不同。
沈弗寒為何會變呢?
難道,她的變化也會給沈弗寒帶來變化嗎?
溫嘉月從未深思過此事,隻是潛意識裡覺得有些道理。
見她一直不說話,沈弗寒問:「你怎麼了?」
「沒、沒事,」溫嘉月回過神,「我隻是有些不敢相信。」
頓了頓,沈弗寒道:「隻要你能守住這些銀子便好,若是不行,再交給我保管。」
溫嘉月點點頭,她的猜測竟是正確的。
兩人一時陷入沉默。
馬車外的喧囂似乎也遠去了,一直慢悠悠行駛的馬車忽然加快了速度。
溫嘉月沒有防備,差點摔下去。
沈弗寒立刻伸手扶穩她,問:「有沒有事?」
溫嘉月驚魂未定,搖了搖頭。
沈弗寒移開視線,冷聲質問:「誰許你突然加速的?」
車夫連忙解釋道:「前頭的幾匹馬忽然快了起來,老奴為了追上,不得不加快速度,還望侯爺贖罪。」
沈弗寒掀開厚重的氈簾看了一眼,馬蹄揚起的塵土撲面而來。
他閉上眼睛片刻,這才有機會打量四周。
已經出了城,官道上隻有他們一行人。
走在前面的淩鶴還在不斷揮舞馬鞭,速度越來越快。
沈弗寒淡聲道:「派人和淩鶴說一聲,慢一些,還有,回府之後再賞五個闆子。」
馬車的速度很快便降了下來。
溫嘉月小聲問:「這就要打五個闆子了嗎,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了?」
沈弗寒冷哼一聲。
原本淩鶴深得他心,可是最近辦的事越來越不像話。
若是再不小懲大誡,誰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事來。
不過思來想去,或許還是沒有成親的緣故。
想到這裡,沈弗寒道:「回府之後,你替淩鶴多看看府裡的丫鬟,讓他儘早成親。」
溫嘉月一點都不願意。
「他性子悶,不愛說話,說一句話能把人氣死,除了會武和長相英俊這兩個優點還像回事,別的一無是處,我覺得沒有姑娘能看得上他。」
誰樂意跟這樣的男人過一輩子,她已經是前車之鑒了,幹嘛還要把別的姑娘往火坑裡推。
她可做不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沈弗寒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他怎麼覺得,她似乎話裡有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