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清叫的車來的很快,她接了電話,擡眼看向沈灼,“走吧。
”
她斜眼睨了下行李箱,似笑非笑道,“幫我拿一下可以吧?
”
沈灼也沒說什麼,提起她的行李箱,長腿一邁,就往外走。
阮梨清看着他的背影,眉心微不可察的動了下,随即淡然上了車。
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阮梨清看着車窗外飛速後退的綠化帶上,零亂散落着的花瓣,腦子裡突然就冒出來這麼一句詩。
她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眸,突然開口問沈灼,“那次來榕城下雨了嗎?
”
她問的是,談楊輝生意的那次。
那次來的時候是什麼樣,她已經不太記得了,隻知道最後是不歡而散,她自己拎着行李去了港城。
沈灼閉着眼在養神,聽到她的話,嗓音低沉道:“大概吧。
”
“是嗎?
”阮梨清眉尾揚了下,就沒再追着這個問題不放。
她掀起眼皮,将車窗打開了一絲縫隙,任由雨絲裹挾着冷風吹進來,聲音也清醒了一些,她轉眸看向沈灼,“不是說有正事嗎?
”
沈灼神色不動,緊閉着的睫毛卻抖了一下,低聲反問:“你資料都準備好了?
”
阮梨清說,“要檢查一下嗎?
”
沈灼頓了一下,淡聲道:“我和暖陽沒關系。
”
“好歹不也和和暖陽老闆有點關系嗎?
”阮梨清這話接的快。
純粹沒過腦子。
不過說完以後,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反而繼續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呢,沈教授。
”
沈灼眼尾上挑,輕飄飄看了她一眼,“誰的恩?
”
阮梨清眉梢一挑,唇角翹起,往他身邊湊了點,然後壓低了聲音說着:“互惠互利?
”
沈灼就收回了視線,“那算什麼恩?
”
“當真是一點風聲都不想透露給我了?
”阮梨清見沈灼确實一副守口如瓶的模樣,心裡那點活泛心思,也就收了回去。
沈灼察覺到她的變化,薄唇抿了抿,墨瞳裡閃過一絲晦暗情緒,随即嗤笑了聲,“現在這麼沒耐心了啊阮助理。
”
阮梨清眼皮都不想擡了,她散漫道,“你不吃這套了,我有什麼辦法?
”
她也知道自己敷衍,軟着嗓子和沈灼說了幾句話,沒得到想要的回答,就懶得再逗弄。
“你怎麼知道我不吃這套了?
”沈灼的視線落在她身上,黑黝黝的瞳孔看着她。
他眉毛往下壓了點,看上去分外深情。
“阮梨清,你不試試怎麼知道,我還吃不吃你這一套呢?
”
阮梨清看着他半晌,然後扯了扯唇角,“那試試?
”
到達酒店的時候,雨已經下的有些大。
沈灼是個矜貴的,從小到大就沒淋過雨,所以他還沒下車,韓秘書就已經舉着傘過來了。
羅文也撐着傘在等阮梨清,她幫忙拉開車門,“房間已經訂好了,一會我把房卡拿給你。
”
阮梨清應了聲,下車去後備箱,準備把自己行李箱拿出來。
然而後備箱還沒打開,旁邊就伸過來一隻手,利落的打開車門,把箱子提了出來。
沈灼一半身子都淋在雨裡,灰色的外套很快就被雨水打濕,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印記。
他眉眼冷淡,提着行李箱看了阮梨清一眼,“愣着幹什麼?
”
阮梨清眨了眨眼睛,“看你獻殷勤啊。
”
沈灼臉色不變,擡腿就走。
阮梨清臉上的表情慢慢淡下去,然後也和羅文一起撐着傘離開了。
羅文跟在她旁邊,有些擔心的說:“阮境白要是知道你和沈灼又一起來榕城,肯定又會生氣。
”
阮境白讨厭沈灼,在暖陽幾乎不是秘密。
有員工曾經還開玩笑說,要不是知道阮境白是阮梨清弟弟,恐怕都要覺得阮境白是把沈灼當成情敵了。
阮梨清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輕聲囑咐,“不告訴他就行了。
”
阮境白回雲鎮陪莫蘭他們過清明,到現在也沒回來的打算。
阮梨清本來想打電話問問,是不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卻因為突如其來的榕城計劃,給忘記了。
她從羅文那裡拿了房卡,準備先回房間沖個澡休息一下,畢竟剛剛淋了雨,還是祛一下濕氣比較好。
而她們剛剛才說過的阮境白,正陪着莫蘭去掃墓回來。
雲鎮今天也是小雨,阮元呈這樣的天氣不适合外出,隻能在家裡祭拜。
江南小鎮,一到下雨天,就煙雨朦胧,跟水墨畫似的。
阮境白提着裝了東西的籃子跟在莫蘭身後,聽她念叨着一些老人的事。
“你紅姨家的黃爺爺還記得嗎,上個月走了,說是一覺起來人就沒了,你說人啊,說不準的。
”
莫蘭歎了口氣:“我們做老人的能有什麼想法,就盼着你們這些子女能好好的。
”
阮境白眉頭皺了下,大概是因為之前常年病重的原因,所以他的膚色總是有些不健康的白。
他看着莫蘭,聲音聽上去有些不高興,“媽,說這些幹什麼,黃爺爺都九十多了,那也是喜事。
”
“喜事歸喜事,人年紀大了,什麼都不好說的。
”莫蘭停住腳步,看着阮境白笑了下,她慈愛的将阮境白肩膀上的灰拍掉,“媽知道你有主意,但是媽也放心不下你,人就是貪心,以前你身體不好,我就想着隻要你健康就可以了,現在看着你好了,我又想,要是你能成家就更好了。
”
阮境白的神色瞬間淡了下去,他看着莫蘭的眼睛,“媽,我現在隻想幫姐姐把公司經營好。
”
莫蘭默了一會,點着頭說:“也好,清清也是個苦命的孩子。
”
阮境白垂眸,淡聲說,“快回家吧,雨下大了。
”
然而卻沒想到,他們剛到家,就看到隔壁鄰居一臉驚慌的朝着他們走來,“你們可算回來了!
”
莫蘭和阮境白對視一眼,問她,“怎麼了這是?
”
“那小姑娘,就之前經常來找阿境的那個小姑娘,是阿境的朋友吧?
”
阮境白眸子微沉,“她怎麼了?
”
“她跳湖啦!
才被人救起來,送醫院裡了,你們快去看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