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發過來的地址在一家法餐,阮梨清去的時候,直接将文件從包裡拿出來,放在桌上:“資料都在這,你可以看看。
”
她臉上沒什麼表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沈灼一頓,然後才擡頭問道,“這麼着急?
”
“李淮書那邊我也說了,他說會讓李星睿過來和你們對接一下,”
“還有公司原來的員工。
”阮梨清停了下才繼續道,“暖陽的運轉,他們都很熟悉,當然如果貴司想要換成自己的人,也随你們自己的意願。
”
沈灼看着她,墨色瞳孔沉的令人心驚,“阮梨清,你當真舍得?
”
阮梨清微頓了一下,随即将放在桌上的文件拿起來,又細細的看了看,才放回去。
“舍不得也得舍得。
”阮梨清掀起眼睫,正視着沈灼,“麻煩沈總以後多照看一點暖陽了。
”
沈灼面無表情的看着她,半晌後點了點頭,“行。
”
“好,那我先走了,合同到時候聯系羅文就可以。
”阮梨清說完就要離開,然而卻被沈灼叫住。
他端坐在那,神色淡淡,隻有那雙眼睛幽幽晦暗。
不過,他說出來的話也冷的很。
“你是在怪我嗎,認為是我害了你?
”
阮梨清睫毛顫了兩下,沒說話。
沈灼眼裡的情緒濃的化不開,他說:“你就是這樣給自己開脫的嗎?
”
說完他冷笑了下:“對,你現在還想逃避,覺得暖陽沒救了,所以想趕緊甩掉這一個爛攤子,然後走人。
”
“阮梨清,你什麼時候才能有點責任心?
”
沈灼的語氣太過嘲諷,刺的阮梨清忍不住往後跌了一步。
她扶住桌子站好,然後才慢慢擡眼看着沈灼,“我沒有責任心?
”
她心裡默念了好幾遍這個問題。
腦海裡一瞬之間劃過了許多片段,有大學時期的音樂教室裡,閉眼休息的少年。
有後來西裝革履滿身矜貴的沈教授。
還有在醫院裡,一臉淡漠的男人。
就這麼幾秒鐘的時間,她像走馬觀燈似的,看到了各種各樣的畫面。
最後這些紛紛雜雜的回憶,全部都融合在一起,彙成了面前的這個人。
這個眼裡滿是譏諷,說她沒有責任心的人。
阮梨清這幾天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情緒,突然就活躍了過來。
重重的在兇腔裡頂撞了一下,然後疼的發暈後,又狠狠的落了下去。
徹底安靜了。
誰都有資格說她,可是沈灼不行。
那些栽贓在她身上的,又下作又陰損的手段,都是他們是沈家動的手。
一個施害者,憑什麼現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受害者?
而且。
沈灼有什麼立場諷刺她?
餐廳裡的鋼琴師換了首曲子,阮梨清慢慢收回神思。
她轉眸看了眼沈灼,然後扭頭就走。
她現在甚至連和他道别,都不想了。
沈灼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臉色又沉又冷。
直到片刻後,他才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目光随即落在放在桌上的文件上,他将那幾份文件都收好,然後打了個電話出去,“醫生今天怎麼說?
”
阮梨清用了三天的時間,把所有需要她經手的手續都處理好了,然後将剩下的事宜交給羅文和廖興,就收拾了行李,帶着家人離開了南城。
他們沒打算回雲鎮,而是準備先去洱城。
這是莫蘭和阮境白商量的,阮梨清最近心情不好,莫蘭想趁着正好大家都在南城,幹脆一起出去散散心,就選了洱城這麼個宜人的地方。
出發這天,顧堯來送他們。
阮元呈臉色難得的慈祥了不少,他拍了拍顧堯的手臂,沉聲道:“清清在南城,多虧你照顧了,以後來雲鎮的時候,記得來家裡坐坐。
”
顧堯和他說了一會話,然後又給阮梨清使了個眼色,“過來有話跟你說。
”
阮梨清跟着他走到一旁,她頓了頓先開口,“本來想謝謝你,但又覺得這樣說有點生分,以後來雲鎮吧,我請你吃飯。
”
顧堯垂下睫毛,語氣聽不出喜怒:“以後還回南城嗎?
”
阮梨清淡淡道,“說不好,萬一有點什麼事呢,你和鐘情結婚的時候我總要來的。
”
若是以往,阮梨清這般說,顧堯定然要甩她一個冷眼。
然而今天卻沒有,他溫聲解釋:“我和鐘情不會結婚。
”
阮梨清眉梢一挑,“不以結婚為目的的談戀愛是耍流氓。
”
顧堯抿抿唇,“我們沒談戀愛。
”
說完他看着阮梨清,喉結上下滾動了一番,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正好這時,廣播裡響起了登機的通知。
阮梨清和他擺擺手,“走了。
”
顧堯沉靜的眼眸看着她,喉嚨裡的話怎麼也說不出來,半晌才吐出來一句,“嗯。
”
到達洱城的時候,是蘇煙去接的他們。
蘇煙原本是準備回南城的,結果出了點事,沒能回去。
阮元呈和莫蘭也是第一次到洱城來,多日來陰郁的心情也算散開了一些。
莫蘭笑着說:“之前我們老兩口就想四處旅遊一下,現在也算趕上巧了。
”
蘇煙和他們打了招呼,然後才和阮梨清說,“我在附近給你們訂了一家客棧,方便你們遊玩。
”
阮梨清看着她:“都舍不得請我回你家坐坐?
”
“我最近都不回去。
”蘇煙的眼睛下有明顯的青色,一看就是最近沒休息好。
阮梨清問:“怎麼了?
”
“一個朋友在醫院,我得幫忙看着點。
”
蘇煙把他們送到了客棧,就急匆匆的走了。
莫蘭看着她,誇道:“這姑娘長得可真好看。
”
阮境白扶着阮元呈在床上坐下,聞言頭也不擡,“我覺得沒有姐姐好看。
”
莫蘭嗔他一眼,“就你會賣乖是吧?
”
阮梨清倒是無所謂他們的話,她收拾好了東西,然後才拿出手機給顧堯報了平安。
隻是在發完消息後,才發現有沈灼的未接來電。
她眉心一頓,然後面無表情的将那張電話卡換了下來,扔進了垃圾桶。
沈灼給阮梨清打了兩個電話都是關機狀态,他也就不再管。
正好韓秘書敲門進了辦公室,微笑道:“沈總,董事長找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