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晨起,天色未亮,廣平郡最大的雜貨鋪後院兒裡,滿登登地站滿了人。
“我家那口子整整五日沒回家了……”
一位婦人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聽你們說陵王在到處抓人,昨日,我趕緊去刺史府尋他,衙門裡的人支支吾吾的,八成……八成他也被偷偷關進大牢了!
”
“你們說,咱們這可怎麼辦呐?
”
“哼!
”有男聲道,“我家兄弟前幾日休沐,晚間吃着飯呢,就被突然闖進來的威虎軍給抓了……到現在都沒個說法!
”
“……”
“這幫挨千刀的,他們不去抓土匪,就可着咱們自己人欺負!
走!
咱們去府衙找他們說理去!
”
雜貨鋪掌櫃的連忙站出來勸阻,“大家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餘某把大夥兒聚集到這裡,是想着人多力量大,咱們大家集思廣益,想想救人的辦法……”
“可不敢去府衙鬧事兒啊!
陵王殿下和陵王妃可不是好惹的!
咱們……”
“王爺王妃怎麼了?
”有人急聲打斷,“他們還能濫殺無辜不成?
今天要麼讓他們放人,要麼讓他們給咱們個說法!
”
“對!
咱們一起去,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把咱們都抓了?
”
“就是!
他那大牢裡也得能裝得下才行!
”
“……”
近百人浩浩蕩蕩地往外走,中途不斷有人加入,等到了廣平郡府衙門口,已然聚集了上百個人。
“爾等立刻後退!
”見狀,值守的侍衛厲聲呵斥。
“大清早的,你們聚衆,公然圍堵府衙,難道要造反不成?
”
“我們有事要見陵王殿下!
”有人嚷道。
“放肆!
”聞言,兩名侍衛唰地拔出長刀,指向衆人,“且不說陵王身份尊貴……殿下日理萬機,豈是爾等說見就能見的?
”
走在最前面的雜貨鋪掌櫃,急忙上前一步躬身,“軍爺息怒,鄉親們家中親人數日未歸,實在是憂心,這才不得已走這一趟……”
“是啊!
”有婦人哭着道,“軍爺,我們就想問問,家裡的男人犯了何事?
何時才能歸家?
”
“我們一家老小的,可都指着他呢!
他若出了什麼事,你讓我們可怎麼活啊?
”
“……”
雜貨鋪掌櫃撲通一聲就跪下了,沖着院内揚聲喊道,“求陵王殿下,給吾等草民一個說法……”
衆人也都一個跟着一個跪了下去,聲音或高或低地吼着,“若無證據,還請陵王殿下放人!
”
……
府衙後院兒,剛睡下不到一個時辰的t沈南煙,聽到動靜趕緊從榻上爬了起來。
“抱夏?
”
“主子!
”抱夏推門而入,見沈南煙正在穿衣,邊幫忙邊道,“主子莫急,都是一些士兵官吏的家人親友在鬧事兒,王爺會處理的!
”
“你不懂!
”沈南煙急急忙忙地去系衣帶,“對付這些個刁民,慕容澈和那些個官員們,總歸是束手束腳!
”
剛打開房門,就見慕容澈穿着玄色盔甲,大步流星的就奔沈南煙來了。
“我陪你……”
“唔……”
不等她說話,慕容澈一手攬着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後腦,迅速吻了上去。
門内,抱夏快速退出房間,将門關好。
門外,雲柒、徐免等人早就見怪不怪地背對房門,向前再走兩丈遠。
隻是慕容澈很快就放開了沈南煙,并沒有與她過多糾纏。
“不用理會那些人,你最近制藥太辛苦了,呆在院子裡好生休息。
”
“你打算怎麼處理外面那些人?
”沈南煙環着他的腰仰頭看他。
“隻要他們不影響到你……愛跪就讓他們跪着!
”
慕容澈捧着她的臉,用指腹輕輕摩挲她的臉頰,“我按着那些個内應提供的線索,早就布好了局,是時候該去收網了。
”
“眼下有四股土匪要解決,都比較棘手,沒有個十天半個月的,本王怕是回不來!
”
慕容澈越說聲音越輕,神情也越發的不舍,“本王把徐免留給你,再給你留一萬人馬……你在此安心等我。
”
“不用!
”沈南煙急聲道,“你就給我留兩千人就行,讓徐免他們都跟着你,不然我不放心!
”
能被自己喜歡的人記挂,真好!
慕容澈心中歡喜,沒忍住,捧着她的臉,又快速吻了她一遭。
最後他貼在她耳邊道,“煙煙,本王一定盡快歸來,等回到金陵,定給你補一場盛大的大婚儀式,補上咱們的洞房花燭夜……”
沈南煙抿唇,他的重點是最後半句吧?
見她紅着臉瞪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慕容澈眉眼含笑地道,“之前那次不算!
”
“屬下來遲,請王爺恕罪。
”門外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對上沈南煙疑惑的眼神,慕容澈笑容更甚,“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個影衛副統領,孟遲。
”
“是他呀?
”
沈南煙壞笑,來得正好,這下雲拾非得怄死不可!
“孟遲既然到了,隊伍也就集結完畢了,本王得走了,照顧好自己。
”
音落,慕容澈利落轉身,踏出房門,飛身躍上馬背,迅速帶領一行人策馬而去,沒敢再回頭看她一眼。
“慕容澈?
”沈南煙急急追了出去,沖着他的背影放聲大喊,“不許受傷!
我等你凱旋!
”
“駕!
”
慕容澈聽見了,雖沒有回應,但卻在心中暗暗發誓,無論此行多麼艱難,他一定要活着回來見她!
跪在府衙門口的百姓們,看着陵王殿下氣勢洶洶地策馬離去,各有心緒。
有人心說不好,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貓着腰想要離開,卻被突然沖上來的,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們團團圍了起來。
見這陣仗,大夥兒瞬間就慌了,陵王妃初到廣平郡那日,下令殺了上千名沖擊府衙的普通百姓……聽說郭刺史磕頭求情都沒用!
這事兒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豫州四郡,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眼下他們才百十來個人,她還不說殺就殺啊?
思及此處,衆人紛紛起身往外沖,卻被士兵們連打帶踹地又趕回了原處。
百姓們登時就急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嘴裡沒一句好話。
“你們這是做什麼?
我們要回家!
”
“呸!
你們就會欺負我們老百姓,有本事上山剿匪去啊!
“就是!
一個個的,什麼玩意兒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