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大夏來人
嚴不聞疑惑的拿着這一沓紙,翻開後,密密麻麻寫着小字,嚴不聞看了一眼,是一個劇本:“這是你們要演的戲嗎?
”
阮玲玉看嚴不聞神色淡然,也是高興的站到旁邊,跟着嚴不聞一起看了起來:“嚴先生,您覺得怎麼樣?
”
“還不錯,是你要拍的戲嗎?
”嚴不聞點點頭。
“啊……嚴先生都說不錯了,那麼鐵定錯不了,對了嚴先生下個周末有時間嗎?
我們要去上海縣城,天甯路那邊一處老宅拍戲。
”阮玲玉睜大了眼睛,看樣子非常期待嚴不聞能過去。
現在嚴不聞在他心中有了三個角色,一個是現在穿着西裝,舉止優雅的興隆報社坐辦公室的領導,一個是能寫出《再别康橋》才華橫溢的詩人,還有一個是寫出《倚天屠龍記》這種非常好看的武俠小說的實力作家。
這三個身份無論是哪一個都挺吸引阮玲玉的,何況還是三合一。
“天甯路多少号?
”
“56。
”
“哦,那我知道了。
”
“知道了是去還是不去啊?
”
“去。
”
“那我們就這麼說好了,到時候我在那邊等你,我的戲要到下午才開始拍,你要麼吃過飯再過來?
”阮玲玉小聲疑問,“到時候你評價評價我的演技。
”
“有台詞嗎?
”
阮玲玉想了一下:“有吧。
”
那嚴不聞是明白了,原來是個跑龍套的,現在阮玲玉還沒有進入明星電影公司,還沒有被人包裝起來,加上沒有金主,能有個龍套角色也算自己努力了。
時間不早,阮玲玉也要回去了,和嚴不聞約定好周末見面。
嚴不聞看外面下雨,這種天氣很難找到黃包車師父,于是打電話去汽車行喊了一輛小汽車,直接送阮玲玉回去。
阮玲玉上車之前古靈精怪的朝着嚴不聞一笑:“今天謝謝嚴先生的招待了,下次再見的時候,我來請你。
”
嚴不聞回到辦公室,繼續學着雕刻木雕,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手法日漸熟練了起來,雕刻的人物輪廓也更加豐滿,似乎這次見過阮玲玉後,嚴不聞把握到了冥冥之中的哪一種感覺,木雕也平添了一種韻味。
……
經過了幾天的陰雨連綿,五月三号的時候,天已經放晴了,這是正處于膠州路301号的一處學校,整個學校面積僅僅隻有兩畝,還是學校創始人馬君武馬先生用自己的私人房産作為抵押才借到的,加上王博群等幾個校董的投資,和原本地的地主投資才建成現在幾座校舍。
從校舍建成,到現在也不過七個月左右,因為整體面積隻有一千多平方米,所以僅僅隻有兩間校舍,加上住宿的宿舍,地方已經被占的滿滿當當,學生和老師加起來三百多人。
這座學校就是知名的大夏大學,是廈門大學脫離的三百師生建立的一所學校,意思就是“光大華夏”,“大夏”也是“廈大”的颠倒意思,聘馬君武馬先生為校長,王博群先生擔任董事長,成立了一所綜合性私立大學。
學校僅有一條主幹道,七八條小路,路旁邊種植着松樹,不遠處還有一片櫻花林,來來往往不少學生,因為今天星期一,所以大家都忙着上課,大夏大學雖然小,但因為有很多老師是從廈門大學脫離而來,所以教學質量并不差。
來來往往人群中,有兩個人正在高興的攀談,一個穿着長衫,另一個則身着西裝打着領帶,路過的學生們看到那個穿長衫的中年人都恭敬的打招呼:“何先生好。
”
“你們好。
”何先生謙和的跟這群學生打招呼,何先生名為何炳松,13歲考中秀才,22歲公費美國留學,25歲獲得學士學位後轉入普林斯頓大學研究院攻讀近代史和國際政治,26歲獲得碩士學位回國,是傳奇人物。
“望瑜,你從美國回來讀完碩士回來,我也算得上是你的學長啊,哈哈,歡迎你加入大夏大學。
”何炳松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工作,同樣也是光華大學和大夏大學的教授。
因為大夏大學才建立,需要大量人才,于是戴望瑜剛一回國,何炳松就托人聯系上,邀請戴望瑜來大夏大學授課,挂一個副教授名銜,之後等下學期他再保薦戴望瑜當正教授。
其實以戴望瑜的曆史系碩士學位,在普通大學當一個教授綽綽有餘,但大夏大學校董讨論了一下,覺得年輕人最好鍛煉個一學期,要是有成就,立馬提正教授,這樣才能服衆。
不過雖然是副教授,工資還是按照正教授給。
戴望瑜戴着個眼鏡,見到何炳松這麼客氣,連忙笑道:“榮幸,何先生一直是我的榜樣。
”
何炳松走着走着突然道:“文瑾,不是說要來的嗎?
怎麼沒來?
你沒喊她?
”
何炳松問道,蘇文瑾據說是戴望瑜高中同學,一同留學,隻不過去了不同的地方,戴望瑜去了美國,而蘇文瑾則是去的法國,畢業于裡昂大學專研歐洲曆史,也是碩士學位。
回國日期倒是挺接近的,都是四月份。
戴望瑜道:“早上我來的時候已經打過電話了,估計女孩出門要裝扮一下吧。
”
何炳松笑道:“我倒忘了這個,我确實有點老土了。
我聽說交通部南洋大學的張廷金院長喊文瑾去挂個教授名銜,文瑾她去了嗎?
”何炳松也不願意放過這個拉攏蘇文瑾的機會,這次就得将戴望瑜和蘇文瑾一同打包帶走。
戴望瑜笑道:“文瑾跟我說過,交通南洋大學那邊并沒有開設曆史相關的課程,她去了也沒用,所以就婉拒了。
”、
何炳松點點頭:“說的也是,我們這些搞文學的幹不了他們工學的活,她還沒決定去處吧,正好和你一塊來大夏大學當個副教授,下學期我保證你們轉正,不然我天天去馬先生家蹭飯,賴着不走了。
”
戴望瑜感激道:“謝謝何先生了。
”
走不多遠就已經快走出校門,這時候校門外一輛汽車停下,一位穿着旗袍的女孩走了過來,氣質高雅,雍容華貴,何炳松和戴望瑜相視一笑:“她,不就來了嗎。
”
“蘇博士你好啊,覺得我們這小廟怎麼樣?
”何炳松打笑道,然後張開雙臂,給蘇文瑾展示了一下去年才建成的校舍。
蘇文瑾知道這次戴望瑜會過來,于是特地打扮了一下,耽擱了點時間,連忙抱歉。
然後佯裝生氣道:“何先生,你要是再跟那些寫報紙的說一樣的話,我以後可就不理你了。
”
蘇文瑾在裡昂大學獲得了歐洲曆史研究的碩士學位,但歸國後硬是被報紙上面吹噓成博士學位。
蘇文瑾本來很生氣,這種事情讓其他人知道了,還以為她蘇文瑾是沽名釣譽之輩,于是找報社理論。
之後蘇文瑾才知道,那個報道的記者沒有什麼文化,以為國内的大學讀的都是學士,國外留學回來的都是博士,于是在這個記者的爆料下,很多人都知道蘇文瑾是博士了。
蘇文瑾拿這件事跟很多人吐槽過,但大家都哈哈一笑,平白無故成博士了,這種好事,讓她也就别介意了,人家記者也是好心。
三人一起走在羊腸小道上,漸漸就聊到了最近的國家大事,何炳松笑道:“真是羨慕樹烈啊,去廣州幹大事去了,過年前走的,想來也有三個月了,前段時間收到他的來信,說是要搞農民運動,真是了不得,看清了本質。
”
蘇文瑾道:“我們自然要像蕭先生學習。
”
何炳松看到鋪墊的差不多了于是道:“文瑾,你回來之後有什麼打算嗎?
”
蘇文瑾道:“我還是想将中歐的曆史研究結束,尤其是德國。
”
何炳松點點頭:“不知道,文瑾小姐願不願意來我們大夏大學授課,學以緻用,豈不美哉。
”
戴望瑜收到了何炳松的眼神,也在旁邊鼓動:“文瑾你要是來大夏大學的話,我們可就是同事了?
”
蘇文瑾笑着看向戴望瑜,清澈的眼睛如同一汪秋水,蕩漾人心:“真的?
望瑜,你也學會跟着何先生捉弄人了,我自己學還好,教人可就不行了。
”
戴望瑜面對着蘇文瑾:“文瑾,我是認真的。
”
何炳松也道:“文瑾,望瑜說的沒錯,教書這東西,一回生,二回熟,何況你還是碩士,教個兩次就徹底熟練了。
”
蘇文瑾嘴角上揚,倩笑道:“望瑜,我希望你親自跟我說,希望我來教課。
”
戴望瑜拉起蘇文瑾的手,然後将右手覆蓋在她的手背上:“文瑾,學校需要像你一樣的人才,我也很希望你能來大夏大學教課。
”
蘇文瑾看着戴望瑜有點呆呆的面容,這個在美國學曆史的高材生,什麼時候都是一本正經的,也不會開個玩笑。
接着蘇文瑾想到之前新野茶會上,那個叫嚴不聞的男人有點挑逗的眼神,心想,要是戴望瑜有嚴不聞一半的情商,也不至于他們認識了這麼多年,拉手的次數一個手掌都能數的過來,還是正常社交下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