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我将電話打給了胡岩。
“喂,教授。
”
“怎麼了?
”胡岩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懶散,不知道是不是又在琢磨他那把劍。
我沉聲,“我想好了,我跟你們一起去,新海市是吧?
”
“對,那小子同意了?
”
我抿了抿唇,跳過話頭:“你們什麼時間出發?
”
“明天上午。
”
頓了一會兒,電話似乎要被那邊切斷,我再次開口,“嗯,”我擰了下眉頭,用極快的語速說道,“我今天晚上先過去,你們到了給我電話。
”
那邊有清脆的碰撞聲,應該是胡岩把手裡的東西放下了,他問:“你急什麼?
”
急什麼?
自然是急着拉開距離,急着将眼底那些能被人一眼看穿的心事給消磨掉。
顧行止,不是我能沾的人。
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
我在感情上受過一次傷了,不想接受另外一次,更何況這另外一處很有可能是來自于我自己的姐夫。
我抿緊唇,随便找了個借口敷衍過去,挂斷電話。
回到家,我提步往卧室走。
張姐正好從廚房出來,問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先生覺得怎麼樣?
肯定開心壞了吧?
”
我臉色一僵,笑笑沒有接話,腳下不停。
今天胡岩對我說考古隊的事并沒有細說,我也不知道具體要多長時間,我随便收了幾件衣服裝在行李箱裡,匆匆下樓。
張姐還在原地,看着樓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無暇顧及她的内心活動,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要出差的事。
“出差?
”張姐張了張嘴,一臉驚訝,“先生知道嗎?
”
我看了她一眼,沒接話,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機票我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訂好了,是今天最晚一班到新海市的國内航班,到機場去我沒有開車,到路邊打了一輛的。
一路上思緒翻湧,我沒敢細細去想,怕一頭紮進去就再也出不來。
從S市到新海市隻需要要坐一個小時的飛機,可因為天氣原因飛機延誤,我硬生生在機場等了快四個小時。
從進機場開始,我就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捧着一本書在看。
四個小時,我隻翻了一頁。
飛機好不容易起飛,我将書蓋上放進包裡。
手機關機前我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十一點五十三分,手機上沒有未接來電也沒有短信。
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我笑笑,将手機一并收入包裡,将座椅調了下角度,閉目養神。
再睜眼已經是在高空,我别過頭看窗外。
正是萬家燈火的時候,從高空看下去,整個城市像是一副美麗的畫卷。
之前在機場待了四個小時都沒感覺到餓,快下飛機的時候我胃疼了起來。
胃病是以前高中的時候留下的,具體是因為什麼我早已想不起。
我拖着行李,一手按在腹間,眉頭緊皺。
機場位置較偏僻,周邊根本就沒有藥店,機場内也隻有便利商店和一些用餐的地方。
左右沒辦法,我坐了車到市區,一路上疼的滿頭大汗。
司機一路也是心驚膽戰,一直問我要不要去醫院。
我疼的說不出話來,隻是擺手。
要是再去醫院挂個号排個隊,我半條命基本要交代在這裡了。
我讓司機在一家藥店旁停了車,買了藥,就着礦泉水喝了下去。
這一路我快疼了個把小時,此時喝下藥整個人幾乎都虛脫了,坐在藥店外面的椅子上休息。
緩了好一會兒,那陣痛才算是慢慢改善了些。
已經是深夜,這條街附近都是些小商店,基本都已經關門了,除了整齊排列着的路燈,隻有街頭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和我身後的藥店還亮着燈。
深夜寂靜無人刮着寒風的陌生街道,我孤身一人坐在街頭,心底忽然湧出些許寂寥,多愁善感起來。
抛開顧行止這半吊子的依靠,我似乎真的算得上是無依無靠了。
好在我現在勉強也算是有前途有指望的人,我強打起精神來,朝街頭的那家便利店走去,買了個面包,味同嚼蠟般的塞進和我同樣空虛的胃裡。
沉重的生活壓在我的肩頭,雙腿有些支撐不起我的沉甸甸的身軀,街邊大樹下面有長椅,我走過去坐下。
來之前我就訂好了一家酒店,訂房的信息就躺在我的手機裡,我卻懶得去看一眼。
眨眼間就是天明。
街道蘇醒過來,所有的聲音揉雜在一起闖進我的耳裡。
我掏出來手機看了眼,沒有一條未讀短信也沒有一個未接電話,顧行止昨晚沒回來?
昨天看到的畫面不受控制的再次出現在我的腦海,我皺眉甩了甩頭,企圖将那個畫面甩出去。
街對面有一家早餐店,買早餐的人擠做一團,賣早餐的人手忙腳亂,鼻尖嗅到一絲香氣,我摸了摸肚皮,一頭紮進了人潮裡。
一直到十一點,胡岩那邊的電話才打過來,聯系我的人仍舊是上次那個同學,我一直沒記住他的名字,含糊應了兩聲。
得到了地址,我打車趕了過去。
地址是一家火鍋店,我去的時候包廂裡兩張圓桌都已經坐滿了人,桌子中間都是霧氣騰騰的,滿屋子的麻辣味。
席上隻有一個上次在博物館一起的人,就是那個聯系我的同學,但有許多面孔我都很眼熟,都在一些專業雜志上見過,好像還有以前我們學校同專業的教授。
正在打量,胡岩朝我招了招手。
“這位是我新招來的助手,她擅長古董修複,”胡教授捏着筷子指着桌上另外一人,“上次被你碰碎了的那口瓶就是她給我修好的。
”
被點名的人一臉驚訝,“看不出來這小姑娘這麼厲害啊。
”包間裡其他人也朝我看了過來。
我笑了笑,沒有接話,心裡不禁有些奇怪,胡岩的那口細頸瓶也算不上損壞程度特别大的,他們怎麼都這麼驚訝?
簡單介紹過幾句,我在一群人中坐了下來。
這群人的年紀都比我大,說起話來卻很風趣。
我的不适感很快消失,對那些坐在同一個屋子裡可能是名人的人更加好奇。
我不敢去找胡岩求證,便和身邊的人小聲交流。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