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川快步奔過來，幽沉的眸子裡滿是焦急。

　　「恩寧，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池安看到楚黎川，心中大喜，正要說話，恩寧已率先開口。

　　「沒出什麼事。」

　　楚黎川看了看恩寧身邊，「你怎麼在陽城？欣欣和洋洋呢？」

　　「他們在雲城。」恩寧道。

　　楚黎川的目光深了深，聲線低啞，「騙我！孩子們到底出什麼事了？」

　　恩寧知道瞞不過楚黎川，又怕楚黎川激怒白韻如那個陰毒小人，隻能說自己能應對。

　　「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楚黎川凝望著恩寧，眼底泛著一絲心痛。

　　恩寧有些猝不及防，失重般倒退一步。

　　他們還能一起面對嗎？

　　不敢看楚黎川的眼睛，逃避地看著別處。

　　「孩子們會沒事的！」

　　楚黎川握住恩寧的肩膀，追問道，「離婚是對方的要求？我想不通，對方綁架孩子，不要錢，不圖利，隻為我們離婚？為什麼？」

　　「難道是……」

　　「不會是江南吧？」

　　恩寧，「……」

　　恩寧推開楚黎川的手，「不是他。」

　　「那你告訴我，到底是誰？」

　　恩寧終於擡眸看向眼前高挺峻拔的男人，眸光盈動，隱有水光。

　　「黎川，我們談談吧。」

　　除夕的夜晚，到處都是綻放的煙花鞭炮，歡聲笑語。

　　恩寧和楚黎川走在陽城陌生的街道，環顧四周璀璨燈火，不知道這萬千燈火中，有沒有一盞是洋洋和欣欣房間亮著的。

　　恩寧深吸一口充滿硝煙味道的冷空氣，站定腳步，看著前方不知通往何處的街道。

　　「黎川，我曾經做過心裡準備！但沒想到，真正面對真相時，我還是無法正面面對。」

　　「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得腦子都要炸開了！也沒有想出將來如何面對你，和你繼續相處下去的方式。」

　　楚黎川的心裡難受極了，好像有一個硬疙瘩，不上不下地卡在那裡。

　　「如果不發生這種事，你會和我離婚嗎？」楚黎川低聲問。

　　恩寧沒說話，仰頭看著天空，正好有一朵碩大的煙花在她頭頂綻放。

　　楚黎川看到恩寧眼底殞落的光火，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黎川，我知道，你是無辜的！上一代的恩怨，我不該怪你，怨你，恨你！可我用盡努力，依舊做不到坦然面對你。我怕九泉下的母親，無法原諒我。」

　　楚黎川沉默地站在原地，雙手插在口袋裡，凸起的青筋，幾乎要迸出皿來。

　　恩寧偏頭看著他。

　　他俊臉緊繃，眼底帶著克制的痛。

　　恩寧的心口也跟著痛，但還是揚起聲音，恍若輕快地道。

　　「黎川，我不想和你成為仇人！或許分開，對你，對我，都好。再見面，還能心平氣和說上幾句話。」

　　楚黎川許久無言。

　　等他再出聲，聲音啞的不行。

　　「不會是……白韻如吧？」

　　恩寧低頭看著腳尖，沒說話。

　　楚黎川怒聲道，「真的是她！能讓你相信對方不會傷到孩子，也隻能是她！她為什麼這麼做？居然敢動我的孩子，不怕死嗎？！」

　　恩寧的心裡又苦又澀，「應該是我調查我母親和她的舊怨，她感到了威脅，想報復我吧！」

　　「這事交給我，我不會讓她好過！不管是欠你母親的，還是你的，都讓她千倍百倍償還回來。」楚黎川要走，去找白韻如，被恩寧攔住。

　　「我自己來。」

　　「恩寧？」

　　恩寧擡眸看著他，「這世上有讓殺人兇手的兒子幫忙報仇的道理嗎？最應該被懲罰的人，不應該是你的父親嗎？你會讓他千倍百倍償還嗎？」

　　恩寧終究還是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說完，她就後悔了。

　　但已來不及。

　　楚黎川的眼底一片通紅，難過地看著恩寧，又帶著幾分無力。

　　「恩寧，等他蘇醒，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我會讓他去坐牢！為當年的事，付出代價！」

　　恩寧看到楚黎川眼底的掙紮，心口扯痛，「你忍心嗎？」

　　楚黎川確實心有不忍，再討厭憎惡父親，到底是他的親生父親。

　　爺爺不在了，母親不在了，他已經沒有什麼親人了。

　　「不忍，可他傷害了你，誰都不行！」楚黎川語氣鄭重。

　　恩寧低頭拭去眼角的潮濕，「先救孩子！」

　　楚黎川深深凝著恩寧，過了許久，道，，「明天早上我會把離婚證給你。」

　　恩寧驚訝擡頭，現在已經快要午夜了，又是過年，民政局哪有人上班？

　　「需要我和你，和你一起嗎？」恩寧忍著心痛，眼底蓄滿淚水，卻又死命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

　　「不需要！」楚黎川說完，轉身往回走。

　　藏在大樹後面偷聽的林放和周正，急忙從樹後跳出來，幫楚黎川拉開車門，又回頭擔憂地看了恩寧一眼。

　　「不知道少夫人怎麼想的？boss都那樣低聲下氣了，還不肯原諒boss。boss又沒做錯什麼。」周正不高興地小聲嘟囔。

　　林放給了周正一記胳膊肘，「閉嘴吧你，註定沒老婆的人！」

　　「說的好像你有似的！」周正揉著心口，狠狠翻個白眼。

　　楚黎川回到車上，給顧焱去了一通電話。

　　最近顧焱一直在帝都，纏著父親談退婚的事。

　　雖然又被老父親打出門一次，但今天除夕，還是被老父親叫回家一起吃年夜飯。

　　接到楚黎川的電話，多日與泡麵為伍的顧焱，正在胡吃海塞，電話接通，含糊不清地喊了一聲。

　　「楚大損，新年快樂，紅包拿來。」

　　「拿個屁！你不是認識辦假證的朋友嗎？幫我辦兩本離婚證，最遲明天早上八點給我。」

　　「大過年的，你要離婚？不會吧！楚大損，你要不要這麼損，別想不開啊！」

　　「少廢話！」

　　顧焱聽出來楚黎川心情不好，不敢再開玩笑，「放心交給我，你現在在哪兒？要不要我去陪你？」

　　「在陽城，沒在帝都。」

　　「你去陽城做什麼……」

　　楚黎川不想聽顧焱啰嗦，掛了電話。

　　「喂！」

　　顧焱抽了抽唇角，給朋友打電話，幫忙辦證。

　　朋友罵罵咧咧，誰願意大過年連夜加班？

　　被顧焱臭罵一頓，這才不情不願接了。

　　顧焱再沒心情吃年夜飯，拿起外套，準備去陽城找他的怨種兄弟。

　　顧爭叫住了顧焱，「大過年的，你去哪兒？」

　　顧焱訕笑兩聲，「朋友喊我喝酒。」

　　顧爭沉著臉，哼了聲，「整天醉生夢死不務正業！你看看人家黎川，和你差不多的年紀，現在是什麼成就！可你呢？混吃等死，沒幹一件著調的事！」

　　顧焱不想聽老父親啰嗦，走到玄關，顧爭又道。

　　「你想退婚，也不是不行，如果邵家願意答應，我沒意見！」

　　顧焱頓時雙眼一亮，整個人都活過來了，「爸！你終於是親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