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她從來都不知道
程征處理好西北這邊的事返回京城,得知陸聞洲的骨灰還沒有下葬,親自登門找陸笙笙談一談。
陸笙笙抱著骨灰坐在沙發上,不管程征怎麼勸說都不為所動。
程征無奈的起身嘆氣道:「他臨走前最放心不下的人就是你,一直在懇求我能多多照顧你,你這樣讓他如何安心?」
「人死如燈滅,你這樣也留不住他,還是早點讓他入土為安吧。」
陸笙笙緊緊抱著骨灰盒不說話。
守在門口的老馬送走程部長回來看到她猶如行屍走肉,忍不住走過來道:「陸小姐,有些話我知道自己不該說,但……」
他話音頓了頓,沉聲道:「我是看著你和陸工這一路走過來,陸工對你多用心我是看在眼裡的。」
陸笙笙聽到他的話,擡起頭看他。
「想當初你母親住院,顧家的人也在那邊,他是怎麼都放心不下,讓我日夜守在病房外,為的就是不讓人打擾。」
陸笙笙瞳孔微微一縮,這件事她從來都不知道。
「陸工平日裡工作很忙,但不管再忙他都會惦記著要給你買喜歡吃的水果,糕點。」
陸笙笙濃翹的睫毛,臉色蒼白沒什麼情緒變化,但早已肝腸寸斷。
「他怕你在劇組受欺負,私下找人找關係讓人多多照顧你。陸工走了,我知道你很傷心,但再傷心你也要保重身體,也要讓陸工入土為安。」
陸笙笙低頭看著懷裡的骨灰盒,眼底的氣霧逐漸湧上來,哽咽道:「可是,我捨不得……」
她已經沒有媽媽了,如今連陸聞洲都走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孑然一身。
「捨不得也要割捨。」老馬勸她,「陸工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做著你喜歡的工作,交好朋友,以後遇到一個比他更在乎你的人,圓滿的過完這一生。」
陸笙笙的手顫抖著撫摸骨灰盒,自嘲的笑了笑,「我這一生不可能再圓滿了。」
他的離開成為她心裡永遠的那道缺口,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
*
陸笙笙最終還是選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將陸聞洲的骨灰下葬。
墓地是梁含月選的,風景好,位置佳,用梁含月的話說:「配得起他這個黑客的身份。」
骨灰下葬當天程部長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沒有露面,但派秘書送來了陸聞洲的遺物。
一封遺書,還有他早已立的遺囑。
遺囑裡明確表明他名下所有的遺產全歸陸笙笙所有。
陸笙笙聽到秘書的話,眼皮子都沒有動一下。
如今的金錢不過是她銀行戶口裡的一串數字,多或少都沒有意義。
而那封遺書,她緊緊攥著手裡沒有要打開看的意思。
秘書辦妥程部長吩咐的事就先回去了。
梁含月問:「你不打開看看。」
陸笙笙搖了搖頭,「我想留著以後看。」
梁含月知道這封遺書就是陸聞洲留給她的一個念想,隻要不打開就好像他一直在。
「以後有什麼打算?」
陸笙笙擡頭看向刺眼的陽光,頭暈目眩,卻沒有避開,「不知道,想休息一陣子。」
梁含月抱了抱她,「有什麼事隨時找我,陸聞洲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現在他走了,唯一跟他有聯繫的隻有你了。」
她不希望陸笙笙因為陸聞洲的死而害怕見到自己。
陸笙笙輕聲「嗯」了一下,「你也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我們都不能忘了他……」
梁含月鬆開手聽到她說:「你去忙吧,我想再陪陪他。」
「早點回去,照顧好自己。」梁含月叮囑她,剩下的事隻能靠他自己了。
陸笙笙沒有說話,收回目光看著陸聞洲的墓碑,眼睛裡好像被塞了一個小黑點,看什麼都是模糊的。
梁含月走到墓園門口,看到站在路邊叼著煙的顧容回。
這些日子他嘴裡不說,實際上比他們任何人都關心陸笙笙。
私下讓人幫她穩住身上那些代言,又找阿姨去給她變著花樣做一日三餐,知道笙笙這段時間不會想看到他,所以連想看她都偷偷摸摸的。
靳言臣都說,從未見過顧容回這樣卑微。
梁含月隻是在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顧容回看到她將煙蒂丟在地上用腳尖碾滅,沙啞的聲音道:「她怎麼樣?」
「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看?」
顧容回喉嚨一緊,「她不想見到我。」
梁含月嘆氣,「顧容回為什麼你總是這樣?」
顧容回一怔。
「該珍惜的時候不珍惜,該主動的時候不主動。」梁含月看著他的眼神複雜隱晦,「如果當初陸阿姨去世的時候,你陪在她的身邊,或許現在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可當時在陸笙笙最需要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是陸聞洲。
顧容回……終究是遲到了。
這一遲,就是一輩子。
顧容回也知道自己想明白的太晚,如果早一點想清楚,如果早一點割捨掉林樂央……
可惜,沒有如果。
梁含月離開了,顧容回在原地站了好一會,還是走進去遠遠的看她一眼。
看著她溫柔的擦拭墓碑,看著她為那個人低頭啜泣,看著她……
將那個三個字永遠刻在了心裡。
***
陸聞洲下葬後,陸笙笙也沒有恢復工作,讓趙璇推掉很多邀約。
她總提不起精神,心頭空蕩蕩的,一日三餐都有阿姨做好送到她面前,但她總是吃幾口就吃不下了。
晚上整夜整夜的睡不著,甚至開始出現幻聽。
聽到樓下有人開門的聲音,她覺得是陸聞洲回來了,赤腳一路跑下樓拉開門看到的是無盡的黑夜和寂寞。
張媽看到她這樣也心有不忍,勸說道:「陸小姐,陸先生走了你也要保重自個兒。」
陸笙笙回過神來,點點頭「我知道,我就是……覺得有些悶想透透氣。」
張媽沒有拆穿她,「我去給你熱杯牛奶,喝完你早點休息。」
「謝謝。」
「應該的。」
陸笙笙喝完牛奶,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依然睡不著。
不知道幾點鐘了,陸笙笙忽然想到以前陸聞洲說的,彩虹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