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寧默默看著陸鈞言。

　　她有些好奇，她在他心目中是不是就是個唯利是圖、一無所長的女人。

　　陸鈞言神情平靜如無風湖面，看不出是否因她要求離職而動怒。

　　「你離職後，是打算回你金主那裡去麼？」

　　江寧一愣，反問：

　　「我金主是誰？」

　　陸鈞言無聲笑了笑，彷彿在說：

　　你自己心裡清楚。

　　如此一來，江寧即便想解釋也無從下手。

　　這房間裡有一扇寬敞的玻璃拉門，拉開門，外面就是私人溫泉池，四周有一根根竹子製成的隔斷，很好地保護了隱私。

　　陸鈞言扯掉領帶，把拉門拉開，外面蛐蛐兒的叫聲立即變得清晰。

　　「我要泡溫泉，一起麼？」

　　「不了。」

　　江寧拒絕的乾脆迅速，陸鈞言也隻是無所謂地勾了勾唇角，沒再邀請她，也沒有強迫。

　　這時，陸鈞言放在門口玄關櫃上的手機響了。

　　江寧離得近，下意識把手機拿起來，想要遞給陸鈞言。

　　結果她看到是楚情雪給陸鈞言打來了視頻電話。

　　陸鈞言不急，先把泳褲換好，才接過手機，大大方方地一邊泡溫泉，一邊跟楚情雪視頻。

　　江寧也換上了泳衣，不過不是去泡陸鈞言泡的這個池子。

　　繼續留在房間裡也隻會聽到陸鈞言與楚情雪煲電話粥，不如一個人安靜一會兒，搞不好還能有新設計的靈感。

　　江寧來到外面。

　　夜深人靜。

　　穿過一片竹林，隱蔽其中的大池子波光粼粼，若隱若現。

　　這池子本來是公共溫泉池，不過眼下整片東區都被陸家包下來了，這裡自然沒有旁人。

　　江寧進了池子裡，泡湯還是很舒服的，緩解了她這段時間身心的疲憊。

　　不過江寧腦子裡安靜不下來。

　　既然離職是闆上釘釘，那麼她也該為她的下一步早做打算。

　　拿起手機，她一邊泡溫泉，一邊點開天使投資群，物色合適的對象。

　　這個群是顧蘭蘭推薦給她的。

　　她大學退學早，校友圈沒什麼人脈，隻能靠顧蘭蘭。

　　看了一會兒，江寧頭有點暈，就把手機放下了。

　　什麼時候暈過去的她自己也不清楚。

　　隻是朦朦朧朧恢復神智時，江寧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正死死壓在她的兇部上。

　　像是一隻手。

　　而且她的嘴唇也有肉碰肉的觸感，彷彿正在和誰接吻。

　　猛然間，江寧意識到是有人在占她便宜。

　　趁機摸她的兇，親她的嘴。

　　啪！

　　江寧回手賞了對方一巴掌，坐起身看到近在咫尺的陸鈞言半邊臉紅得驚人。

　　陸鈞言冷冷看著她，臉上有些慍色。

　　「你暈池了。」

　　多餘的話他沒解釋。

　　江寧這才明白過來，剛剛應該是陸鈞言在為她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復甦。

　　然而她卻以為是陸鈞言在趁機占她便宜。

　　江寧紅了臉，輕聲說了句：

　　「對不起……」

　　「想泡湯為什麼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如果不是我碰巧出現，這裡這麼偏僻，你就是死在裡面也不會有人發現。」

　　這話陸鈞言說的沒什麼溫度，讓江寧分辨不清到底是不是陸鈞言在關心她。

　　「因為你在打電話……」

　　江寧剛開口又閉上嘴。

　　她不想陸鈞言誤會她在吃楚情雪的醋。

　　果不其然，陸鈞言笑了一聲。

　　江寧張張嘴，覺得解釋隻會越抹越黑。

　　站起身，她想離開這裡，結果腿一軟，下意識扶住陸鈞言。

　　手像被蠍子蟄了一口，她剛扶住，立刻收了回來。

　　陸鈞言眸光一沉，唇角冷冷上翹。

　　他把江寧抱了起來，抱回房間，讓江寧躺在床上休息，還遞給了江寧一瓶運動飲料和一塊巧克力。

　　江寧怔怔地從陸鈞言的手裡接過這些零食。

　　結婚三年，這好像是陸鈞言第一次這麼明顯地表現出對她的關心與照顧。

　　不知道是溫泉泡太久還是其他原因，江寧感到身體竟不可思議地暖了起來。

　　「感覺好點了？」陸鈞言問。

　　江寧避開了陸鈞言的視線。

　　她總覺得陸鈞言現在看她的眼神出乎她意料的柔和。

　　她不太習慣。

　　「嗯，好多了。」

　　江寧說完，隻見陸鈞言拿起手機，再次和楚情雪視頻。

　　視頻裡的楚情雪問：「剛剛怎麼突然掛斷了？」

　　陸鈞言回答：「沒什麼，救了隻落水的流浪貓。」

　　一邊說，他一邊離開了房間，沒有再看向江寧。

　　江寧躺在床上，才暖起來的身體又變冷了。

　　陸立鋒本來希望江寧和陸鈞言能在這裡多住幾天，其實也是想給二人製造機會多培養一下感情。

　　他知道江寧是深愛著陸鈞言的。

　　不過江寧堅持要離開，他也不好強留。

　　離開溫泉山莊後，江寧去了陸氏集團，辦理她的離職手續。

　　人事部這邊是正常走的離職程序，HR面談加財務結算都好說，花不了幾天時間。

　　然而工作交接這塊，楚情雪要求她必須做到月末。

　　江寧也不懂楚情雪為什麼挽留她，她早點離職，與陸鈞言之間的瓜葛不就會越少麼。

　　但反過來一想，她人在設計部，又不像之前做陸鈞言的秘書，本來在公司裡她與陸鈞言交集也不多，遠不如楚情雪。

　　楚情雪也許是想讓她多上幾天班，多看幾眼陸鈞言跟她秀恩愛。

　　周末。

　　設計部搞部門聚會，開轟趴。

　　江寧還沒正式離職，被楚情雪要求必須參加。

　　開轟趴的地點江寧很熟，正是雲頂玉閣——

　　她與陸鈞言曾經的婚房。

　　楚情雪與陸鈞言現在同居的地方。

　　當看到楚情雪在部門群裡發了雲頂玉閣的地址後，江寧終於明白為何這幾天楚情雪對她如此殷勤了。

　　這次轟趴隻有設計部，是陸鈞言沖著楚情雪的面子給的福利。

　　江寧不想在離職這個節骨眼得罪楚情雪，萬一節外生枝影響她離職就不好了。

　　於是，她掐著時間來到了雲頂玉閣。

　　「大家都在等你呢，快進來吧！」

　　楚情雪熱情地為她開門，像是這裡的女主人。

　　江寧在心中嘆了口氣，硬著頭皮走進去。

　　撲面而來的是滿屋子花香。

　　都是楚情雪喜歡的粉玫瑰。

　　窗簾沙發餐具等，也都是楚情雪喜歡的粉色。

　　和上一次來相比，這裡變得更加陌生了。

　　設計部的同事玩遊戲的玩遊戲，唱歌的唱歌，吃零食的吃零食，刷手機的刷手機——

　　根本沒一個人在等她。

　　江寧本想找個安靜的角落一個人待著，結果差點撞到人。

　　對方是從廚房裡走出來的，手裡端著剛做好的炸裡脊，身上系著圍裙。

　　江寧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