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你叫朕來就是為了這個?
太後手一抖,茶盞發出一聲輕響。
晚餘立刻冷了臉,起身就走:「這個忙我幫不了,太後另請高明吧!」
太後連忙放下茶盞,起身拉住了她:「你別急,先聽我說。」
「不必說了。」晚餘態度堅決,語氣冷硬,「瓦剌人犯我邊境,燒殺搶掠,沈長安和多少將士浴皿奮戰,才換來今日的和談,現在,你們居然要他和瓦剌人聯手造反,你們居心何在,良心何安?」
太後沒想到她突然如此激動,被她罵得有些尷尬,強行挽尊道:
「話不能這麼說,世上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和瓦剌聯手隻是一時的,等到晉王登基後,咱們再打回去就是了。」
「呵!」晚餘冷笑,「那個皇位就那麼好嗎,讓你們如此不擇手段也要得到它?
皇上雖然不是好人,但他登基後,不照樣尊你為母後皇太後,讓你做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嗎?
況且晉王也不是你親生的,他們兄弟二人誰當皇帝對你來說有什麼區別?
你非要晉王上位,無非是因為晉王從小被你管束,比皇上更好掌控。
你拿下那個位子,究竟是為了成全晉王,還是為了成全你自己的野心?」
劈頭蓋臉的一番話,把太後當場震住。
太後從未見過晚餘如此強勢的樣子,明明她自己才是太後,卻有種被晚餘碾壓到喘不上氣的感覺。
直到晚餘甩開她的手要走,她才反應過來,又將晚餘的手一把拉住。
「你說的如此大義凜然,是已經下定決心不管沈長安的死活了嗎?」
晚餘身子一僵,腳步也停下來。
太後趁機道:「晉王的能力不比祁讓差,他隻是一時敗給了祁讓,並不是說他就沒有治理江山的本領。
他從小就學習治國之策,是十幾位大儒嘔心瀝皿教出來的,難道不比祁讓那個野路子強嗎?
比如把和親公主賜給臣子這種事,換作晉王,他是萬萬做不出來的。
別的我不敢保證,至少晉王坐了皇位,你和沈長安徐清盞都可以好好活著。
倘若你心中隻有大義,完全不顧他們的死活,那你現在就去向祁讓告發哀家,告發你父親吧!
我們落網的時候,你私會晉王的事也瞞不住,到那時,以祁讓那多疑的性情,你又能落什麼好?
這種兩敗俱傷的結果,當真是你想要的嗎?」
晚餘身子軟下來,神情變幻一刻,最終還是轉回頭,對上她的目光:
「事關重大,嬪妾不得不謹慎,太後想讓我寫信給沈長安,就先讓我父親寫信給我吧!
我要確定父親對於此事的態度,免得有什麼不測,害江氏一族滿門抄斬,那我就真的罪孽深重了。」
「這……」
太後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刻答應。
她需要晚餘幫忙,但也不敢完全相信晚餘,萬一晚餘拿到江連海的信,轉頭交給祁讓,他們就全完了。
晚餘面露嘲諷:「太後說嬪妾戒備心重,輪到您時,您不也一樣嗎?」
太後訕笑了一下:「事關重大,哀家也不能不謹慎。」
「既然如此,太後就好好考慮一下吧,反正見不到父親的親筆信,我什麼都不會做。
皇上那邊,也不會讓瓦剌人在京城逗留太久的,興許三五日就讓他們回去了。」
晚餘說罷,福身一禮:「時辰不早了,嬪妾告退。」
這一回,太後沒再攔她,看著她瘦弱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站在原地半晌沒動。
晚餘回到永壽宮,胡盡忠正指揮著幾個小太監往正殿擡傢具。
見晚餘從外面回來,忙迎上去,三角眼笑得眯成一條縫:「好半天沒見著小主,小主這是去哪裡逛了?」
「心裡悶,隨便走了走。」晚餘往正殿瞥了一眼,「這麼半天了你還沒忙完,又搬了什麼好東西來巴結新妃?」
胡盡忠三角眼骨碌一轉,半開玩笑半認真道:「小主是生氣了,還是吃醋了?」
晚餘闆起臉,一言不發地往東配殿走去。
胡盡忠屁顛屁顛地跟上:「小主別生氣,奴才給新妃挑的東西隻是看著花哨,沒什麼貴重的。
反正他們蠻夷人也不懂好壞,咱們有好的也不給他們用。」
晚餘自顧自往前走,還是不理他。
胡盡忠忙又道:「小主也別吃味,皇上心裡隻有你,給瓦剌公主封妃,賜住永壽宮,不過是做做樣子。
畢竟打仗勞民傷財的,隻要兩國能維持和平,一個妃位不值什麼。」
晚餘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小主有什麼吩咐儘管說,奴才拼了老命也為您辦到。」胡盡忠拍著兇脯表忠心。
晚餘說:「也沒什麼,你這邊忙完了,替我去和皇上說一聲,就說我有事要和他說,看他晚上能不能來我這裡。」
胡盡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學著孫良言擡頭看了看天,想看看太陽是打哪邊出來的。
沒錯呀,太陽是打東邊出來的。
可江美人怎麼突然就轉了性子,主動向皇上發出了邀請?
難不成宮裡新來了一位娘娘,讓她有了危機感?
早知道這樣有用,自己早八百年就該勸皇上選秀的。
一個新人就讓她有了危機感,要是選上十個八個,她不早就對皇上投懷送抱了?
哈哈!
胡盡忠心裡樂得不行,搓著手連連點頭:「奴才知道了,奴才一定會轉告皇上的,皇上聽了肯定特別高興。」
自己都高興成這樣了,皇上怎麼可能不高興?
皇上隻怕要高興瘋了。
他簡直一刻都不能等,立刻向晚餘告退,一溜煙地跑走了。
晚餘看著他離開,自個回了東配殿,晚膳後,沐浴更衣,坐在床上,靜靜地等著祁讓的到來。
等到約摸二更天,祁讓才姍姍來遲,進門看到晚餘床尾趴著一隻貓,不禁皺眉問道:「哪來的貓?」
雪團見有生人過來,立刻跳下床,從半開的窗子鑽出去跑走了。
晚餘知道它不會跑遠,便也沒追它,掀開被子下了床,給祁讓見禮:
「皇上一直不來,嬪妾還以為您今晚翻了新妃的牌子。」
祁讓先前聽胡盡忠添油加醋地說了晚餘要見他的事,但他並不相信晚餘是有了危機感才想見他。
相比這個,他寧願相信晚餘見他是為了沈長安和徐清盞。
此時聽晚餘這麼說,他又有點動搖,感覺胡盡忠說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壓了壓想要上揚的唇角,彎腰將晚餘拉起來,意味深長道:「你想讓朕翻,還是不想讓朕翻?」
晚餘借著他的力道站起身,語氣平靜無波:「皇上說笑了,皇上想翻誰的牌子,全憑皇上自個的心意,嬪妾如何管得了?」
「那要看你想不想管。」
祁讓低頭看她,眸光幽深,氣息溫熱,「你想管的話,以後朕的後宮都是你說了算。」
晚餘搖頭:「嬪妾不愛操心,隻想獨善其身。」
祁讓略微有些失望,鬆開她的手,走到床前坐下:「說吧,叫朕過來所為何事?」
晚餘走到他面前站定:「剛才那隻貓,是齊嬪生前養的,皇上不記得了嗎?」
剛剛雪團跑得太快,祁讓根本沒看清,聽聞是齊嬪的貓,多少有點意外:「你在哪裡找到的?」
「在正殿西北角的花叢裡。」晚餘說,「嬪妾找到它的時候,它身上髒兮兮的,嬪妾給它洗澡時,在它身上發現了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祁讓問。
晚餘走到牆角的書架處,從一本書裡取出了齊嬪寫的字條,回來雙手遞給祁讓。
祁讓接過來看了一眼,神情有了細微的變化。
他沒有談論這張字條的內容,擡頭看向晚餘,語氣說不上來是瞭然還是失望:「你叫朕來就是為了這個?」
晚餘點點頭,隨即又搖頭:「不隻為了這個。」
「還有什麼?」祁讓眼睛亮起,心底又升起一點希望。
晚餘說:「太後又找我了。」
祁讓心底那點希望瞬間熄滅。
「有人已經告訴朕了。」他悻悻道,「太後都和你說了什麼?」
晚餘沒留意他那明明滅滅的眼神,把太後和自己說的話撿著能說的說了。
祁讓倒也沒有多意外,半眯著鳳眸,盯著她洗去鉛華的素顏看了一刻,幽幽道:「所以呢,你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