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箏簫誤:重生之錯惹清冷太傅

第37章 是我不行?

  

  成須山。

  這是一個祝箏從未聽過的地名。

  容衍似是看出她的困惑,簡短解釋了幾句,祝箏才明白過來自己現在身處大雍最北端,幾乎到了芒丘地界。

  北疆雪山連綿,人跡罕至,常年冰封。

  怪不得外面在下雪。

  她緩緩轉過頭,想向窗外確認一眼,沒想到已經被太傅大人拉的嚴嚴實實,隻好又很慢地轉回來,看向一臉沉靜的容衍。

  祝箏吃力地張了張她的破鑼嗓子,勉強發出一個音節,「為……」

  為什麼會在成須山。

  祝箏的記憶慢慢回籠,心頭上籠罩了成疊的困惑,譬如自己中箭後發生了什麼,怎麼離開的秋獵場,又是怎麼來到了千裡之外的成須山,姐姐現在又在哪裡,知不知道她的情況……

  「別說話。」

  燭光在容衍臉上明滅變換,清俊的輪廓在燭光下有些不真實,長睫微斂,他這張臉不帶笑意的時候,總是顯得拒人於千裡之外。

  她亦記起了中箭之前的狀況,在那個紅楓林中容衍的視而不見,冷落的反常。

  祝箏忽然歇了追問的心思,滿肚子的話都被堵了回去。

  或許是容衍救了她,並出於某種不得已的原因,將她帶來了成須山。

  這一箭雖痛不欲生,竟讓她詭異地有了原來真的重生了的實感。

  她還活著。

  是那種如果被殺就會再死一次的,真切的活著的感覺。

  她沒有糊塗到對救命恩人譴責他的自作主張,不論出於什麼目的,保住了命她自然應該是千恩萬謝。

  隻是她現在虛弱的要命,腦袋更是亂糟糟的,張張口都費力,很難實行千恩萬謝,隻能用眼睛擠出些好臉色意思意思。

  可惜容衍並沒有領會到她的謝意,冰冷的臉色顯然並沒有被打動。

  祝箏試圖扯開嘴角笑一笑,好讓意思更清楚些。

  沒想到這麼小的動作做起來也會扯到兇腔,疼的她輕「嘶」了一聲。

  「怎麼了?」

  容衍眉頭蹙地更深,忽然站起身,伸出手捉住她的手腕把了把脈。

  接著用手背貼了貼她的額頭,又翻起她的眼皮看了看。

  每做一步,他的目光就看起來更是凝重了三分。

  「傷口還很疼嗎?」容衍問。

  這一整套下來,弄的祝箏大氣都不敢喘,隻敢保持著謹慎的呼吸,生怕自己被診斷出是迴光返照。

  「還行。」祝箏故作樂觀道。

  容衍聽了臉色卻沒有轉圜,輕按著祝箏的肩膀,扶著背將她巧妙又生硬地放倒,淡淡吩咐了一聲「再睡會兒」,便起身出去了。

  外頭寒風凜冽如刀,房內地龍燒的暖烘烘的,祝箏不想再睡,萬一真是迴光返照,一睡醒不過來了怎麼辦?

  可惜她精力實在不足,恍若夢遊地撐了一會兒,終究是眼皮打架,合上了眼。

  沒睡多大會兒,便又做了噩夢,祝箏嚇得猛然睜開了眼。

  房裡仍是一片漆黑。

  祝箏瞟了一眼燭台,已經燃的隻剩殘燼,隻剩豆大的微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榻邊沿上靠著長手長腳的太傅大人,垂著頭長睫輕闔,呼吸清淺綿長,一隻手緊抓著她的衾被,似乎也睡著了。

  她才稍稍一動,容衍立刻就醒了。

  「大人怎麼……」

  ……怎麼不去床上睡啊?

  這裡應該有別的床吧?

  沒等長句在嗓子裡拼湊完,容衍已經站了起來,又翻開了祝箏的眼皮。

  祝箏乖乖地睜大著眼睛,忍不住道,「這兒有大夫嗎?」

  容衍微微頓了頓,目光留在她臉上,「是我不行麼?」

  「不是……」

  不是行不行的問題,毋論太傅大人的醫術如何,就這種一言不發,眉目緊凝的看法,實在是讓人七上八下。

  寧願伸頭一刀,直接一句話告訴她活不活得了算了。

  「大人,我還能活嗎?」祝箏直中要害地問。

  詭異的是,容衍居然沒立刻回答,就那樣不眨眼地盯著她看,看的祝箏的心慢慢冷下去,宛如沉入冰冷的湖底。

  完了……

  不會真的活不了了?

  可是她都醒了啊!

  醒不過來也就算了,醒了重死是何等殘忍的事啊!

  「祝箏。」容衍忽然喚了她一聲,挨在她眼皮上的手輕輕蓋下來。

  「嗯?」

  「我不會讓你死。」

  傳進耳中的聲音溫沉動人,像是許下了一個鄭重的諾言。

  太傅大人的手不算熱,覆在眼皮上有種溫溫的涼意,祝箏眼前黑著,眨了幾下眼,不知該信幾分。

  世上生死之事,不是憑誰一句話就能左右的。

  她去秋獵場前,也從沒想過會挨上一箭。祝箏勾唇苦笑,忽然覺得思索這些真是沒意思,管它有沒有活頭,倘若真的救不活了,也不要在最後關頭還在憂心忡忡裡遺憾離世。

  「大人……」祝箏想通了,扒開容衍的手,沙著嗓子喚了一聲。

  「嗯。」

  「……我想吃點東西。」

  *

  片刻後,容衍端了一隻白玉小碗進來,盛了滿滿一碗丹參紅棗粥。

  祝箏感覺自己餓的隻剩一張人皮,全身都叫囂著想要狠狠地大快朵頤。

  但也明白自己現下喘氣都費勁,心有餘而力不足,能喝下碗粥就不錯了。

  她忍著痛意,不敢用左半個身子吃力,搖搖晃晃地坐起來。

  容衍挨著床榻坐下身,穩穩地用肩膀接住了她。

  他一隻手端著碗,另一隻手自然地盛起一勺粥,喂向祝箏的嘴邊。

  祝箏從被褥中伸出右手,微微向容衍勾了勾。

  「大人……我還有一隻手能動彈。」

  她受傷的是左肩,雖然還痛的厲害,但也不至於全然變成廢人一個。

  容衍擡眼看她,「所以?」

  「……所以,不用麻煩您。」

  容衍聞言,動作稍頓,「你想自己吃?」

  祝箏點點頭。

  容衍神色複雜,但還是將勺子遞給了她。

  祝箏拿右手接著,顫顫巍巍地握住,小小的勺子似乎有千斤重,恨不得墜折她孱弱的右手。

  她勉力撐了好久,好不容易從碗裡舀起兩粒米,笨重地挪出兩寸時終是從手上滑了出去。

  上好的骨瓷勺掉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摔成了兩半。

  祝箏下意識看向容衍。

  他的目光沉靜地落在她臉上,像是早有準備,不知從哪兒又拿出來一隻瓷勺,朝她遞過來。

  祝箏接過來,盛了兩下,眼見快要成功了,又顫著手掉了下去。

  容衍面色未改,又拿出一隻一模一樣的勺子遞給她。

  她接過,努力掙紮一會兒,再次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如此往複,直到地上布滿了兩節的勺子,和大大小小的碎瓷。

  「粥要冷了。」容衍終於開了口。

  祝箏看向一地狼藉,不禁露出幾分懊惱來。

  又看向容衍,從始至終他都沒放下那隻白玉小碗,穩穩噹噹地端著。

  在祝箏的目光中,他又慢條斯理地掏出一隻新勺子,慢條斯理地舀起一勺粥,慢條斯理地湊近她的唇邊。

  這會子,容衍周身那股冷肅沉鬱的神情似乎減了些許,淡淡挑眉,好整以暇地看著祝箏。

  那隻好看的像玉雕一般的手,隻用兩指就穩穩握著勺子,像是無聲地宣告著勝利。

  祝箏咬了咬唇,心裡湧起一陣不明不白的鬱氣。

  可惜她手腳都是軟的,連帶瞪向滿地碎瓷都有氣無力。

  肚子咕咕叫喚,祝箏張大口一下吞了粥,賭氣似的對著瓷勺咬了一口。

  不料瓷勺硌的牙生疼,惹得祝箏輕輕哎呦了一聲。

  可惡,這勺子真是存心跟她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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