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如同遊走在明暗交界的獵手——白日裡以張揚身份穿梭於古玩市場的青石闆巷;
入夜則紮進雲霧山洞府,龍泉劍削鑿岩石的火星濺落在微型發電機的零件上,與崖壁流下與滴落的泉水聲織成一曲工業與自然的二重奏。
明日便是與天局組織攤牌的周六,午後從趙奕彤家別墅告辭時,橘紅色的夕陽正將中海市的摩天樓群熔成液態的黃金,我接到了蘇硯秋的電話。
「向東,我下班了,正在做飯,放了你的米……」
她的聲音裹著甜膩的尾音,像裹著糖衣的毒針,從聽筒裡滲出來。
「我馬上過去。」我刻意讓語氣揚起雀躍的弧度,暗暗很是驚訝——自打天局組織弄丟那十幅價值五十億的古畫,我數次假意邀約蘇硯秋,都被她婉拒。
可能是心情不好。
也或許,這女人慣用欲擒故縱的把戲,先晾你幾日再突然示好,讓你很開心很興奮很激動。
半小時後,車子碾過蘇硯秋豪宅前的碎石路,輪胎碾碎了幾片沾著夕陽金粉的落葉。
推門而進,玄關處香薰機正蒸騰著保加利亞玫瑰的霧氣,濃得化不開,幾乎要蓋過廚房飄來的飯菜香。
蘇硯秋笑靨如花迎接,一身月白真絲旗袍裹著豐腴身段,兇前的珍珠盤扣被撐得搖搖欲墜,每一顆都像要掙脫束縛般在燈光下微微震顫,開叉處露出的雪白玉腿在水晶燈下泛著瑩潤的光,皮膚細膩得能看見淡淡的皿管紋路。
自然捲曲的黑髮如瀑布垂落,每走一步,耳垂的翡翠耳釘就撞出細碎的清響,那抹綠很像春天的嫩葉,非常漂亮。
餐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我暗中催動靈線,鑒定每一道菜,沒有任何異常,才敢拿起烏木筷子。
說真的,跟這女人相處就像抱著炸藥桶,就算在床上纏綿時,我也得留三分警惕,生怕她趁我不備摸出藏在什麼地方的匕首,捅進我的兇膛。
晚餐後,蘇硯秋像隻慵懶的波斯貓般蜷在我懷裡,指尖劃過我襯衫的紐扣,指甲修剪得圓潤卻透著冷光,每一次劃過都像在丈量獵物的脖頸。
「你打算什麼時候走呀?我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箱。」她的頭髮掃過我的鎖骨,帶來一陣戰慄。
「明天買一些書畫,後天就走。」我故作沉吟,目光落在客廳牆上泛著陳墨香的《仕女圖》上,畫中女子的眼神竟與蘇硯秋有幾分相似,都是那種看似溫柔實則冰冷的笑意。
「去哪個城市?」蘇硯秋的眼睛倏地亮起,像被點燃的琉璃盞,眼神中滿是期待和興奮。
「去魔都吧。」我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沙發扶手上的雲紋雕花,假裝猶豫。
「魔都也沒很多賭石店吧?不如去雲南,那裡可以賭石的地方太多了,瑞麗,騰衝,姐告,甚至還有昆明。」蘇硯秋嬌嗔道,旗袍開叉又往上滑了兩寸,露出膝頭一顆淡褐色的美人痣。
「看來天局組織的D方案就是騙我去雲南賭石,然後會有什麼陰謀呢?難道也是想綁架我?讓我給他們選原石?」我在心裡冷笑,面上卻裝作為難,手指無意識地敲著沙發扶手,「但,魔都有好幾個漂亮美女,我很喜歡。不去的話,有點遺憾。」
「美女什麼時候都可以玩,但你買畫花了很多錢的話,就要趕緊賺回來呀,魔都能讓你賺幾個億的話,那雲南就可以讓你賺幾十億,甚至過百億。」蘇硯秋坐直身子,塗著酒紅蔻丹的指甲輕叩著茶幾,每一次叩擊都像在我的神經上敲鼓,「何況,有我這樣的大美女陪伴你,對你千依百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呀?」
她突然湊近我耳畔,溫熱的氣息混著玫瑰香水味撲來,讓我莫名的心跳加快。
「那就去騰衝吧,我這就訂票……」我立刻掏出手機,當著她的面訂了兩張後天的機票,手指在屏幕上點擊時故意顯得有些急促,像是被她說動的衝動——必須讓她深信我已入甕,這樣明天他們才會放心拿出贗品,賣給我。
「今晚別走了,好嗎?」蘇硯秋見我如此「聽話」,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那光芒裡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輕蔑,指尖勾住我的領帶往下拽,絲綢領帶在她手中發出細微的摩擦聲。
「那就再收點利息吧。」我在心中暗暗嘀咕,這女人雖然是大騙子,但顏值身材的確是頂級,伺候人的本事也一流。
畢竟過了今天,就再也享受不到了——這女人的後半生大概率是要在監牢中度過了。
又是一個旖旎美好的夜晚。
蘇硯秋非常熱情主動,大概是想到明天就能騙到巨額資金,又能把我誘到雲南徹底掌控,幾乎解鎖了所有能想到的姿勢,汗水混著玫瑰香水在絲綢床單上暈開深色的花痕,像一幅抽象的皿色畫卷。
我沉浸在肉體的歡愉中,卻總能在她眼波流轉的剎那,捕捉到一絲轉瞬即逝的殘酷——那眼神像極了蟒蛇盯住獵物時的冷漠,瞳孔收縮成豎直的細線,讓我後背陣陣發涼,連帶著身下的床單都彷彿變成了冰涼的蛇皮。
天終於亮起,喘息和呻吟聲終於停歇。
我起身穿衣,故意當著蘇硯秋的面打電話,「我的保鏢安排好了嗎?讓他們馬上過這裡來……」
「他們立刻過去向您報到,請稍等片刻。」
電話那頭傳來沉穩的應答,每一個字都像是經過軍事訓練的指令,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半小時後,四名身著黑色西裝的壯漢敲門而進。
為首的男子左眉有道刀疤,戰術靴底還沾著未擦凈的泥漬,那泥漬裡甚至能辨認出幾片苔蘚,顯然是剛從什麼隱蔽據點趕來;
第二名保鏢袖口露出半截蛇形紋身,那青色的蛇信彷彿還在皮膚下蠕動,帶著中東沙漠的乾燥氣息;
第三人抱臂而立,指節因為常年練暗器而有些變形,虎口處布滿了厚厚的繭子,一看就是常年握持兵器的手。
他們恭恭敬敬地對我和蘇硯秋問好,身上散發出的殺伐之氣讓客廳的溫度都降了幾分,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硝煙味和皮革保養油的氣息。
「你是從哪裡找來的保鏢,看上去還不錯啊。」蘇硯秋上下打量著他們,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
我突然明悟了,蘇硯秋昨夜讓我過來,不僅僅是要引導我去雲南,而且是要看我的保鏢,看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來歷,做最後一次檢查——天局組織這滴水不漏的謹慎,怪不得能在黑白兩道間逍遙法外這麼多年,連警察都奈何不了,這份縝密簡直像用計算機推演過千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