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陸謹川嘴裡聽到這三個字。

　　是以前的她最期待的事。

　　現在猛不丁聽到。

　　溫迎哪怕看得出陸謹川對她的心意，也仍舊會被鎮住。

　　陸謹川不給她思考和反應的機會。

　　他握著她的手，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一字一句：「為了成功率，子宮，摘了好不好？」

　　「我們也不離婚了，好不好？」他緩了一口氣：「你好好治療，我找全世界最好的醫生幫你看，我不會讓你有事，以後生不生，無所謂的，我在意的從來不是你的子宮能不能為我創造價值，我隻要你健健康康的，這回，聽我的好不好？」

　　他嘗試緩和著聲音。

　　近乎哀求地看著她。

　　因為，他承受不了任何一絲意外和失敗率。

　　他更不想讓溫迎經受後期有可能複發的痛苦。

　　溫迎沉默了一陣。

　　其實這件事她還沒想好。

　　事情放在自身，就會有所遲疑。

　　以前，她或許隻會覺得傷心，但也會立馬決定那就摘了吧。

　　然。懷過那個沒有機會降生的孩子後，她其實是有了遺憾的。

　　那種不舍的情緒會更加泛濫。

　　拉扯著她的神經。

　　溫迎往床上一躺，這種緊要關頭，總歸會有些無力：「我好好想想。」

　　陸謹川深深凝視著她，又怎麼會感知不到溫迎那種落寞。

　　她沒有要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多。

　　閉著眼繼續休養。

　　陸謹川盯著她須臾，看著她因為精神很差再次迷迷糊糊入睡，他才輕握了下她的手，聲音很低很輕：「許多病是情緒導緻，我不會否認我對你的傷害，你再多等等我，我會……賠你一條命。」

　　-

　　溫迎次日恢復好了，就立馬去看瞿隋蘭了。

　　昨天其實也挺感謝陸謹川，他將外婆他們安撫好，沒至於看到她那麼憔悴的一面。

　　她也不想嚇到外婆的。

　　陸謹川將溫迎送回了瞿隋蘭祖宅。

　　他知道現在他們祖孫有話要說，他沒有介入。

　　在門口停留了一陣。

　　他轉身上車，直接回了陸家老宅一趟。

　　調查的事還在進行。

　　但是針對裴卿言一行人……

　　他算是已經有了大概的想法。

　　溫迎的事，他也需要跟老太太有個交代，自然得回去一趟。

　　隻不過。

　　剛進庭院，陸謹川就看到了停在那邊一輛陌生的車。

　　他邁著長腿進了門。

　　果不其然看到了會客廳那邊正在與樓絮他們聊天的裴卿言。

　　聽到動靜，裴卿言回過頭，看著他笑著挑挑眉：「回來了？」

　　陸斯年就坐在裴卿言的對面，起身幫裴卿言放了一杯清茶。

　　看向裴卿言時，眼神是有熱絡的。

　　陸謹川經過與溫迎對賬，面上仍舊沒有露出什麼端倪，腳步也沒停。

　　轉身去了後院。

　　樓絮看著他的態度，抿唇起身跟上。

　　裴卿言被下了臉，也沒生氣。

　　那些年被陸謹川無視的時候多了去。

　　旁邊的沈怡卻心裡有了算盤，笑著跟裴卿言說：「謹川就是那性子，跟斯年完全不一樣，斯年溫和些，裴小姐跟斯年也年齡相仿吧？」

　　陸斯年眼裡微動。

　　裴卿言不緊不慢說：「我們認識挺久了，我在國外辦畫展時候，陸先生來看過幾次。」

　　陸斯年倒也沒有表現什麼：「確實，我挺欣賞裴小姐的畫風，之前買過幾幅。」

　　沈怡更高興了：「那也算聊得來了啊！裴小姐，謹川那人吧，對人對事就那樣，我都挺怵他，你要是能跟斯年聊得來，不妨多來做客？」

　　「是嗎？陸先生比謹川有眼光些。」裴卿言看了眼陸謹川離開的方向，沒應後半句。

　　陸斯年執杯喝茶，其實他知道自己母親什麼意思。

　　是想要他跟裴卿言發展發展。

　　最好聯姻。

　　如此一來……

　　-

　　陸謹川來了老太太的卧房。

　　經過昨天一事。

　　老太太也受了些驚，身體不適很舒服。

　　正在躺著。

　　看到陸謹川後，她坐起身：「迎迎怎麼樣了？」

　　陸謹川坐下：「我嗎沒跟您說？」

　　老太太臉色不好看，隻覺得上天真是不公平，怎麼就要這麼殘忍地對待這麼好的孩子？

　　可……

　　「裴小姐登門拜訪，你那是什麼態度？」樓絮進門，沉著聲音說了句。

　　陸謹川給老太太倒了杯水，語氣算得上冷漠：「你用不著考慮我什麼態度，應該想想你弟妹什麼心思，二房想跟裴家聯姻，我想你應該會有的煩。」

　　樓絮一而再被噎，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

　　陸謹川也不繞彎子，「裴卿言這號人，以後少來往，二房顯然是有心思，我隻一個態度，陸家門她進不了。」

　　眼下裴卿言來做客。

　　就是做陸家人的思想工作。

　　尤其還是溫迎「打胎」「子宮癌」的期間。

　　三言兩語自然可以煽動些風波。

　　少不了一些麻煩事。

　　而二房沈怡那邊，他不用猜都知道，陸斯年還沒有結婚，眼下有個優越的選擇，自然會有心思。

　　但。

　　他不會允許裴卿言這樣的禍害進陸家，日後溫迎治好，他不會讓她面臨這些煩擾的情況。

　　她一點委屈也不可能受。

　　再者。

　　裴卿言這邊，他會收拾。

　　「你這是什麼話？」樓絮不悅。

　　老太太一言不發，聽懂了陸謹川的意思。

　　像是在跟樓絮說話，實際上，包括她。

　　陸謹川其實也是在擔心，她也會插手他跟溫迎的事吧。

　　她知道的，她這個孫子，最是有心機城府。

　　陸謹川看老太太沒有大礙便起身。

　　開門之際，又看了眼樓絮，剛剛應該是被他戳中，面色不好看。

　　他淡淡看著她，口吻甚至沒變：「麻煩您記清楚，我是有老婆的人，我希望陸家人做事，有些分寸，我可沒想要在一夫一妻制的文明社會納妾。」

　　這話著實難聽！

　　卻也一針見皿！

　　樓絮一下白了臉。

　　裴卿言過來時候，正正好聽到這句。

　　她嘴角的笑徹底僵住，最終難看至極。

　　陸謹川把她當什麼？！竟然那麼形容她？！

　　就連她身邊的陸斯年都皺眉，維護了一句裴卿言的面子：「謹川，這話太超過了吧。」

　　陸謹川經過溫迎患癌一事，本就心情極緻的壓抑，此刻也沒想留面子。

　　邁著長腿往外走，清冷的語調像是無形的毒刺往人心口紮：「你要覺得沒問題，你回家讓你爸再納一房。」

　　隨之而來的沈怡都臉一垮。

　　愣是被氣得發抖。

　　陸謹川怎麼突然說話這麼不留情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