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微點了下頭。

　　「我還是去看看他吧。」

　　「那我陪你一起去。」謝硯禮緩聲道，邊說邊伸手，摟住秦九微的纖腰。

　　秦九微順勢倚在他的懷中。

　　兩個人沒有再說話，靜靜依偎著。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但還好她不是一個人撐著。

　　她身邊還有謝硯禮。

　　第二天一早，秦九微和謝硯禮就出發了。

　　兩人來到了孟岐黃的住處。

　　這是一座簡單卻乾淨的院落。

　　冬日的寒風呼嘯，院中的幾株樹木被寒雪覆蓋，空氣中帶著一絲清冷的氣息。

　　孟岐黃正坐在院中的長椅上，手中拿著一卷布包，不知道在收拾什麼。

　　看到兩人到來，他立刻起身，眼中有些驚訝，「世子爺，世子夫人，你們怎麼來了？」

　　「孟大夫你要離開，我們當然要來送行了。」

　　秦九微眼中含笑上前，目光中帶著一絲感激，「疫病能這麼快得到控制，到現在完全無事，多虧了你的醫術。」

　　孟岐黃笑道：「世子夫人言重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孟大夫，這些送你。」秦九微拿出幾本書冊，遞了過去。

　　孟岐黃下意識接過，低頭打量那些書冊。

　　厚重的紙張邊緣已經微微泛黃，封面上的字跡雖然有些磨損，卻仍能依稀辨認出書名。

　　《素問遺篇》《七經脈錄》《神農補藥經》《百草秘方集》。

　　「這……」孟岐黃擡頭望向秦九微，目光中帶著些許震驚與不敢相信。

　　「世子夫人，這些古籍實在是太過貴重了，我實在不能收……」

　　秦九微輕輕一笑，「這些古籍是我無意間得到的，但實在用不上，給孟大夫你才不算是暴殄天物。」

　　聽到此話，孟岐黃心頭一暖。

　　看向兩人的目光也更熱切了幾分。

　　「這天寒地凍的，咱們還是別在這吹冷風了，不如進去喝點茶水如何？」孟岐黃溫聲道。

　　秦九微點頭，眼中笑意更深了幾分。

　　她送孟岐黃古籍，有感謝之情。

　　除此之外，更希望藉此機會拉近彼此的關係。

　　她有件事，想要問問孟岐黃。

　　三人一起走進屋中，屋中的擺設也很是簡單，多是普通的木頭傢具，甚至屋中還放了幾盆藥草。

　　孟岐黃端起一壺散發著藥草清香的熱茶，為兩人各倒了一杯。

　　幾人閑聊起天。

　　說著說著，秦九微順勢提起這次疫病。

　　「孟大夫，您提過以前見過這種病，是在哪見到的？」

　　昨天許柳兒的話，給她提了一個醒。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疫病出現的都非常突然。

　　沒有起因，沒有預兆，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罰。

　　但如果，不是天罰。

　　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呢……

　　前世她在宮中聽到的信息是，孟岐黃之前見過骨沸病，所以才醫治得這麼快。

　　但是在哪裡見到的，她不知道。

　　聞言，孟岐黃回憶了一下，「你說這個啊，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他垂眸思索了一番後，驀地擡起頭，眼睛晶亮。

　　「哦對！我想起來了，是在領國大梁！」

　　大梁！

　　這件事居然和大梁有關！

　　聽到這兩個字，秦九微和謝硯禮皆是一愣。

　　兩人幾乎同時看向對方，眼裡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大梁，謝重之，疫病……

　　這三個詞突如其來地連成了一條線，貫穿他們的思緒。

　　這一切竟都隱隱指向同一個方向。

　　兩人心臟同時劇烈地跳動起來。

　　謝重之真正勾結的人不是齊王！

　　而是大梁！

　　他不是造反，而是叛國！

　　一旁的孟岐黃已經沉浸在往事之中，語氣裡帶著些許感慨。

　　「當年大梁的那場疫病，真是駭人。要不是有恩師在，我恐怕都不敢下手醫治。後來啊，這種病症就再也沒見過，沒想到，這次又出現在這裡……」

　　但兩人已經聽不進去了，腦中思緒如潮翻湧。

　　皇宮，淩煙閣。

　　高顯坐在莫青葵床榻邊，低頭看著她蒼白的面容。

　　心中滿是愧疚。

　　賢妃害了青葵，但他卻沒辦法懲處她，而隻是貶為了貴人。

　　高顯心中嘆了口氣。

　　等把齊王處理了，朝堂定要重新整治一番。

　　到那時，他要讓青葵做他的皇後！

　　「青葵，你放心，以後這種事，絕對不會再發生了。」高顯握住她的手，溫聲道。

　　莫青葵聞言，立刻淚眼婆娑起來。

　　她咬著唇角，聲音中透出幾分柔弱：「皇上，臣妾相信您，臣妾知道您一定會護著臣妾的。」

　　高顯聽此，心中一陣感動。

　　但還沒等他開口，莫青葵便垂下眼簾，又輕聲說道。

　　「賢妃姐姐想來隻是一時迷了心智，並非有意傷害臣妾，皇上您也不要再怪她了。」

　　賢妃姐姐？

　　高顯聽到這個稱呼頓時愣神起來。

　　青葵之前，好像從未喊過賢妃為「賢妃姐姐」。

　　都是直接喊賢妃，甚至有時還會氣到直呼其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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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稱呼的？

　　高顯抿緊薄唇，想要回憶，但發現自己已經想不起來了……

　　好像已經很久了。

　　但為什麼他突然才發覺？

　　莫青葵沒有聽到他的聲音，擡起臉看著。

　　眸中含著水意，哭得楚楚可憐。

　　她看著高顯發怔的臉，心中得意。

　　不就是扮柔弱扮可憐嗎？那些賤女人會的，如今她也學會了！

　　有什麼難的！

　　高顯看著她不停哭泣的臉，心中不知為何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

　　腦子莫名冷靜下來，隱隱察覺出一絲違和。

　　青葵如今這個樣子，他似乎在許多人的臉上都見過。

　　她現在和後宮中其他女人，好像……

　　以前，他若是沒能為青葵主持公道，她定會生氣，像隻傲嬌的小貓，帶著隱隱的怨氣不再搭理人。

　　不是現在這樣。

　　高顯握著莫青葵的手，不由鬆了些。

　　臉上的愧疚消失，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莫青葵沒有察覺到，依然在嚶嚶啜泣著。

　　——

　　馬車在青石路上輕輕顛簸著，車廂內一片寂靜，沒有人開口。

　　從孟岐黃那裡出來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秦九微垂著長睫，在腦中思索。

　　上一世，她對謝重之的記憶知之甚少，在宮中幾乎就沒聽過他的名字。

　　這一世的接觸也並不多，知道的消息一直都是謝硯禮告訴她的。

　　她也一直以為，謝重之勾結的是齊王。

　　但沒想到，根本不是。

　　「夫君，你說……謝重之，真的站到大梁那邊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