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秉宇似笑非笑地對警務處長埃文說:「原來周警司是您作為前輩欽點的空降大神,失敬失敬!怪不得如此年輕就位高權重。」
埃文哈哈一笑,滿意地拍了拍周焰的肩膀,用粵語說:「哪裡哪裡,他是我的弟子,我們都是為了港府的治安出一份力。」
周焰的目光再次落在寧媛臉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寧小姐看起來很激動,沒事吧?」
寧秉宇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轉頭看著依舊被寧秉安控制著的寧媛。
他語氣溫和地說:「小妹,這位周警司看著也不像你那位故人,你大概是看錯了。」
寧媛依舊死死盯著周焰,眼中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無聲地滑落。
她想喊,想叫,想質問,想擁抱,但穴道被制,她渾身發軟無力動彈。
寧秉宇拍了拍寧秉安的肩膀示意他帶寧媛走,對埃文和周焰說:「見笑了,我小妹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先讓人帶她回去了。」
港督理查德隨意地一笑:「寧小姐看著是不太舒服,不妨先去休息室坐一坐。」
幾位領事和夫人也象徵性地關心了寧媛幾句。
寧秉宇謝過他們後,不動聲色地掃了周焰幾眼,隨後拍了拍寧秉安的肩膀:「帶小妹去休息室,紅玉,你也跟著去照顧一下。」
寧秉安會意,扶著仍然僵硬的寧媛,和楚紅玉一起離開了宴會廳。
不過是晚宴上的一個小插曲,也沒什麼人在意,其他人便又投入到與其他賓客的交談中。
休息室裡,水晶吊燈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映照在柔軟的沙發和厚重的地毯上,顯得格外靜謐。
「秉安少爺,這裡有我就夠了。」楚紅玉關上門輕聲說道,看向寧秉安客氣地說,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
寧秉安知道她們有話要說,雖然心裡有些疑惑,但也沒多問。
他鬆開了寧媛,寧媛一下子癱軟下去,如果不是楚紅玉眼疾手快扶住她,恐怕就要跌坐在地上了。
寧秉安略帶歉意地對寧媛點了點頭:「小妹,剛才事急從權,得罪了。現在你冷靜些,有什麼話好好和紅玉小姐說。」
說完,他轉身離開,輕輕帶上了休息室的門。
寧媛像一個斷了線的木偶,臉色蒼白,眼神空洞,被楚紅玉攙扶著,無力地癱坐在沙發上。
走到陽台的沙發上坐下,微涼的夜風吹拂著寧媛的臉龐,卻絲毫沒有讓她平靜下來。
她反手一把緊緊抱住了楚紅玉,身體顫抖得厲害,彷彿狂風中的落葉,隨時都會被吹散。
「紅玉姐……是他,真的是他……」寧媛的聲音沙啞而破碎,帶著壓抑的哭腔。
楚紅玉輕輕拍著寧媛的背,柔聲安慰道:「媛媛,我知道,我知道你的感受……」
怎麼會不知道呢?剛才看見那個叫周焰的高級警司時,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心臟都快蹦出來了,差點失聲叫出來。
一個滿世界找了快兩年的「死人」忽然出現,還是以這種身份,這種場合出現。
饒是她自詡見過世面,也懵了好半天,更何況是寧媛?
還好寧秉宇反應夠快,夠冷靜,沒讓場面失控。
「媛媛,你確定真的是榮昭南?我是說,有沒有可能隻是長得像?」
楚紅玉猶豫地問,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是說,這個周焰,英國籍,有NCA和國際刑警的背景,還是高級警司的身份……難道榮昭南失蹤兩年是去卧底了?」
可是榮昭南卧底怎麼會如此肆無忌憚,甚至用這種方式出現在他們這些認識他的人面前。
整個港府隻有她們幾個見過榮昭南,連去過滬上的寧曼安都沒見過榮昭南。
他就不怕他們震驚之下,不小心叫出他的名字或者做出什麼暴露他卧底身份的事?
這……說不通!
寧媛聽著楚紅玉的分析,腦子還處於混亂中,各種猜測如同脫韁的野馬在她腦海裡奔騰。
她眼裡閃爍著希冀的光芒,抓住楚紅玉的手,語無倫次地說:「他是不是失憶了?就像那些電視劇裡一樣,他被炮火轟過,又掉進海裡,一定是失憶了……」
楚紅玉聽得無語,她在港府的這段時間,偶爾確實看了不少灣灣和港府的小說電視劇。
她哭笑不得地說:「我的大小姐,這不是港府狗皿電視劇和灣灣狗皿小說,哪有那麼容易失憶!再說了,就算失憶,也不可能連自己的名字都忘了吧?而且他看你的眼神……」
楚紅玉回憶著剛才周焰看寧媛的眼神,那是一種陌生中帶著審視的目光,不像是對待久別重逢的妻子的眼神,更像是打量一個陌生人,甚至……帶著審視。
這太不合理了!
寧媛的臉色更加蒼白,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雙手緊緊攥著裙擺,指甲幾乎要掐進肉裡,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楚紅玉的分析像一盆冷水,澆滅了她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
好一會兒,寧媛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但她眼中的茫然和痛苦卻更加濃重。
她閉上腥紅的淚眼,輕聲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還活著……」
楚紅玉嘆了口氣,將寧媛摟進懷裡:「別急,小寧,我們慢慢想辦法弄清楚。」
「不管他是真的失憶了,還是另有隱情,我們都要小心謹慎,千萬別輕舉妄動,知道嗎?」
「你是最成熟和冷靜不過的人,想想佳佳,你要冷靜!」
寧媛默默地點了點頭,伏在楚紅玉肩頭,淚水再次無聲地滑落。
休息室裡一片寂靜,隻有兩人輕微的呼吸聲和窗外傳來的隱隱約約的音樂聲。
過了半小時,休息室響起敲門聲,服務生進來,恭敬地問:「哪位是楚紅玉女士?寧秉宇先生要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