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媛看著他,淡漠地問:「可是,活人為什麼要跟死人爭?」
向三一愣,嗤笑:「是不爭還是爭不過?」
寧媛垂眸嗤笑:「有些人啊,都沒搞清楚死人和活人之間的關係就一直自以為是地作妖,像個跳樑小醜而不知,想看人笑話,卻不知道自己是個笑話。」
榮公子也許很狗,但是有一點——他是個極其負責的個性,而且從不撒謊!
他說沒喜歡過葉秋,就沒喜歡過葉秋。
這也是她一直努力讓自己不要太介意榮昭南對葉冬各種作妖有回應的原因。
他和葉秋之間沒有男女之情,葉冬和這幫人再怎麼樣也就是自說自話,除了確實有點噁心她之外,基本都是無用功。
「是嗎?」向三眯起眼,手插在褲子口袋裡,向她走了過去。
歐明朗一下子把寧媛擋在身後,警惕冰冷地看著向三:「向子英,你想幹什麼。」
和他一起的兩個大學生模樣的男生也跟著往前跨一步,他們有些緊張地盯著這幫地痞流氓一樣的傢夥。
除了歐明朗在飛行學校接受過一年訓練外,他們這倆就是文弱書生,並不善於打架,但保護女生是肯定要做的!
向三輕哂一聲,上下打量了擋在自己面前的歐明朗——
「姓歐……歐司長家的小子,你們文大院的人是閑得慌,摻和武大院的事兒?」
他之前把寧媛的資料查了個底朝天,當然對歐明朗有印象。
一是因為這小子的出身,二是因為這小子和寧媛一起做個體戶。
有正式職工的家庭,幹個體戶,都是丟爹媽臉面的,何況是歐家。
可這小子偏偏就幹了,他家裡居然沒什麼意見。
歐明朗冷冷地看著他:「俗話說冤有頭債有主,你動不了榮昭南,就動無辜的女孩子,你算什麼男人?」
向三邪氣地一眯眼:「嘖嘖,小逼崽子,這麼維護這個贗品啊……」
歐明朗不客氣地用滬上話直接開罵:「巴子!儂伐要發神經,我都不認識你那什麼正品,贗品贗品,儂腦子瓦特了吧!」
京爺和滬上小爺懟起來了。
邊上其他人都不說話。
向三臉色沉了下去,眼底閃過惡意,突然看向歐明朗身後的寧媛:「這麼激動?聽說你們是高中同學,怎麼著,真有一腿?」
寧媛彎了黑葡萄似的大眼,朝著他一笑:「別以己度人啊,畢竟不是誰都和向工程師一樣牲口,還能覬覦未來嫂子的。」
這點彷彿是向三的逆鱗,他瞬間臉拉了下來,擡手就朝著寧媛脖子一把抓過去:「你他媽再敢說一句葉秋試試!」
歐明朗早有防備,擡手就一把抓住向三的胳膊,厲聲道:「向三,你他媽有病是吧!」
這王八蛋還真是說動手就動手!
「姓向的,你幹嘛!」阿恆的聲音忽然從寧媛幾個身後響起。
下一刻,向子英就被人兇狠地推了一把。
他一個沒站穩踉蹌著差點摔個屁股蹲兒,還是幾個跟著他來的男人趕緊扶住他。
阿恆兇巴巴地擼袖子指著向子英的鼻子罵:「活的不耐煩了啊,敢當了老子的面對寧寧動手!」
兩個牛高馬大,上身穿黑短袖,下身軍綠色褲子男人也沖了進來,在邊上虎視眈眈地盯著向子英幾個。
向三被身邊人扶穩了,站起來,目光掠過阿恆和歐明朗,直勾勾地盯著寧媛。
他擡手撣了撣袖子上看不見的灰:「我可沒說我是什麼好男人,誰跟姓榮的勾搭在一塊,誰就要倒黴,就這麼簡單。」
他呲牙沖著寧媛陰沉沉地笑了笑:「不過,我這個人呢,是很講道理的,不想倒黴就離婚!」
說完,向三抄著口袋領著人向門外走去。
阿恆是個暴脾氣,就打算上去打人:「找了茬兒就想走?」
但下一刻,寧媛卻攔住了阿恆,淡淡地說:「阿恆,要動手也不是這裡。」
阿恆也是十幾歲當兵上戰場,下手一貫狠,上次三招差點把李哥喉骨都勒斷。
向三和那幫小流氓沒真對她做什麼。
但即使是那些小流氓一樣的傢夥也是有點背景的。
平時看著家裡煩透了孩子不學無術混街頭,但阿恆真當著這麼多人面把這幫人打出問題,向家和小流氓家裡人一定不會放過阿恆。
阿恆忍耐了下來,拳頭捏了又捏:「他大爺的,老子遲早拿麻袋套丫頭上,在衚衕裡揍得他爹都認不出他來!」
向三自然聽見了,無所畏懼地沖著阿恆挑釁地說:「你試試?慫了?」
阿恆差點暴起:「你他媽……」
寧媛輕輕按住了阿恆:「咱們當人的不跟豬打架啊,豬會把你拉到和他一個水平,還會故意濺你一身屎,讓他自己吃屎就行。」
一句話就安撫住了阿恆,歐明朗一幫人呆了下,瞬間忍不住大笑起來:「這話可真有道理!」
就算向三身邊的人都想笑,差點忍得面目扭曲。
向三冷冷地掃了自己的跟班們一眼,隨後陰沉沉地瞅著寧媛,忽然也笑了:「你再待在榮昭南身邊,記得把這張賤嘴看好了,不然,老子遲早給你切下來。」
說完,他忽然看向歐明朗。
歐明朗警惕地捏緊了拳頭,面無表情地盯著向三。
誰知,向三斜眼睨著他哂笑一聲:「嘖,那麼親,不喊姐,這是心有點野啊,榮昭南知道嗎,啊?嗤!」
說完,他大喇喇地帶著人揚長而去。
歐明朗看向寧媛,面不改色地揚了揚掛在手裡的相機:「走吧,不為那種人壞心情,咱們去北海公園劃船去!這京城也算我老家之一,咱們拍照片去!」
這年頭能有個膠捲相機真是稀罕物件,劃船拍照是個時髦的活動。
寧媛揉了揉眉心:「我想回去睡覺了。」
吃頓飯,吃得鬥智鬥勇的,她是真心累。
在滬上鬥智鬥勇,是為了生意,那是有效鬥爭,哪怕被唐鈞那個間諜綁架,也算為國家做貢獻。
在京城為了這些無聊的破事兒,實在糟心。
尤其這幫人背景各個不好得罪,不像在鄉下……
就當她層次低吧,她真是懷念那時候撕破臉打一架,互相扔牛糞,揪住頭髮罵街暢快淋漓的感覺……
阿恆攬住她的小肩膀:「走啦走啦,溜達溜達,劃船照相去換個心情,活著不就一個折騰嗎!等你死了就能睡無數年!」
歐明朗:「……」
眾人:「……」
寧媛:「……你是會安慰人的。」
她可真服阿恆,不過看著身邊熟悉的笑臉與關懷的眼神,寧媛心情好多了:「好,吹吹湖風去去晦氣,轉轉運!」
《讓我們盪起雙槳》這首歌說的就是在北海公園劃船呢!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往北海公園劃船溜達去了。
……
北大醫院
女孩子細細的哭泣聲和喊疼聲在急診室裡響了好久,才歇下來。
不一會,兩個高挑的人影從急診室裡走出來。
「冬冬怎麼樣了?」在急診室門口的七八人一起圍了上去。
榮昭南沒說話,面無表情地拿著酒精紗布擦自己手上的皿跡。
路從軍鬆了一口氣:「沒什麼大事兒,拍了個X光,腿骨骨裂,不用手術,但要上夾闆,腦門到頭皮縫了七八針,要觀察觀察有沒有腦震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