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不要走
過了兩刻鐘,蘇葉派人送來煎好的葯。
沈弗寒還陷在沉睡中,溫嘉月左思右想,還是準備叫醒他。
推了沈弗寒幾下,他慢慢睜開眼睛。
溫嘉月扶他起身:「侯爺起來喝葯了。」
沈弗寒問:「怎麼喝?」
溫嘉月愣了愣:「自然是你自己喝,難不成還要我來喂你?」
若是以前,她一定會親自喂他喝葯的,不遺餘力地照顧他,直到痊癒。
但是現在,她隻想怎麼省事怎麼來。
沈弗寒聞言接過葯碗,乾脆利落地一飲而盡。
溫嘉月嚇了一跳,這葯還有些燙呢,他就這樣喝完了?
她問:「你要不要喝些水?」
口中苦味蔓延,沈弗寒卻搖了搖頭。
「不必了。」
「那你繼續睡吧。」
溫嘉月將空碗接過來,起身欲走,手臂卻被他拉住。
「你去哪?」
縱然是在病中,他的力氣也極大,溫嘉月險些被他拉著坐下來。
「我去送碗。」
「讓丫鬟來,」他篤定地看著她,「你在這裡陪我。」
溫嘉月有些愕然地望著他,生病的沈弗寒,身邊居然離不開人了?
念在他病著,她沒有堅持,喚來如意。
如意將碗收走,問:「夫人,還有什麼要吩咐奴婢做的嗎?」
沒等溫嘉月開口,沈弗寒出聲:「你下去吧。」
溫嘉月蹙眉道:「這是我的丫鬟。」
沈弗寒神色痛苦地咳了兩聲。
見他難受,溫嘉月沒再說什麼,讓如意出去。
內室安靜下來,兩人再次變得沉默。
溫嘉月道:「蘇郎中說您昨晚沒睡好,侯爺還是快睡吧。」
原本她想問問他在夢裡喊的「阿月」到底是什麼意思,又怕是她自作多情。
或許是她幻聽,其實他根本沒有說話。
沒想到沈弗寒卻主動問了出來:「方才我有沒有說夢話?」
溫嘉月沉默了下才開口:「你似乎說了『弗非』二字。」
沈弗寒攥緊了手,他確實夢到了二弟。
「還有嗎?」
溫嘉月抿唇道:「有,但是剩下的我沒聽清。」
沈弗寒眸光銳利地審視著她,問:「真的沒聽清?」
溫嘉月反問道:「我為何要騙你?」
「不管你聽到了什麼,都要立刻忘掉,」沈弗寒神色嚴肅,「不要好奇,更不要試圖打探。」
溫嘉月隱約覺得他說的是關於二弟沈弗非的事。
可是沈弗非都死了四年了,她都沒見過他,為何要好奇他的事?
難道他的死另有隱情?
溫嘉月沒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就算有隱情,她也不會摻和其中,她自己的事都忙不完。
她幫他掖了掖被子:「侯爺快睡吧。」
沈弗寒卻沒睡,一直看著她。
他的目光如鷹隼一般,緊緊地鎖住她,但是在盯著獵物,隨時都會撲上來。
溫嘉月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起身道:「侯爺若是怕再被我聽到什麼,我出去就是了,不會進來。」
沈弗寒再次拉住她。
「不要走。」
溫嘉月嘆了口氣:「我不走,你是不是就不睡了?」
「我撐得住,你不許走。」
「好吧,我答應你,不走。」
他樂意這樣折騰,溫嘉月便隨他去了,從床邊暗格裡取出一個話本子翻閱起來。
不多時,她輕輕翻了一頁,往床榻上看了一眼。
沈弗寒已經睡著了。
長長的睫毛遮住那雙淡漠的眼睛,鼻樑高挺,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下頜線清晰而鋒利。
但是總的來說,睡顏比平日裡不近人情的模樣柔和多了。
溫嘉月搖了搖頭,不是撐得住嗎,這麼快就睡過去了。
見他安睡,溫嘉月便出門了,她還沒吃早膳,有些餓。
回來的時候,沈弗寒已經醒了,平靜地望著她。
「不是說好不走嗎?」
溫嘉月頓時有些心虛,又理直氣壯道:「我餓了,侯爺難道不許我吃東西嗎?」
「你可以在這裡吃。」
「我怕打擾你睡覺。」
「我不怕打擾。」
溫嘉月沒話說了,隻好說道:「現在我不會走了。」
「若是走了呢?」
「隨你處置。」
沈弗寒終於滿意了,唇邊甚至還露出一絲笑意。
她小聲嘟囔:「堂堂大理寺少卿,生病了之後像個孩子似的。」
沈弗寒的神色微微一僵:「哪像了?」
溫嘉月沒想到這樣說話他都能聽到,不過她也不怕,調侃道:「行,不像,你生病之後也是沈大人。」
她的杏眸裡漾著笑意,唇邊也揚起溫婉的笑,日光落在她的側臉上,溫暖柔和。
沈弗寒移開視線:「我繼續睡了。」
溫嘉月點點頭,坐在床邊繼續看話本子。
臨近晌午,宮裡送來皇上和長公主的賞賜,各種珍貴藥材和補品堆了一院子。
皇上身邊的趙公公帶著太醫來了,替皇上前來慰問臣子。
太醫把過脈之後,一臉擔憂的趙公公頓時變得笑眯眯的。
「沈大人真是身強體壯,這麼快便要痊癒了。既然沈大人沒事,皇上也就放心了。」
沈弗寒道:「微臣隻是偶感風寒,多謝皇上關心。」
趙公公嘖嘖感嘆:「若不是皇上不能輕易出宮,皇上還想親自過來瞧您呢。」
「小病而已,皇上不必掛懷。」
趙公公點了點頭,又道:「長公主殿下也托咱家給沈大人帶個話,還望沈大人千萬要保重身體。」
沈弗寒頷首道:「多謝長公主。」
趙公公很快便離開了。
溫嘉月有些咂舌,縱然早已知道皇上和長公主對沈弗寒分外看重,但是她沒想到會看重到這種地步。
隻是發熱而已,又是賞賜又是太醫又是趙公公,足見恩寵。
沈弗寒看向不知思量什麼的溫嘉月:「我有些餓,去傳膳吧。」
溫嘉月點點頭,正要離開,再次被他握住手腕。
「你不能走。」
溫嘉月:「……」
她好聲好氣道:「方才太醫診治過,侯爺的病快好了。」
沈弗寒道:「快好了,不是好了。」
溫嘉月無奈地嘆了口氣,還說不是孩子,這和孩子有什麼區別?
她隻得喚來如意,讓她去傳膳。
沈弗寒一邊咳一邊坐起身。
溫嘉月往他背後塞了個軟枕,問:「侯爺是想在床上吃,還是想在……」
話還沒說完,腰間多了一雙手,她不受控制地倒在床上,臉埋在他的頸窩裡。
「不在床上。」
他吻著她的耳垂,低聲道:「你幫我更衣,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