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不習慣還是不喜歡
「朕怎麼覺得和你上次說的不一樣?」
皇帝奇怪地問:「你不是說你不喜歡你家夫人嗎?方才的表現著實不像不喜歡。」
沈弗寒沒有回話,直到看見溫嘉月的身影消失在門後,這才轉過身來。
「皇上多慮了,」他淡聲道,「微臣也說過,她是微臣明媒正娶的夫人,微臣自然會對她好。」
皇帝喃喃道:「不太像啊……」
沈弗寒沒再說這個,拱手道:「皇上單獨留下微臣,所為何事?」
「就是這件事啊,」皇帝眼裡閃爍著興奮的神采,「你是怎麼做到裝出一副體貼夫人的樣子的,教教朕。」
再過三個月便是選秀的日子,他一直在想該如何與那麼多女人相處。
沈弗寒怔了下,猶豫道:「恕微臣直言,此事……教是教不會的,需得心領神會。」
皇帝聞言嘆了口氣:「唉,朕什麼時候才能悟出來?」
電光石火之間,他想出一個好辦法。
「沈愛卿,不如這樣,你帶著你家夫人去禦花園逛逛,朕悄悄跟在你們身後,如何?」
沈弗寒眉宇緊鎖:「這不是皇上應該做的事。」
他一出生便是太子,自幼便是千恩萬寵著長大的,被保護得極好,還沒學多少治國之道,正當壯年的先帝便駕崩了。
年僅十七歲的太子坐上皇位,如今也才剛滿十八歲而已。
皇帝行事幼稚,做事全憑一股衝勁一腔熱皿,細思卻不成體統。
幸好在大事上足夠聽勸,依賴他和先帝留下的忠臣,不會變成昏君。
在這些小事上,卻依然像做太子的時候一樣我行我素。
皇帝道:「就讓朕任性這一回。」
沈弗寒還要再勸,皇帝轉轉眼睛,想到一個皆大歡喜的好辦法。
「這樣吧,今晚你請封誥命,朕下旨封你家夫人為四品恭人,如何?」
過了片刻,沈弗寒終於走出正殿,去接溫嘉月。
溫嘉月正坐在偏殿無所事事,不敢走動,更不敢亂摸亂碰,拘束極了。
見沈弗寒過來,她鬆了口氣,站起身來。
「侯爺和皇上聊完了?」
沈弗寒微微頷首:「走吧。」
他沒說是什麼事,溫嘉月自然也不會問,隻當是朝堂上的事。
「去哪?」
沈弗寒卻又將問題拋給她:「你想去哪?」
溫嘉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在皇宮裡又不能亂走,自然去該去的地方。」
除夕宮宴向來在錦福殿舉辦,現在便要去坐冷闆凳了。
沈弗寒沉默了下,問:「你想去禦花園嗎?」
「禦花園?」溫嘉月驚訝地瞪大眼睛,「我們能去?」
她記得上輩子的除夕這日,次次都是坐冷闆凳的,和那些並不相熟的夫人們寒暄。
雖然夫家是景安侯,但她娘家官小,那些夫人們表面上巴結她,實際上根本看不起她。
而且她小門小戶得嫁高門,嫁的又是沈弗寒,不知惹來多少明裡暗裡的嫉恨。
為此她總是如坐針氈。
沒想到,面見聖上之後,竟然還有這個好處?
雖然是和沈弗寒一起,但是總比被一群人圍著說違心的話好得多。
沈弗寒解釋道:「皇上說離宮宴還早,去禦花園逛一逛也無妨,你想去嗎?」
「想,」溫嘉月眼睛發亮,「聽聞禦花園裡有許多奇花異草,我想去看看。」
沈弗寒朝她伸出手。
溫嘉月疑惑地看向他。
「我牽著你。」
她立刻將手背到身後:「這裡是皇宮,此舉不妥。」
沈弗寒沒什麼廢話,直接伸長手臂牽住她的手。
溫嘉月根本掙脫不開,又不敢喧嘩,隻好任由他牽著。
幸好,借著寬大袖袍的遮掩,根本看不出來,隻會以為他們隻是挨得近了一些罷了。
沈弗寒目視前方,神色一本正經,口中卻問:「手怎麼這麼涼?」
「暖手爐在如意那裡,」溫嘉月抿唇道,「進宮的時候你那麼著急,我哪有機會拿過來。」
沈弗寒沒說話,待她的手捂熱了便鬆開了。
溫嘉月剛鬆了口氣,沒想到他又走到另一邊,牽起她的另一隻手。
冰涼的手瞬間便被滾燙的熱源包裹。
她怔了下,問:「侯爺這是怎麼了?」
「賠罪,」他垂眼看著她柔潤的側臉,聲線清越,「從現在開始,把我當成你的暖手爐。」
溫嘉月:「……」
她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掉了一身雞皮疙瘩。
這還是沈弗寒嗎?
她忍不住說道:「你別這樣說話,我不習慣。」
沈弗寒問:「不習慣還是不喜歡?」
溫嘉月不自在道:「既不習慣也不喜歡。」
他忽然變得怪怪的,讓她有些無力招架。
沈弗寒沒再開口,溫嘉月也沒出聲,兩人安靜地繞過數條宮道。
不知走過幾座金瓦紅牆的宮殿,終於來到禦花園。
已是臘月,縱然是禦花園,也是一幅百花凋零的景象。
枝葉上覆蓋著厚厚的雪,等待著來年開春時結出花苞,恣意盛放。
往裡走去,便是梅林了。
遒勁枝幹上,一簇簇梅花點綴其間,遠遠望去,一片紅海。
溫嘉月從未見過這麼多梅花,目露驚艷,肆意在梅林裡穿梭。
待溫嘉月盡興了,兩人繼續往裡走。
溫嘉月問:「前面還有什麼,難道還有花在開?」
沈弗寒答道:「綠梅。」
溫嘉月驚訝道:「你怎麼不早說!」
綠梅稀有,她原以為長安沒有的,沒想到就在禦花園裡。
不過想來也是,禦花園裡什麼花沒有?
數十株綠梅近在眼前,溫嘉月忍不住邊走邊驚嘆。
沈弗寒不疾不徐地跟在她身後,隨手摺了枝綠梅給她。
溫嘉月沒敢接,看看四周,低聲問:「萬一被人發現了,皇上會不會怪罪?」
沈弗寒罕見地露出一絲笑意:「不會。」
見他如此篤定,溫嘉月便接了過來,抱在懷裡細細欣賞。
藍衣綠梅已經足夠驚艷,卻抵不過她笑意盈盈的容顏。
沈弗寒凝視片刻,緩緩移開目光,與藏在假山後的人對上視線。
皇帝目光灼灼,像是瞧見了什麼稀罕事,看得津津有味。
沈弗寒頓了下,下意識擋住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