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有些話隻想對你說
很快便到了思水院。
說是院子,其實早已成了一片廢墟,在一片雕欄畫棟中顯得格格不入。
沈弗寒掃視一眼,淡然道:「既然倒塌了,重建便是。」
「這院子塌的蹊蹺,」李知瀾皺眉道,「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難道沈大人不應該先查探一番嗎?」
「微臣覺得,沒有人這麼大膽,敢故意破壞思水院,」沈弗寒道,「許是天意。」
「許是?」李知瀾幽幽道,「沈大人是大理寺少卿,說話卻如此不謹慎。」
沈弗寒沉吟片刻,道:「既然長公主執意要查……」
李知瀾心中一喜,他要答應了嗎?
若是徹查,定然是每日都要往返公主府的,屆時她還怕沒有解釋的機會?
「那便讓刑部的人來查,」沈弗寒道,「大理寺掌刑獄案件審理,微臣愛莫能助。」
李知瀾攥緊了手,早知如此,她就該做齣戲,弄死幾個工匠。
「算了,怪麻煩的,」她嘆了口氣,「或許真的是天意吧。」
沈弗寒立刻說道:「天命不可違,想來近日都不宜動工,明日微臣便會進宮,詢問欽天監何時動土為宜。」
李知瀾怔了怔:「這院子隻是不小心塌了,何必驚動欽天監?」
若是驚動欽天監,李知序肯定也會知曉的。
最近不知何故,她這個皇帝弟弟開始排斥她了,自從她從山莊回來,便沒再允許她進過禦書房,更不許她插手朝政之事。
每當她試探著提起,李知序便會不悅,轉移話題聊起別的,真是翅膀硬了。
但心裡再氣,她也毫無辦法,畢竟李知序不僅是她的弟弟,更是萬人之上的皇帝。
皇權高於一切,她這個長公主看起來風光無限,若是跟皇帝硬碰硬,也隻有失勢的份。
所以,最近她進宮,除了與李知序話家常之外,再也沒有提過別的。
他的態度好不容易才鬆動一些,若是因為欽天監一事再次強硬,豈不是得不償失?
所以,李知瀾直接拒絕道:「不必麻煩欽天監,明日便動工。」
沈弗寒卻也堅持說道:「為長公主殿下考慮,微臣不能如此倉促動工。」
李知瀾擰緊了眉,但是看在他關心她的份上,依然好脾氣道:「本宮心裡有數,就明日。」
沈弗寒毫不相讓:「既然如此,微臣便請辭修繕思水院一事,請皇上另擇人選。」
「你!」李知瀾氣極,「沈大人,你是否迂腐得過分了?」
溫嘉月自覺地離遠了一些,默默聽著他們唇槍舌戰。
不過李知瀾這句話看似生氣,實則頗為嬌嗔,撒嬌似的。
她打了個冷顫,實在想不到李知瀾竟然還有這一面。
沈弗寒一直在關注溫嘉月,見她抖了下,便以為是冷了,決定速戰速決。
「既然長公主嫌微臣迂腐,那就挑一個更合適的人選吧,微臣告辭。」
說完他便拉著溫嘉月的手腕轉身離去。
李知瀾驚愕地看著他,就這樣走了?
她讓他過來這一趟,明明是想解釋意中人一事的,沒想到不僅搞砸了,他還說出請辭的話,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過李知瀾並不擔心,他的心在她這裡,就算生氣也隻是一時的,回過味來便會過來和她道歉了。
更何況,難道隻有他氣,她不氣嗎?
帶著溫嘉月一起過來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拿請辭一事威脅她!
她已經低過一次頭,是沈弗寒不識好歹,這次她絕對不會再低頭了。
她倒要看看,最後是誰撐不住!
溫嘉月和沈弗寒坐上回府的馬車。
剛坐下,沈弗寒便將她的手包裹住,幫她暖手。
他關心道:「方才是不是太冷了?」
「還好。」溫嘉月忙問,「咱們就這樣走了嗎?萬一長公主生氣……」
沈弗寒語氣淡然:「生氣便生氣,我管她做什麼?」
他又問:「明日你要不要與我一起進宮?」
溫嘉月瞪大眼睛:「難道你真的要請辭不成?」
她還以為他隻是隨口一說。
沈弗寒頷首道:「既然弗非的事暫且擱置,我再接管思水院也毫無意義,而且煩不勝煩,不如脫手了事。」
溫嘉月遲疑道:「可是皇上會答應嗎?就算皇上答應,長公主她肯定不會答應的。」
「隻要皇上答應便好,」沈弗寒道,「最近皇上對長公主的恩寵大不如從前了。」
溫嘉月聞言驚了下:「怎麼回事?」
明明上輩子李知瀾一直榮寵不衰的……
若按照沈弗寒的說法,現在便恩寵大不如從前,那時候豈不是已是強弩之末了?
在馬車上不好聊這種事,待回到侯府,沈弗寒這才開口:「我私下一直在勸皇上專政,而且故意貶低李知瀾,效果顯著,皇上已經不許她幹政了。」
溫嘉月想了想,上輩子李知瀾似乎也沒再幹政,不過她作風向來高調,刻意營造出榮寵不衰的假象也不奇怪。
沈弗寒知曉內情,所以便放鬆警惕了嗎?
加上那次離京實在過於倉促,所以她和昭昭才會遭到毒手。
溫嘉月漸漸拼湊出不知是不是真相的真相,心裡五味雜陳。
她勉強壓了下去,眼前的事更重要。
「但是我擔心你請辭之後,李知瀾會變本加厲地害我。」
她明白李知瀾也是恨她的,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所以全都報復到她身上。
沈弗寒低聲道:「其實我也在逼她提前出手。畢竟下次離京不知是什麼時候,若是再周旋下去,我擔心李知瀾會幡然醒悟。」
溫嘉月有點懵,問:「醒悟什麼?」
「我對她並無男女之情。」
溫嘉月疑惑地問:「難道你以前有嗎?不然現在為何怕她會察覺出來?」
上輩子沈弗寒可是裝了四年的,裝到連她這個枕邊人都以為他喜歡李知瀾,那時候怎麼就沒有過這種顧慮?
沈弗寒立刻說道:「自然是沒有的,我對李知瀾從未有過男女之情。」
溫嘉月遲疑道:「那為什麼現在不行了?」
沈弗寒沉默下來。
以前他確實能裝上一裝,說些模稜兩可的話讓她以為他也對她心存好感,方便他調查弗非的事。
但是現在他真的說不出口了。
他知曉自己犯了大忌,畢竟隻是做戲而已,為何說不出?
但是事實如此,沒什麼不能承認的。
於是他解釋道:「因為,有些話我隻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