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厲璟辰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好。

　　昨晚夢見姜彤穿著白色長裙挽著他的胳膊，陪著他參加宴會。「厲總，厲太太好幸福，」周圍的人這麼議論他們。他攬著她的腰，落座之後他和她開句玩笑話，在桌子下面她拿高跟鞋踹他一下，瞪他一眼。累了就靠在他肩膀，閉上眼和他說老公我困了。

　　然而夢醒了。

　　空蕩的卧室隻有他自己。

　　之所以這次沒說，你留在南帝，我走。是覺得或許在南帝沒有值得她挽留和挂念的人了，他何必自作多情。

　　就像她大姐說的，你的愛不是愛。

　　門鈴響了，厲璟辰正準備出門吃早餐，一個人在家也不願意做飯，系著襯衫，看到來人他穿戴整齊才開了門。

　　「大清早怎麼來找我？」把門開著，讓厲東贊進門了，他去更衣室拿皮帶系褲腰。

　　「給你帶了早飯，小時候常吃的那家南記飯館味道不錯。」

　　「南記還開著？我很久沒去。你先坐。」

　　「……」厲東贊很久沒來找厲璟辰，上次找他還是因為問他借錢，在這方面厲璟辰向來對家人痛快，厲東贊立誓不會對不起厲璟辰的恩情。

　　厲璟辰倒了杯水，喝了口。

　　厲東贊端詳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詢問，「怎麼了大哥，沒睡好嗎？」

　　「嗯，昨天可能喝酒，半夜胃痛，難受我好一陣。」

　　厲東贊沉默兩秒，道，「昨天我們小兒科有個小朋友也胃痛，被送急診。」

　　「是麼。」厲璟辰淡淡說。

　　「那個孩子你或許也認識，」

　　「我認識？」厲璟辰想了想，微微挑唇，「我認識的小孩可不多。」

　　「陽陽，你認識嗎？」

　　剛才厲璟辰的腦海想的也是姜明揚，厲東贊已經說了出來，兩個人想的是同一個孩子。

　　「陽陽現在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小朋友就是吃壞肚子，小孩嘛……腸胃比較弱。」

　　「沒事就好。」厲璟辰放下手裡的杯子。

　　厲東贊笑笑，「那個孩子和你長得像，五官挺精緻的。」

　　「還說這個做什麼，」厲璟辰遞給厲東贊一雙筷子，讓他一起吃。

　　「之前不是讓你做過親子鑒定？不是我的。」

　　「是啊……」

　　厲東贊咬了一口蒸包，忽然嗓音有些艱難，他放下筷子，眼神中透露出幾分瞭然。

　　「原來那個時候，你讓我幫你做的就是你和陽陽的鑒定啊。」

　　而那個時候，寧簡安……

　　厲東贊忽然又明白了什麼，臉色蒼白，所以她不止一次造假？

　　她從厲璟辰讓他做檢測報告的那一次開始，就趁他不注意掉包了嗎？

　　難怪那個時候她說了一句對不起，是因為調換了結果才說對不起？是他猜的這樣嗎？

　　「去年的事了，不提了，隻能說我和那個孩子沒有做父子的緣分。」

　　厲璟辰的話拉回了厲東贊的思緒。

　　「緣分不到最後誰也說不準吧，」厲東贊嗓音頓了頓，「我的意思是，我相信你和我嫂子還是能復婚的。」

　　「……」厲璟辰沉默了，很顯然此刻他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透過落地窗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灑落在餐桌。

　　「今天是個晴天。」

　　「是啊……」

　　今天是個晴天。

　　——

　　第一人民醫院。

　　一大清早的，面對寧簡安的質問，姜彤很煩躁，她說，她昨天沒見過厲東贊，她不知道厲東贊為什麼對她態度不好。

　　別來找她問這些！她不是寧簡安的出氣筒。

　　「我沒有找你出氣！我就是問問，他要是不知道陽陽的事情，他怎麼會問我親情和愛情哪個重要？他肯定是察覺到了什麼！」

　　「那你自己去問他！我很累，我照顧姜綿羊一天，我現在沒心情管你和厲東贊的事情，等會我就去辦出院了，今晚我就帶著姜明揚走了。」

　　「今晚？」寧簡安很不理解，「你要帶陽陽去哪？為什麼事先沒告訴我？」

　　話說完，見姜彤一副我為什麼要告訴你的表情。

　　是啊……其實自從姜彤打了她那巴掌，姐妹倆彼此都有了芥蒂。

　　寧簡安深吸了口氣，「不用這麼急著走，陽陽這才剛好不是嗎。」

　　「他是吃壞了肚子，醫生今早過來說沒什麼事情今天出院也行，給其他需要病床的孩子騰床位，我不想再改簽了，很麻煩，我也不想再面對你的指責。」

　　寧簡安攥了攥拳頭，想說的那句「我做的那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被她咽了回去。

　　「好，你離開也挺好的！找個安靜的地方生下二胎，也不用擔心鄭燕，」

　　「行了我知道，」無數次都是談論鄭燕這個話題，這一次姜彤打斷了寧簡安的話，「你沒什麼事情了，你就去忙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寧簡安眼眶一紅。

　　這裡不需要你了。

　　姜彤的語氣和表情，好似再說……

　　我不再需要你這個姐姐，你外甥也不再需要你這個大姨。

　　當初是抱著會好好保護妹妹和外甥的念頭，她以為她會是姜彤最堅實的後盾，如今還是形同陌路，落得這樣下場，姜彤已經不再需要她的保護，更不會再和她親近。

　　「好，」寧簡安深吐出一口氣，「既然這是你自己的決定，這次我尊重你。「

　　姜彤疊被子的手一頓。

　　聽見寧簡安又說，

　　「我不問你去哪，我也不會再和上次那樣四處打聽你的下落，你願意聯繫我就聯繫，不願意聯繫就不聯繫，今晚我開車送你和陽陽去機場，希望你不要拒絕，就當我們姐妹一場，最後的一次，我能為你做的。」

　　姜彤什麼話都沒說。

　　寧簡安轉身離開，姜彤回過神來，這才繼續收拾病床的東西。

　　走廊，剛走了沒多久的寧簡安，小腹一陣劇痛，如同被針紮過一般，她扶著欄杆蹲下來，捂著自己的肚子。

　　她肚子裡的孩子，難道是要……小產。

　　不行，她現在不能讓孩子有事。

　　深呼吸讓自己的肚子沒有那麼難受。

　　若是厲東贊真的知道了陽陽是姜彤的兒子了，也就意味著他知道她曾經造假的事情，她隻能靠這個孩子來挽留他。

　　所以孩子……你是媽媽的籌碼，求你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