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時間抓住她視線的就是男人那雙波瀾不驚的眸子。
整個人,怎麼說。
明明是極端素雅的衣著,卻讓人覺得淡雅間隱約透著一股清貴之氣。
她這一卡,對方似毫無察覺她的異常,禮貌地對她笑笑,將藥材盡數撿了起來,交還到她手上的籃子裡,旋即起身,沒半點停走離開了。
百裡緋月循著男子的背影跟上去幾步,卻被一輛馬車故意擋住了去路。
少年掀開轎簾,笑意盈盈,「阿姐,你在這裡幹什麼?」
百裡緋月上了淩斷念的馬車,「剛剛看到一個人。」
「誰?」
「前幾天下雨那晚上,我從回春堂出來,被殺手追殺的時候。有一輛路過的馬車,馬車裡看戲的男人。」雖然那次她根本沒看到馬車裡的人的臉,但是那種感覺,那種視線的感覺,絕對不會錯!
淩斷念帶著笑意的黑眸裡一絲危險一閃即過。似笑了聲,「他啊……」
這語氣,百裡緋月看向他,「你知道是誰?」
淩斷念眨了眨眼,「那次阿姐被耽誤得都沒回府,我就讓人去查了。那個人,嗯……」
他笑了笑,「西月國的七皇子,東方卿。」
西月國的皇子?
西域聖教就在西月國境內,她對西月國不算陌生。但是同樣的,對皇家人的事也不感興趣。她身體好點後,所有時間都用在學醫練武復健和打聽大景這邊的情況上。
對於西月國,基本的也就大家都曉得的那些。
譬如西月國是周邊唯一和大景國力不相上下的之類。
饒有興味的勾了勾唇,「原來西月國的使者也提前到了。」提前到的目的,她不關心。她比較想要知道一點的是,這西月國的七皇子,她和他素不相識的。
第一次刻意去看她笑話,這一次,明顯故意偶遇!
想幹啥?
不過,不管他想幹啥,有一點她是可以確定的,這西月國七皇子身體不好!
手指相觸的那一剎那,她就感覺到了。
那種溫度的體溫,雖然沒有長孫無極的寒毒涼,但也絕對不是一個正常人健康的身體應該有的體溫。
「阿姐,你傻啦?不會見了一面就被人家把魂勾走了吧。」
少年笑,「那東方卿可不是什麼好惹的人。就我查到的,他好像和長孫皇室的人有什麼過節。這次出使的人是他,還不知怎麼熱鬧呢。」
他一臉很好奇的神情,「阿姐,他為什麼找上你?」
百裡緋月聳聳肩,「也許有病需要我治?」
這話聽似正常,淩斷念卻知道她完全是另一個意思,「阿姐你罵人。」
百裡緋月挑眉看向他,直看得淩斷念眼睛都彎了起來,「阿姐,你不認識我了?」
「那些山賊是你做的?」
淩斷念微微垂眸,「我隻是讓人告訴他們當年的『真相』,又幫他們想了一條逃生的路而已。」
他輕輕的說,「阿姐,覺得我噁心了麼?」
「覺得你噁心了,你能離我遠點嗎?」
少年噗呲一笑,莫名就很高興起來。
而等馬車到了回春堂的時候,要按照之前的形勢,今天回春堂門口不知該有多少排隊的人。
然而事實卻是,回春堂門口的人寥寥無幾。
倒是有個稍顯意外的人,淩雪兒。
而那些寥寥無幾的求醫的人。
還都是一種觀望的態度。
那些觀望的人也在互相交頭接耳。
畢竟,將軍府的事,李氏淩嫣然都敲鑼打鼓遊街了。基本就沒有不知道的。
那些人認出馬車裡下來的人是百裡緋月時,一時都忍住沒有人敢第一個上來。
直到百裡緋月自然的坐在診台後面,才有人試探性的前來。
淩斷念並沒有久留,把百裡緋月送到就離開了。有人開始進來後,百裡緋月還是老規矩。
是以,這半天診治下來,依舊一個病人也沒選中,倒是給來求醫的人指了不少別的醫館。
也就是這一刻,這些來求醫的人才確定,這位淩三小姐雖然身上經歷了很多事,經歷了這麼大的變故,回春堂行醫,卻不是鬧著玩玩的!
結束半天的診治,百裡緋月在回春堂後院鼓搗了半天的葯。
素衣等人早就把回春堂收拾好了,基本配置也添置好了,晚上就直接歇在回春堂。
翌日不用看診,百裡緋月帶著素衣姽嫿顏夙還有小莫等人去添置了更多大件的例如馬車這類的出行必需品。
接下來兩日,百裡緋月都在回春堂後院鼓搗葯。
這三天一過,早上素衣打開回春堂的門時,都快被外面排隊的人驚呆了。
而看見門被打開,那些排隊的人也頓時一陣擠湧,排在最前邊的人歡喜不已,邁進門的時候差點絆倒。
因為三天前百裡緋月又把那些排隊的求醫者打發到別的醫館了,今日來的可不僅僅是求醫的人。
部份醫館今天勢必要來弄個清楚的大夫看見求醫這些人興高采烈等著排隊或者輪到進去時就像天上掉餡餅一樣的眾人,眉頭幾乎擰成疙瘩。
來醫館看病的因為病痛或者親人病痛,都是愁眉苦臉的,哪有這樣歡天喜地的。
進去的人很快出來,等候的立刻有人急切問道,「怎麼樣?」
「淩大夫說我這病不用她看,」那人臉上儘是歡喜,「讓我隨便找家醫館就行。」
接下來,再進去的人出來都是歡天喜地模樣,喜滋滋去別家醫館。
看得那些圍觀的醫館大夫慘不忍睹。
簡直荒謬!
果然和之前他們在醫館裡面聽到的一樣。
這是這些病不值得她看,所以讓他們這些大夫來?把他們當成什麼了!這簡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直到第十幾個人時,那個婆子模樣的人出來後,旁人問她,她亦是鬆了口氣,「淩大夫說我家夫人的病她能治,明日就上門替我家夫人診治。」
「那也不必擔心,淩大夫親自出診,絕對沒事的。」
那婆子道,「是的呢。」
有大夫眉頭擰成小山一樣,忿忿道,「病人都沒來,她就知道自己能治了?」
旁邊排隊的人立刻不高興了,「那當然!人沒來,替她來的人嘴巴長著不會說嗎?」
大夫們怔了一下,隻覺得荒天下之大謬!
那邊的人懟了他一句,又自顧自討論起來,「你們聽說了了嗎,淩大夫證明了滴皿驗親不可靠!」又嘆了口氣,「這樣想想,自古以來冤枉了多少人!」
另一個也感嘆道,「就是啊,不過以後就好了,不會有人用那麼不靠譜的法子去驗證了。淩大夫真是做了件惠及萬人惠及萬代的大好事啊!」
「就是就是。」
大夫們再看向那些興奮的等著排隊的人,腦子裡隻有一個想法。
這些人的確有病,腦子有病!
就在這時,一頂輕乘小轎落在不遠處,轎子裡緩緩走出一個面色肅然的中年男子來。
那些在後面點圍觀的大夫們有人認出來,驚訝道,「是太醫院首座,張院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