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小女兒餓得直哭，鬧得王小苗也不安寧。

　　她隻得掙紮起來，抱起女兒餵奶。

　　哪知，竟然沒有奶水！

　　小女兒吃不到奶，哭得更是厲害。

　　王小苗盯著這個小小的人兒，想著不如帶著她一塊兒去死，一了百了。

　　她還聽到自己家人在外頭討論著，該讓誰去曲家要銀要糧，她忽然燃起了希望。

　　待劉婆子再次來到柴房時，王小苗哀哀乞求：「娘，我要和曲石和離！哪怕被休也成。我在他家過的是什麼日子？比韋小葉以前在咱們家過得還慘……」

　　劉婆子咳了一聲，有些不悅，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比當初韋小葉在王家過得還慘？

　　「娘，你們去曲家，要銀要糧！若是要不到，便大肆吵一架，我與他和離！要不然，拿一紙休書回來也成。三嫂不是能給鋪子綉些帕子換點銅錢嗎？如今我也會了。我不用你們花多少銅錢養著我，我自己都能養活自己，還能多掙些糧食。」

　　看著女兒凄慘的神情，劉婆子自然是心疼的。

　　「你說的是什麼話？哪有自己想和離的？你以為和離後，人人都是韋氏……」

　　劉婆子一說出「韋氏」兩個字，她自己也不滿意。

　　為何自己總是要拿韋小葉來對比呢？

　　不然，就拿何蔓花來對比？

　　在她眼裡，何蔓花可比韋小葉更幸福。

　　韋小葉雖然有錢，但是沒男人沒兒子啊……而何蔓花嫁給了一個初婚小夥，韋二全家都疼她，也疼她帶來的閨女。

　　劉婆子盯著自己的女兒，小苗也能帶著面前這個外孫女，能再嫁個好的嗎？

　　她還在胡思亂想著，奶娃娃又哭起來。

　　「娘，怎麼辦啊？連奶水都沒有。這丫頭真要餓死了。」

　　王小苗也煩躁得很。

　　沒辦法，當晚連忙讓王小苗喝了米粥，許是進了食，好歹有了點奶水。

　　次日，王家便商量著派誰去曲家要錢要糧。

　　何氏知道自家相公不好說話，她便開口：「爹，娘，妹妹在娘家產子，坐月子，這本來就於理不合。他們曲家莫非是連知道都不知道？娘，不如咱們理直氣壯地上門，要麼讓他們把妹妹母女倆接走，要麼就拿錢拿糧來。」

　　王老頭倒是贊同：「多了兩張嘴吃飯，這稀粥更是吃不飽了。小苗還要喝米粥……這糧，他們曲家該出。」

　　「不是說曲家是鎮上人家，有得是銀子嗎？卻做些這樣的事兒來。咱們上門去好好說道說道。」

　　張氏也躍躍欲試。

　　她已經餓得兩眼發綠了，一想到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她都快絕望了。

　　尤其自己的兒子狗蛋，原本臉上還是有些肉的，如今卻也瘦得皮包骨了。

　　王家人商定了後，由王老頭劉婆子以及王大何氏夫婦去曲家，討個公道。

　　劉婆子走在路上，想著這還是女兒第一次回娘家，就氣不打一處來。

　　「別說節禮，就連回門時都沒回來。這下，都快生了，曲家倒是讓咱們小苗回娘家來，也不怕磕了碰了，也不陪著，也不怕出什麼事兒。」

　　王老頭與王大不理會這些。

　　他們覺得正常。

　　何氏在一旁有些心酸，婆母這可是雙標。她這兒媳，不也是年頭到年尾，很難得才讓回娘家一次。

　　回去歸回去，還生怕她私藏了什麼帶回娘家。

　　娘家人也說她無用，是個賠錢貨，沒事少回去，反正回去什麼也沒有，倒要去吃娘家的飯！

　　她心裡也亂七八糟的。

　　自己被娘家嫂子說回去了吃娘家的飯，這下，她不是也嫌小姑子回娘家吃飯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

　　都是窮鬧的，家裡驟然又添兩張嘴，哪裡吃得起？

　　這次去曲家，一家子是走著去的，哪裡還坐什麼牛車？

　　曲家說是在鎮子上，其實離鎮子還有一點距離，一個小院子，破破爛爛的。

　　劉婆子擡頭好生看了看這院子，嘀咕著：「這院子，還趕不上咱們家的大呢，也就是到鎮子上近些。」

　　一進去，便看到面有菜色的一家子人。

　　兩個媳婦正打著絡子，綉著帕子。

　　她們詫異地看著這些不速之客，連忙叫烏氏與曲石出來。

　　曲石的兩個弟弟一早就到鎮子上去等工了，若是運氣好，也能賺點小工的錢。

　　曲石自然幹不了，便在家裡閑著。

　　烏氏皺眉：「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親家。可是有何事？」

　　劉婆子滿心不悅，這語氣，倒像自己這些人是上門來打秋風的。

　　也不說請自己進去坐坐……

　　「親家，女婿，我是給你們報喜來了。」

　　曲石臉上晦暗不明：「不知嶽母要道何喜？」

　　劉婆子忍著氣：「小苗生了，生了個閨女。」

　　令她更氣的是，烏氏與曲石兩人臉上都無喜意。

　　「生個閨女有何道喜的？這小苗，肚子真是爭氣啊！話說，為何就生了？不是還要個把月嗎？」烏氏掀了掀眼皮子，「莫不是有何貓膩？這小苗平日裡也不怎麼出門……」

　　「親家母，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莫非還懷疑小苗不是早產嗎？她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地，以至於早產。」

　　劉婆子話裡帶了怒氣，烏氏倒也是不敢惹她。

　　「瞧親家母說到哪裡去了？我哪裡懷疑什麼，我不是說了小苗日常也不怎麼出去嗎？但是！她一回娘家便摔成早產了，這事兒我得說道說道。小苗可是我曲家的人，怎麼一回娘家便出事兒了呢？」

　　烏氏反似佔據了高地，對劉婆子發起了攻擊。

　　何氏看著烏氏那張老臉，隻覺得一陣膩歪。

　　「親家伯母，你是最講規矩道理的，小苗既然是你曲家的人，這便好辦了。沒有出嫁女仍在娘家產子坐月子的道理，你們快點把小苗接回家吧。」

　　烏氏沒想到親家母這個長媳，一開口便制住了她。

　　但她肯定是不服輸的：「小苗是我家的人不錯，但一回娘家，便受此損傷。你們得拿點錢糧給小苗及我那可憐的孫女補補身子。」

　　烏氏一臉的理所當然，劉婆子鼻子都快氣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