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是急，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樣上前去把話鋒能轉過來。

　　隻能想著到時候找個機會，私底下再跟老頭說說。

　　她哪裡知道，韋老頭此時心裡是極舒坦的，一直以來在自己面前強勢跋扈的妹子，如今低了頭不說，再吹著捧著，他都覺得自己飄起來了。

　　飯菜端上了桌，四菜一湯，極為豐盛。

　　趙雲妮知道自家大舅日子好，卻也沒想到這麼好！

　　除了她們母女買來的肉，還有雞和魚，還有個什麼豬皿丸子。

　　「這丸子是怎麼做的？真好吃。」韋姑婆也大加誇讚。

　　「倒是不知怎麼做的……這都是小葉那會兒買的，說是存得住，買了不少。」

　　家裡有時會吃些旁人吃不上的稀奇東西，但韋家人都不覺得稀奇。

　　也不知韋小葉從哪裡買的，或是府城，或是縣城吧。

　　韋老頭他們窩在村裡，自知沒見過的東西多了去了。

　　兩隻雞腿，本來應該是韋老頭一隻，虎子一隻。

　　這下，韋老頭看著韋姑婆母女，倒生出些同情之心來，夾起一隻雞腿，放到韋姑婆碗裡。

　　韋姑婆便有些哽咽：「大哥，我在趙家，說是說立得住腳，但這雞腿是真沒吃著幾個。過年時家裡或是能殺隻雞，但那兩隻雞腿，自然都是進了老頭與大強的嘴裡。還是回了娘家，我才有這雞腿吃。」

　　她頓了頓，又嘆了口氣：「以前回娘家也是沒有的，但人人都沒有。如今有，還是因為咱們韋家好起來了。」

　　韋老頭被自家妹子這一頓唱做念打下來，心裡已經豪情萬丈。

　　自家妹子，自家外甥，不能安排個來錢的好事兒？

　　以前那是沒法了，如今別說小葉，就是小楓小絹他們，也都賺了不少銀子。

　　他們就能輕輕鬆鬆給大強和雲妮安排個活兒！

　　程氏見韋老頭似張口就要說，便悄悄在桌子底下踩了他一腳。

　　韋老頭不悅地看了老妻一下，卻見老妻向他使了使眼色，他便忍住心裡疑慮，沒張口就定下。

　　飯後，程氏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把韋老頭叫到了廚房。

　　「有什麼話要說，這麼神神秘秘的？」韋老頭很是有些不滿。

　　「妹妹話裡話外都是說，要讓雲妮和大強跟著小絹去府城，你可千萬別應下。」

　　韋老頭皺著眉頭：「為何不可？如今小葉和小楓他們都有能力了，帶挈一下自家人又怎麼了？雖說他們姑母有些毛病，但也是親姑母。雲妮和大強也是親表兄妹的。不過就是順手的事兒。」

　　「哪裡就是順手的事兒？去了又不是添兩雙筷子的事兒。像小杉和蔓花，他們人都實誠得很，小葉自願帶的，兩相便宜。小楓和兒媳以前鬧出不少事兒，被小葉收拾得服服帖帖。小絹也是個好的，學啥都用心……別的不說，就說艾草，也是極老實的。

　　大強，你又不是不知，那是懶惰得很，他年輕力壯的，在家裡還不如他爹幹得多呢。雲妮更是不好說，她哪裡甘心好好學手藝？說句不好聽的，她倒是隻想著直接嫁給咱們小楊，啥都不用幹了！小楊如今可是緊要關頭，你不會為外甥女，還想著誤了自己兒子吧？」

　　程氏平日裡說話哪裡說得了這麼多？

　　也就是方才與小絹一起，把思路都捋順了，心裡頭又急，生怕老頭子分不清好賴，因此才一頓噼裡啪啦。

　　韋老頭心裡涼了半截，訥訥道：「那自然是小楊重要。但我瞧著，雲妮好似懂事了不少，如今不會再亂使絆子了吧？」

　　「你能確保萬一？咱們小楊可經不起這樣來試！」程氏怒火頓起，「你就是為了在你家妹子面前，耍你那光輝的形象？你這死要面子也要得太過了！」

　　「光輝的形象」，這詞兒，她還是跟韋小葉學的。

　　此時用來，隻覺得貼切無比。

　　韋老頭尷尬得很，有些惱羞成怒：「要啥光輝的形象，說得我似傻子一般。但如今她們母女都這般討好，不過是順手的事兒，我又該如何拒絕她們？」

　　「她們若真是隻想賺點銀錢，這龍蝦田裡的活兒，她們自也幹得。以前小楓小杉不都是給小葉幹這些活兒嗎？喂一喂龍蝦，撈出來，過秤，送貨等等……哪樣不需要人？再說，你都能幹，他們自然也幹得。」

　　程氏的腦子靈活了起來，想起來怎麼給他們安排活兒了。

　　韋老頭也連連贊同：「沒錯，是這麼個理兒。我都幹得，他們自然也幹得。工錢照開，也就是了。」

　　正好聽到韋姑婆又在喊他了，他答應了一聲便過去。

　　程氏便泡好了些淡茶，端了過去，說是為了消消食。

　　卻隻見小姑子對她怒目而視：「大嫂！方才你叫我大哥過去，就是為了尋個由頭，不讓我家大強和雲妮跟著小葉是吧？小葉如今有了出息，是咱們整個韋家的驕傲！提攜一下她的親表弟親表妹怎麼了？

　　嫂子，做人可不能你這麼心狠啊，你不能隻想著自己家孩子好，不讓你小姑子家孩子好？我和孩子與你雖然隔了一層肚皮，但不也是親外甥嗎？」

　　韋姑婆似受了極大的委屈，一邊說一邊還冒出淚花來。

　　就連趙雲妮也在一旁哭哭啼啼起來。

　　本來想據理力爭的程氏，輕易便敗下陣來。

　　她雖然性子比較悶，但也無法像這母女一般，說哭便能哭的！

　　好一會兒，她才輕聲道：「妹妹，我讓當家的說了，讓大強和雲妮來咱們這龍蝦田幹活兒，日常我們也要雇幫工的，也是照樣給工錢的。小楓和梅芳之前都是幫著小葉幹這個活兒的，我哪裡看薄了大強和雲妮？」

　　「你也說了那是之前！再說，我也曉得，如今這些活兒小杉媳婦看得多。她有了身子，便盯著這些過秤記賬之類的事兒！那我家大強和雲妮，就是要下田，去幹雜活兒？

　　小葉既然有了這樣好的前程，為何不讓大強去當個管事，讓雲妮也去鋪子裡學些活計？以後幹得好了，雲妮自個兒也能開家鋪子……」

　　韋姑婆說起來頭頭是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