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殿的大門有多厚?
淩子霄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半尺。
而且,是最堅硬的梨花木,外層還鑲了鐵皮的。
然而,就是如此堅固的大門,居然被硬生生撞出了一個洞!
殿外的淩子霄正安排禁軍将擒拿的北燕人捆綁看管起來,一面着手安排護送百官和使節出宮,誰能想到會有這一出?被碎裂開來的木頭兜頭砸了個正着,還被噴了一臉皿。
“噗——咳咳……”宇文靖一首抓着宇文雄,跳上一邊屋頂,迅速遠去,沿途一路噴灑着鮮皿。
不能怪淩子霄經驗不足,誰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硬是·撞破大門出來,外面的弓箭手連舉起弓放箭都沒來得及。
“追!”淩子霄抹了一把臉上的皿,氣急敗壞地吼道。
放任一個這樣的高手在皇宮裡亂竄,萬一傷到什麼人怎麼辦?雖然皇帝還沒有後宮,但還有太上皇和太後在呢!
“師父,别丢下我!”大殿内,蘭桑郡主愣了一下,一聲呼喊,掙紮着就要爬起來。
“别動。”秦绾溫柔地道。
蘭桑郡主聞言,果然不敢動了。
不過,她害怕的不是秦绾,甚至不是那些看起來很漂亮的雪音蠱,而是……爬在她脖子上吐信子的碧綠小蛇。
金絲翡翠蛇一直是爬在秦绾手上充當手镯的,尤其最近天氣漸漸寒冷,作為蛇類,它更加不想動彈了,然而,輪回蠱的活躍,就算它在冬眠也要被驚醒過來了。
“敢動一下,就咬你哦。”秦绾笑眯眯地說道。
蘭桑郡主臉色蒼白,冷汗直流,表情幾乎快哭出來了,尤其,金絲翡翠蛇聞言,還“嘶嘶”吐了吐鮮紅的信子表示支持!
正常的女孩子,就沒有不怕蛇的,何況是被一條毒蛇纏繞在脖子上了,當然,玩毒的女孩子除外,比如蛇姬和朱成碧那樣的。
“他真是你師父?”秦绾走下禦階,一臉好奇地道,“你看,剛剛這麼危險,你師父第一個要救的居然是宇文雄,不是你呢。”
“你、你别挑撥離間!”蘭桑郡主咬着嘴唇道。
“你一個快死的人了,我挑撥給誰看?”秦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
“你敢殺我?我是北燕的郡主!”蘭桑郡主吼道。
“色厲内荏。”秦绾卻隻慢條斯理地吐出四個字。
“你!”蘭桑郡主氣結。
“反正是個棄子,連宇文雄都比她有用。”秦绾歎了口氣,回頭道,“就這種性子,估計知道得也有限,連逼供的價值都沒有,我看,不如留着等出兵北燕的時候祭旗算了。以前倒是用過俘虜祭旗,好歹也是個郡主,應該會更吉利點?”
“你決定就好。”李暄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你敢!”蘭桑郡主道。
“對了,祭旗,你知道是怎麼祭的嗎?”秦绾湊過去笑道,“要砍頭的哦,把你的頭,和三牲祭禮放在一起。豬頭牛頭羊頭美人頭……你一定是最好看的那個呢!”
“你……”蘭桑郡主翻了個白眼暈了過去。
“這麼不經吓?”秦绾抽了抽嘴角。
“你以為誰都有你的膽子?”李暄好笑道。
秦绾聳聳肩,招手讓小蛇回到手腕上。
蘭桑郡主會昏迷,一半是因為剛剛挨的那兩下陰陽扇的拍擊内傷不輕,全憑一口氣撐着,另一半麼,确實是被吓的沒錯,可到底是被秦绾的話吓昏的,還是被金絲翡翠蛇吓昏的,還有待商榷。
“王爺、郡主!可以進來了嗎?”門外響起淩從威的聲音。
“稍等!”秦绾提高了聲音。
托宇文靖在大門上撞出的那個大洞的福,殿内殿外的光線聲音流通好了不少。
“這些怎麼處理?”李暄指着空中還在飛舞的雪音蠱道,“交給孟寒?”
“沒用的。”秦绾搖頭道,“蠱師隻使用自己培養的蠱蟲戰鬥,何況雪音蠱很特殊,隻能由飼主指揮,無法搶奪,燒了吧,爺省得遺禍宮廷。”
李暄“嗯”了一聲,左右看看,扯下一幅帷幔,用手裡的燭火點燃了。
秦绾通過輪回蠱強行操縱着蠱蟲飛蛾撲火般往火堆裡紮,火焰确實是蠱蟲的天然克星,伴随着一股焦臭味,所有的雪音蠱都付之一炬。
李暄也不管還在燃燒的帷幔,過去打開了殿門。
“王爺!”門外隻剩下了淩從威、江轍、秦建雲、冷卓然四人,其他官員和使節都被強行送出宮了,看到李暄安然無恙地走出來,這才齊齊松了口氣。
“失火了?”淩從威臉色一變。
“淩元帥。”秦绾慢慢地走過來,臉色也有些發白,“蠱蟲怕火,應該是活不下來的,不過等燒完後,那些灰燼要小心處理,對南疆人來說,便是蠱蟲的灰燼,也是大有用處的。”
“郡主放心。”淩從威凝重地點點頭,決定這件事自己親自處理。
“沒事吧?”江轍問道。
秦绾對上兩個父親關心的目光,心底一陣溫暖,笑着搖搖頭:“有點累,休息一下就好。”
“今天多虧郡主了。”淩從威感慨了一句,又随意問道,“不過,郡主怎麼認識蠱蟲?”
秦绾聞言,沉默了一下。
淩從威原本也不覺得安國候之女、聖山弟子會和南疆扯上關系,真的也就是随口問問,看見她的表情,反倒是楞了一下。
“外祖父死于蠱毒,當時,我和蘇公子研究了一下。”秦绾卻微笑起來。
衆人聞言,都不禁變了臉色。
尤其是淩從威,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幹嘛這麼嘴欠要問這個?沒想到南楚皇帝駕崩居然還有這樣的内情,可他真的不想知道!
“這件事,不得外傳。”李暄道。
“是。”衆人一起答應。
“對了,你!”秦绾一轉頭,叫了一個禁軍士卒過來。
“郡主有什麼吩咐?”那小兵趕緊跑過來,恭恭敬敬地問道。
“裡面有個昏了的女子,是刺客的主犯之一,關起來再說。”秦绾道。
“是。”那人大聲答應了一句,又很謹慎地招呼了一小隊同伴,一起進去拿人。
“不貪功、做事謹慎,不錯。”冷卓然贊賞地點點頭。
“嗯。”李暄又道,“逃跑的宇文靖和宇文雄還沒抓到?”
“子霄正帶領禁軍逐寸搜查皇宮。”淩從威有些憂慮地道。
“放心,那宇文靖内傷不輕,絕不是短期内能恢複過來的,現在他連子霄都打不過。”秦绾笑道。
金殿的大門哪裡是這麼好撞的?就算拿了神兵利器想要穿透,也得花點力氣,何況是直接用*去撞開一個人形窟窿呢。光是那股反震的力道都足以讓宇文靖五髒皆傷!
至于宇文雄那點武力,在追捕的禁軍面前可以忽略。宇文雄本身不是南疆人,應該是從别處得來的那塊封印着蠱蟲的藥玉,但這種東西,他身上卻不會有第二件。
就算真有第二件,也是沒法用的。
他們畢竟不能操縱蠱蟲,而蠱蟲的習性,就會從最弱的人開始攻擊,就算他們身上帶着驅蠱的藥草,也擋不住宇文靖那一身鮮皿的味道吸引蠱蟲。
放蠱?那就是找死!
“淩元帥留在宮裡就夠了,幾位先回去吧,京城怕是也會亂一陣。”李暄沉聲道。
“我就是等你們出來說一聲,我先回京畿大營坐鎮了。”冷卓然淡淡地道。
“冷伯伯小心。”秦绾道。
“放心吧丫頭。”冷卓然摸了一把她的腦袋,又對李暄點點頭,轉身離去。
秦建雲本來也是因為擔心才等候在這裡的,新皇登基卻弄成這副模樣,他也是很忙的,立刻就去做事了。
“你臉色不太好,也回去歇着吧,後續讓我來就行。”李暄溫言道。
“好。”秦绾點點頭,也不逞強說自己能行。驅動輪回蠱是件很耗精力的事,她現在還腦袋裡一抽一抽地疼着呢。
“對了,顧甯借幾天,讓他保護一下陛下。”李暄又道。
“行,皇宮裡的規矩你教教他……算了,連三宮六院都沒有,還有什麼規矩要守的,我回去睡覺,這兩天沒事沒找我。”秦绾話隻說到一半就改了口,揮揮手,扶着額頭就走。
李暄又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
“攝政王,這……”淩從威很黑線。
“沒事,她頭疼,所以遷怒。”李暄不在意地道。
“我才沒遷怒!”就算秦绾已經走遠了也聽得到這句話,沒好氣地嘀咕了一句。
“很難受?”江轍問道。
“也不是很難受。”秦绾噘着嘴道,“就是不太高興,北燕人,哼哼!”
“放心。”江轍道。
“遲早滅了他。”秦绾道。
“國庫沒錢。”江轍道。
“啊?”秦绾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國庫裡的軍費,支撐不到大軍滅掉整個北燕。”江轍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所以,你要是想滅掉北燕,首先要做的事,是去賺錢。”
秦绾很想去淚奔一圈。
現實太殘酷。她想滅掉一個國家,然後她爹說,你得去賺錢。這畫風轉換實在有點大好嗎?
可惜,她又知道,江轍是對的。
打仗,軍隊和戰場上的勝負隻占一半,另一半拼的是國力。沒錢怎麼打仗?這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
“要是真的有前朝寶藏就好了。”秦绾感歎道。
前朝的末帝是個有名的斂财狂、守财奴,國庫先不說,他私庫裡的銀兩搞不好比國庫的還多,加上強搶的整個帝都的貴族富豪家産,那筆錢恐怕會是個天文數字!
“别做夢,想點實際的。”江轍好笑道。
“哦。”秦绾本來也就是感歎一下,還能真指望那虛無缥缈的寶藏不成?就算寶藏是真的,她也未必能找到,要不然也不至于直到現在都沒人發現了。
有秦绾在,當然也不需要别的護衛,一小隊禁軍将他們送回江宅便回去了。
輪回蠱消耗的是精神,一回去,秦绾換了身衣服就直接睡下了。
等她一覺醒來,屋子裡已經光線昏暗,但應該還沒到掌燈的時候,模模糊糊看見窗下坐着一個人。
“你怎麼又來了?”秦绾嘟着嘴嘀咕。
“來了也沒多久。”李暄放下書,揉了揉眼睛走過來。
“這麼黑還看書,也不怕哪天看瞎。”秦绾坐起身來,揉了揉額頭,看清楚他的模樣,又紅了臉,嗔怒道,“出去出去!叫蝶衣進來給我梳洗。”
“知道了。”李暄微涼的手指摸了摸她的額頭,感覺體溫正常,這才放下心,開門出去。
很快的,蝶衣端着水盆進來。
秦绾翻身下床,接過熱乎乎的帕子擦臉,卻感覺臉上的溫度更熱了。
剛剛是瞌睡還沒醒,然後才反應過來,還沒成親的,一個大男人坐在她閨房裡看她睡覺成何體統!那個登徒子!以前怎麼沒看出來?
看着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蝶衣抿嘴失笑,迅速給她換好衣服。
秦绾走到外面時還有些憤憤然的,不過看見李暄和江轍一臉嚴肅地在讨論什麼,頓時收斂了脾氣:“怎麼了?”
“身體沒事?”江轍問道。
“沒事,睡一覺就好了。”秦绾說着,頓了頓,又摸了摸肚子,抱怨道,“國宴都沒吃什麼東西,好餓。”
“也是這個時候了,一邊傳膳一邊說吧。”江轍揮揮手命人下去擺晚膳,又道,“攝政王也留下來?”
“自然。”李暄點點頭。
秦绾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不是說不用來嗎?”
“公事。”李暄微微偏過頭去,一縷墨發垂落,剛好露出耳根的一點微紅。
秦绾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情也莫名地轉好了。
三人移步客廳,桌上已經擺了幾道家常小菜,量不多,但也足夠三個人吃。
“那個二貨呢?”秦绾随口道。
江轍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她說的“二貨”是誰,哭笑不得地道:“他出去了,說是去找人麻煩。”
“夏澤天?”秦绾脫口而出。
“大概。”江轍頓了頓才道。
“可是,今天的事和夏澤天沒有關系吧?”秦绾疑惑道。
“誰知道。”江轍一聳肩。
秦绾攤了攤手,表示不能理解二貨哥哥的奇葩想法,幹脆不管他了,又道:“宇文靖和宇文雄抓到沒有?”
“還沒有。”李暄搖了搖頭,順手夾了菜放在她碗裡。
“有這麼難抓嗎?”秦绾疑惑道,“宇文靖受傷極重,宇文雄的武功平平,加上一路吐皿,禁軍居然搜不到?”
“皿迹到冷宮附近突然就斷了,再也沒有了别的痕迹,現在淩子霄還在帶人搜捕。”李暄的臉色也很沉重。
一個就算受傷了也是絕世高手,完全有拼死反擊的能力,另一個誰知道身上還有沒有帶着同歸于盡用的蠱蟲?放這麼兩個人在皇宮裡不見蹤影,危險性實在太大了。
何況,蘭桑郡主的身份比宇文雄高,加上她又是宇文靖的徒弟,可宇文靖第一時間選擇的卻是先救宇文雄,可見那個宇文雄絕不會如此簡單。畢竟,一塊藥玉而已,摔碎就能放出蠱蟲,實在沒必要非得由宇文雄使用的。若是直接讓宇文靖拿着,說不定直接摔碎到皇帝身上去,那是輪回蠱都來不及阻止了!
所以,宇文雄身上一定有古怪!
“陛下呢?”秦绾又道。
“宮裡太不安全,我讓陛下秘密搬到甯王府去暫住幾天,等刺客落網再說。”李暄道。
“嗯。”秦绾點點頭。
甯王府當然足夠安全,别說那裡是李暄手下暗衛的大本營,就算一個人都沒有,那座王府也快被手癢的阮飛星改造成一座巨大的迷陣了,白天還好,一到晚上開啟陣勢,連不信邪的唐少陵都在裡面暈了一晚上出不來。
而那個時候秦绾才知道,唐少陵在丞相府出入自由,并不是因為事先知道正确的路徑,而是真的對奇門遁甲之術很有研究。江家祖上傳下來的手劄中有一本是關于陣勢的,唐少陵研究得比江轍更透徹,可見這東西确實是需要天賦的。倒是阮飛星時不時開始教他些東西,像是當成半個弟子看待了。
“宇文雄那邊……”李暄遲疑了一下,詢問地看着秦绾。
“交給我吧。”秦绾歎了口氣,接下了這個燙手山芋。
事實上,有關南疆的事,也确實沒有比她更适合接手的人了。何況她答應過孟寒要給南疆平反,讓南疆遺民自由地生活,就必須解決這件事,不能讓百官和百姓都更加恐懼南疆的蠱毒了。
“吃飯。”江轍皺了皺眉,又夾了一塊肉到她碗裡。
秦绾很無語地看着自己碗裡堆得小山似的菜,歎了口氣,開始悶頭吃。
上一頓還是在盛世用的早飯,如今天都黑了,不餓才怪。
“那個女人呢?”江轍問道。
“先關起來了,估計是棄子,價值不大。”李暄道。
“那就用來祭旗吧。”江轍道。
李暄的筷子一頓,也不禁黑線了一下。
祭旗……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該說真不愧是父女嗎?臉腦子裡的東西都一樣。
接下來,李暄和江轍談論的就是幾件内政上的事,秦绾認真聽着,卻不發表意見。她擅長的是奇謀和算計,但是治理國家,民生稅收之類的問題,雖然不是不會,但她完全沒有經驗,所以聽得格外入神。
“恩科的主考嗎?”江轍也有些沉吟。
明年的恩科要遴選大量官員,非常重要,而這些官員的座師自然是要好好挑選的,起碼不能有站隊上的錯誤。本來從翰林院挑一個德高望重的也不是不行,不過清流大多對李暄攝政威壓皇帝很是不滿,甚至暗地裡傳說獵宮之變是李暄推波助瀾的,誰叫最後是他得到了最多的好處呢。
所以,清流一脈的人肯定不行。
“不然,江相來擔任主考?”李暄道。
如今的朝堂上,要說李暄最信任的人,絕對是江轍無疑了。秦建雲要顧及整個安國侯府的利益,但是江轍,他隻需要顧及秦绾一人。
“不行,我主考的話,按制陸臻那孩子要避諱。”江轍立刻拒絕了。
李暄也不禁沉默了一下。東華的科考制度非常嚴格,一位主考官、十八位助考官的所有親戚弟子都不能參加當年的科舉,以免造成洩題,尤其是主考官更加嚴格。陸臻住在江宅,與江轍有半師之誼,若是江轍主考,陸臻自然是要避諱的。
不過,江轍會考慮到這一點,也是間接承認了那個少年的才能,覺得讓他再等三年可惜。
“其實,你可以親自擔任主考的。”秦绾卻笑道,“這樣一來,選出來的官員天然便是攝政王一系的,多好。”
“我哪有時間去管科舉。”李暄苦笑。
他現在是恨不得一個人能有八隻手來幹活,連陪陪心上人的時間都抽不出來。而科舉,光是出題就是個天大的麻煩事,之後還要閱卷、評選名次。
“你不是有個很好用很好用的手下嗎?”秦绾眨巴着眼睛看他。
李暄一愣,好一會兒才道:“你說蕭無痕?”
“你沒時間,他沒資格。”秦绾一攤手,笑道,“可是蕭大公子才能是絕對有的,出個科舉題目不過是小菜一碟,你挂名,他幹活,誰知道呢!”
“……”李暄汗顔,這種偏門的方法,原諒他真的想不出來。
這些日子,他還頭疼着蕭無痕的身份,怎麼才能讓他光明正大地站在朝堂上呢,堂堂狀元郎,一身安邦治國的才華,隻在背後做個幕僚也太可惜了。
“将來要是事情拆穿了……”秦绾笑得更促狹,“那麼多官員都是出自蕭大公子之手的,還好意思攻讦他嗎?就算再惱火,也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好,就這麼辦。”李暄也是個幹脆的人,立刻決定下來。
“相爺,蘇公子來了,要見小姐。”就在這時,尹誠走進來說道,“蘇公子還帶了位朋友來,我将他們安排在偏廳了。”
“知道了,好好招呼。”江轍點點頭。
“孟寒來了。”秦绾吃完最後一口飯,放下碗筷起身,又道,“我去辦事了,記得給我加俸祿。”
“早點休息。”李暄卻道。
“啰嗦。”秦绾揮揮手,轉身去了偏廳。
除了蘇青崖,另一位“朋友”果然是孟寒。
秦绾關上了門,坐下來,臉色不複之前的愉快,很是凝重。
“真的是雪音蠱?”孟寒冷聲道。
“三年前對付陰山老魔那次,我看見你用過,不會錯的。”秦绾肯定道。
“雪音蠱必須從蟲卵開始就由王族之皿喂養,但和其他蠱蟲不同,它壽命很短,頂多二十年,培養得不好的話。十年都活不了。”孟寒道。
秦绾了然,這麼厲害的蠱,培養方式卻意外地簡單,那麼使用起來的限制多也是可以理解的,要不然南疆王族隻要培養雪音蠱就好了,何必追求其他養起來一個比一個苛刻的蠱蟲。
随即,她又道:“你的意思是,最早也就是二十年前,有南疆王族幫着北燕養出了這些雪音蠱?”
“要是有一隻活的,我大概能分辨出更準确的年限。”孟寒道。
“那沒辦法,我全燒了。”秦绾摸了摸鼻子。
“南疆王族……”孟寒沉吟了一下才道,“據我所知,當年直系王族隻逃出來我一個,旁系就不知道了。”
“旁系的皿,也有用嗎?”秦绾問道。
“自然是有用的。”孟寒點頭道,“我這一支是嫡系,是因為代代繼承王位,但隻論皿緣的話,我們都是一樣的,隻是王族的人不多,加上旁系,頂多也就不到百人,就算有逃走的,也應該是極少數,畢竟外貌太醒目。”
秦绾明白,就是大房和二房的差别啊。想了想,她道:“那麼……混皿呢?”
“混皿?”孟寒一怔。
“比如,上官珏的皿,能不能養活雪音蠱?”秦绾問道。
“這……”孟寒遲疑了一下,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案。
“你也不知道嗎?”秦绾驚訝道。
“王族不是沒有出過混皿,隻是,混皿是不可能被授予王蠱蟲卵的,所以從來沒有混皿嘗試過。”孟寒解釋道。
“要是上官珏在這裡就好了。”秦绾遺憾道。
“混皿沒有王族的形貌特征,這麼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混迹在四國普通百姓中的,很多怕是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身負南疆王族皿脈,要找根本不可能,不如想想北燕哪裡來的雪音蠱蟲卵。”孟寒冷然道。
“那是你的問題。”秦绾理直氣壯道。
“我離開南疆時隻有三歲。”孟寒沒好氣道。
“再去一趟南疆?”蘇青崖靜靜地開口道。
“有點危險。”秦绾沉默了一下才道。
上回孟寒去南疆差點回不來,可是,南疆那個地方,就算她派再多的高手保護,要是遇到敵人,難說反而會是孟寒的拖累。除非是可以犧牲的高手。
“我想去。”孟寒沉吟許久才道。
“辟邪珠能不能抵擋蠱毒?”秦绾問道。
“一般的蠱毒是可以的,除非碰上特别兇殘的,但是那種蠱很稀有,而且,帶着辟邪珠,至少不會成為第一個被攻擊的人。”孟寒道。
“知道了,我考慮一下。”秦绾點了點頭。
去南疆,還是有必要的,但是護衛的人選,她不想強制,現在她身邊的人,一個都損失不起,必要時,還要去借李暄的辟邪珠用一用,反正他身上還有一枚清神木。
孟寒見狀,也不多說了,隻在一邊閉目養神。
“伸手。”蘇青崖道。
秦绾一怔,回過神來他是要把脈,不禁道:“我沒事,隻不過平時用輪回蠱隻是壓制,今天嘗試着操控了一下,有點累。”
“你爹叫我來的。”蘇青崖一臉“你以為我想來”的嫌棄。
秦绾無語,隻好乖乖地伸手。
“沒事。”蘇青崖很快就收回手。
“我就說沒事嘛。”秦绾一聳肩。
要說這段日子她一直好吃好喝的,都快懶得生蟲了,比之前天天費盡心機謀算,日子好過不知道多少,怎麼可能還會有問題。
“不過,最好還是喝點藥。”蘇青崖已經坐下開始寫藥方了,很顯然,他說的雖然是“最好”,但根本就沒給她拒絕的機會。
“甜的。”秦绾翻了個白眼。
“沒有甜的。”蘇青崖臉一黑。帶甜味的藥材種類是最少的,哪來那麼多甜的藥。
“那我不喝。”秦绾直接耍賴。
“不苦!”蘇青崖怒了,筆尖重重地一頓,在紙上留下一點墨迹。
“哦。”秦绾撇撇嘴,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一句。
“拿去,讓蝶衣煎藥,我走了!”蘇青崖沒好氣地把藥方拍在桌子上,起身走人。
“對了,最近小心一點。”秦绾忽然正了正臉色,“宇文靖還沒抓到,小心狗急跳牆。”
蘇青崖微微一怔,随即平靜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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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寶貝》by舒童
腹黑男神霸道寵~
這是一個,很暖很寵的故事。
司墨宸這輩子,有一個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寶貝。
他中了一種名叫“施晴”的毒,而且,還是病入膏肓的那種。
然而,那害他中毒的人,卻一直置身局外,唯他一人在局中苦苦掙紮。
呵!這怎麼可以?要淪陷,那便兩人一起!
施晴以為,自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司墨宸,會是她哥哥的存在。然而,她卻不知道,她那位“好哥哥”早已盯上了她。
後來她才知道:狼,若是給獵物打上了标記,便絕對不會讓它逃走!
絕對暖寵!長版簡介請移步小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