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媳兩個人在外面耗了大半天，等到天黑的時候，家家戶戶都回家吃飯的時候，這才摸黑回來了。

　　兩個人到家的時候，牛大志正在屋裡轉着圈找吃的呢。

　　見到自己的媽和媳婦這才回來，難免抱怨了起來：“你們兩個人這是去哪兒了？我下了班就開始找吃的了，都快要餓死了！”

　　蔣大媽沉着臉，指了指廚房說道：“你去廚房找吧，鍋裡有早晨的剩飯，你熱一下随便吃兩口吧。”

　　牛大志問道：“你們呢？你們不吃了？”

　　“我們都吃過了。”黃秀秀闆着臉說道。

　　“你們行啊，吃好吃的，不帶着我啊！”

　　話說完，他發現這兩個人的神色不太對，再仔細瞅瞅兩個人的眼泡都是腫的。

　　“怎麼？吵架了？”

　　蔣大媽擡着下巴朝着黃秀秀努了努：“你去問你媳婦去。”

　　黃秀秀無聲地抹起了眼淚，一句話都不肯說。

　　蔣大媽氣得腦袋瓜子仁都疼：“咋？還委屈了你了？哭什麼哭啊？”

　　“媽，秀秀懷孕呢，您可不能訓斥她，讓她情緒不好。”牛大志替自己的媳婦抱不平，“她的情緒不好，會影響我的兒子、您的孫子的情緒的。”

　　“兒子？你哪裡來的兒子啊！”

　　“啥意思？”牛大志都聽懵逼了。

　　“她肚子裡揣的不是你的兒子，揣的是兩個賠錢貨啊！”

　　“女兒？”牛大志愣了。

　　“可不就是！！”

　　牛大志的心也涼了，撲通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兩個都是閨女！”

　　“是啊，兩個都是！”

　　牛大志難受了，一個大男人竟然捂着臉嗚嗚哭了起來。

　　幾個月的期盼，在這一刻化成了泡影，他的心涼得很透徹。

　　這一個晚上牛家是個不眠夜，一家三個人度過了一個傷心的夜晚。

　　第二天，有心的人就發現牛大志上班的時候蔫巴巴的，非常沒有精神，像是被霜打的茄子似的。

　　而蔣大媽也沒有起來給黃秀秀做早飯，這早飯是黃秀秀自己挺着大肚子做的。

　　梁大媽和趙興梅兩個人就猜到了什麼，所以，兩個人堵在了蔣大媽家的門口問黃秀秀。

　　“秀兒，你婆婆呢？她怎麼不給你做早飯了？你這都懷孕七八個月了，行動一點都不方便，都快要生了，她竟然不管你了！”

　　“是啊，這是什麼婆婆啊？”

　　黃秀秀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她早就在心中演練了很久了，所以，面對這樣的問題，盡管心裡難受，卻也能夠應答：“我媽昨天累着了生病了，在床上躺着呢！”

　　“啥？累着了？陪你去了個醫院這就累着了？”

　　“這蔣大媽是琉璃球做的嗎？怎麼這麼脆弱？”

　　“都是老鄰居了，咱們得去瞧瞧去。”

　　“對，是得去瞧瞧。”

　　趙興梅和梁大媽兩個人進了蔣大媽的屋裡頭，果然看見這東西躺在床上，臉上難看得很。

　　“蔣大媽，你這是哪兒不舒服啊？”

　　“我們看見秀秀挺着那麼大的肚子幹活，還以為是你偷懶不想伺候人家了呢，沒想到你竟然病了。”

　　蔣大媽本就不想見到這兩個人，結果人家還專門上門來看她，真是躲都躲不過啊。

　　“梁大媽、趙大媽、我沒什麼大事你們不用擔心我。”

　　梁大媽笑着說道：“老鄰居了，不得關心關心你啊？我瞧着一大早大志去上班的時候臉色挺不好的，秀秀今兒的眼皮也是腫的，我就尋思着你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呦，梁大媽你觀察可夠細緻的啊！你要是不過，我這都沒有發現呢，你瞅瞅這蔣大媽眼皮也是腫的啊！”

　　“可不是！這是咱回事啊？蔣大媽你到底是啥病啊？”

　　兩個人一唱一和，故意刺激着蔣大媽。

　　誰讓這個老虔婆當初做事不地道呢？

　　風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她受奚落了。

　　“沒事，真沒事。”蔣大媽連連擺手，“就是累着了，想休息休息。”

　　“哎喲！你别是得了什麼大病吧？你可千萬别不說啊，都是街坊鄰居，一個院裡住了這麼多年，咱們說什麼都得幫你的。”趙興梅大聲地說道。

　　“是是是，不能不管你的。你說實話，是不是哪兒不好？”

　　蔣大媽真是被煩透了。

　　她要是不說點啥，估計這閑話就傳得到處都是了。

　　到時候别讓大家誤會她得了什麼重病，這可不吉利。

　　“沒事，我真沒事！昨晚我們三個吵嘴了，所以情緒都不高。”

　　“哦。”趙興梅緊接着問了一句，“為何吵嘴啊？”

　　“還不是因為孩……”蔣大媽下意識地回答道。

　　話說到一半，她急忙閉上了嘴巴。

　　好險啊，差點秃噜出來。

　　“孩子咋了？”

　　“孩子不健康？有問題？”

　　又是新一輪的追問。

　　雖然黃秀秀肚子裡的孩子不是男孩，令她非常遺憾，但終歸這孩子也是大志的種啊。

　　怎麼能讓人說有問題呢？

　　“孩子沒問題！沒問題！你們兩個人能不能不瞎猜啊？”

　　“哎呦，對不起啊對不起！看來咱們是猜錯了。”趙興梅急忙笑着道歉。

　　“真的沒事，你們趕緊回去吧！我就想歇一會兒，你們讓我安靜安靜。”蔣大媽實在是沒心情應付這兩個人。

　　可巧了，這兩個人就是給她添堵的。

　　見她堵得慌了，心裡就高興了。

　　“你瞧瞧，咱們好心好意來看人家，人家還煩咱們。梁大媽，你說她為啥這麼心煩啊？”

　　梁大媽裝模作樣想了一陣子：“蔣大媽最近天天樂呵呵的，就昨天去了一趟醫院心情不好了。如果跟孩子有關系的話，那該不會是……不會是秀秀懷的不是男孩，是女孩子吧！”

　　“哎呦，梁大媽你可不敢瞎說啊！蔣大媽的驕傲可都在這個孫子的身上了，這要是孫子變孫女了，這蔣大媽不得難受死啊！”

　　“可不就是！”

　　“我們黎黎這給我生一個孫子我都高興得跟什麼似的，人家蔣大媽這兩個呢！”

　　“那可不是！咱們這一片都知道蔣大媽的兒媳婦懷了一對雙胞胎男孩，大家夥都瞪着眼睛等着看呢！”

　　兩個人這一通說，實打實戳的蔣大媽心痛得要死。

　　昨天的悲傷情緒還沒散去，今天被這兩個人一激，那股子難以抑制的悲傷又上來了。

　　“嗚嗚嗚——”蔣大媽再也抑制不住，難過地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候，院子裡傳來了一陣動靜。

　　兩名穿着制服的警察正在詢問趙喜梅：“你們這院子裡是不是有個叫黃秀秀的住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