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見二爺在吩咐什麼。
“她病了,用綢子綁着,莫要傷了她。”
聲音一會兒遠,一會兒近,倏忽之間,又消失不見了。
很快,我就被綁得嚴嚴實實,嘴巴也被堵上了。
我心底驟然湧上一股驚恐。
為什麼要綁着我,是不是要把我給打發了?
越驚恐,就越掙紮。
越是拼了力氣掙紮,那黑色丸藥就笑得越魅惑。
我身上的汗好似下暴雨一般,很快就浸濕了被褥。
我被這黏糊糊的感覺包圍着,渾身上下每一處毛孔都在叫嚣着不舒服。
這個時候若是能來一碗冰淇淋就好了。
迷蒙中,有人問我除了甜酒釀,還想不想吃别的。
好像是二爺,又好像是爸爸媽媽。
我嘴巴裡的布被撤了下去,有人扶起我,往我唇邊遞了一碗水。
我立馬就咬住瓷碗,咕咚咕咚地喝着水。
一碗水下肚,我稍稍有了力氣,看了炕前的黑色丸藥一眼,它好像脫下了金色的衣裳,卸掉了金色的翅膀,變得面目猙獰,醜陋不堪。
我别過臉,輕聲呢喃:“我想吃冰淇淋。”
問我話的那個人又笑了:“那是什麼東西?這時節吃冰不好,等入了夏,給你做酥山吃,好不好?”
沒有甜酒釀,又沒有冰淇淋,委屈一下子就席卷我全身。
我病了嘛!我就想吃點想吃的,愛吃的,有這麼麻煩嗎?
“那我要吃蛋撻。”
那人好像很高興:“這個容易,你等着,我叫人去給你做。”
久違的蛋撻滋味在唇齒之間一下子爆開,我高興得蜷着身子吃吃地笑。
蛋撻!蛋撻!
蛋撻取代了黑色丸藥,它們變成一個個小小的蛋撻人,在我身邊跳舞!
啊,我要回家了,我要回家吃蛋撻了!
很快,蛋撻就被端到了我眼前。
那是一座用煎蛋堆成的“塔”。
做這份“蛋塔”的人還挺有心思,煎蛋一個個煎得金黃酥脆,一共十八隻,摞成一堆。
外表興許是澆了一層糖漿,糖漿冷卻,這“蛋塔”便更加結實緊湊。
冷卻的糖漿被雕刻成一座塔的形狀,八角飛檐栩栩如生,幾個小小的屋脊獸形象各異,憨态可掬,蹲在飛檐之上,朝我歪着腦袋。
蛋撻人一下子飛走不見了。
我大失所望,一揮手,将這座精緻繁複美不勝收的“蛋塔”推倒在地。
“我不吃這個!我要吃蛋撻!”
屋裡很快歸于平靜,我又重新被迫跟炕前的黑色丸藥大眼對小眼。
這樣的日子不知熬了幾日,有一天,我忽然發現那黑色丸藥不見了。
身上綁着我的綢子布,嘴裡塞着的小帕子,通通不見了。
我慢慢坐起來,擁着被子,盯着炕沿兒看了半天。
“看什麼呢?”
一個胡子拉碴的人走進來,笑着在我眼前揮揮手。
“吃不吃甜酒釀?”
「小缽頭甜酒釀是杭州的非遺美食,“小不的滴酒釀”算是我音譯的杭州話,哈哈,當然正經叫賣聲的腔調不是這個樣子的,我沒法标音标,隻能用差不多類似的字眼代替。文中的美食基本都是杭州或者登州府的,登州府就是現在的山東煙台,甯海州是現煙台牟平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