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你還嘴硬！
”吳老大氣死，“你知道多少人想去跟着黃師傅學瓦匠手藝嗎，我廢了多大力氣才把你送去，你，你……”

　　“親家公，親家母，都消消氣。
”程彎彎柔聲開口道，“别把孩子給吓着了。
”

　　趙老太太也過來勸解：“我覺得小錘這孩子挺不錯，看到小姑娘受欺負才站出來，這孩子以後肯定有大出息。
”

　　吳大娘抹淚：“咱們莊戶人家，哪敢盼着孩子有出息，就希望他學一門手藝，以後能填飽肚子就行。
”

　　“實在是想學手藝的話，不如跟着我當木匠？
”趙老頭子咳了咳，“雖然我手藝不咋樣，但有句古話不是說的好嗎，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能不能出師當木匠，就全靠小錘自己了。
”

　　坐在角落裡吃面的阿福沒忍住吱聲：“趙阿爺，我覺得吧，您的手藝當師父還不行……”

　　他才跟着趙家阿爺學了一個多月，就把趙阿爺畢生所學的東西都學到手了，最近這段時間，他和趙阿爺一起研究趙嬸子需要的模具，還是他先發現了竅門，不然還得折騰至少十天……

　　“你個小兔崽子！
”趙老頭子沒好氣的罵道，“常言道，教會徒弟，餓死師父，你就是專門來氣我的是吧。
”

　　阿福連忙湊過去：“趙阿爺，别生氣，回頭我再找個人學木工，學會了再來教您，成不？
”

　　趙老頭子眼底精光一閃：“說話可要算話。
”

　　吳小錘對學木匠沒什麼興趣，端着一碗面，神情缺缺的坐在一邊。

　　午餐結束後，吳家人就要走了。

　　他們來的時候，帶了兩雙虎頭鞋，兩條圍兜，還有十條尿布，以及十個雞蛋，這算是厚禮了。

　　吳大娘也是掏空了半個家底，才湊了這些東西，目的是為了給閨女撐腰。

　　但是趙家的日子比從前好太多太多了，她這些東西拿出來也不顯眼。

　　他們走的時候，程彎彎準備了回禮，專門煮的熟雞蛋，裝了二十個，一包紅糖，一包點心，還有兩斤鹵肉，再加十斤大白米，再從庫房裡添了一匹粗布，給娘家回雞蛋和大米是大河村的風俗，其他東西都是程彎彎自己加上的。

　　吳大娘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這使不得，雞蛋和大米我就要了，其他的都收回去。
”

　　“拿着吧，鹵肉布匹這東西，我們家不缺。
”程彎彎笑着開口，“而且我有件事想請你們幫個忙。
”

　　吳老大忙道：“隻要我們能辦到的，盡管開口，辦不到的也會想法子辦到。
”

　　今日來了一次，他回村就可以吹牛了，他閨女可是當今聖上親封穗孺人的兒媳婦，他的外孫女是穗孺人的親孫女，他們一家人今天得到了穗孺人的親自招待，村裡人不知道該有多羨慕！

　　“小錘這孩子還不錯，如果他找不到别的活計，能不能幫我來幹活？
”程彎彎溫聲道，“不是什麼苦力活，左手使不上力氣也能幹，小錘，你想試試嗎？
”

　　吳小錘有些受寵若驚：“我、我行嗎？
”

　　他今日在這裡過了半天，感覺像是做夢一樣，這裡的吃穿住行讓他大開眼界……可是他娘說他不争氣，當着那麼多人的面就把他說了一通，他感覺自己很沒用，好像做啥都不行。

　　他準備回去後跟着大哥種地，以後就老老實實種田，其他啥事兒都不想了。

　　可現在，趙嬸子竟然讓他幫忙幹活。

　　甭管是啥活，肯定比在地裡刨食要強。

　　他用力點頭：“如果趙嬸子不嫌棄，我做啥都願意。
”

　　“準備工作還沒完成，暫時不需要你做什麼，你等七天後再來。
”程彎彎笑着道，“來這裡就要住這裡了，把日常要用的東西都帶上。
”

　　吳小錘咧開嘴笑起來：“好，七天後我再過來！
”

　　吳大娘感動的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了，語無倫次的道：“小錘他啥都不懂，會不會壞了你們家的事兒……要真的缺人，我讓大錘來，大錘人老實，做啥事都靠得住。
”

　　程彎彎搖頭：“我就喜歡小錘。
”

　　村子裡，老實的漢子一抓一大把，她現在需要的不是老實人，而是機靈且膽子大的人。

　　家裡機靈的孩子隻有二狗和四蛋，四蛋要讀書且年紀還小，做生意的事就不需要四蛋出面了，等肥皂生意正式鋪開之後，二狗一個人肯定忙不過來，需要一個幫手，吳小錘就很不錯。

　　她很喜歡這種俠肝義膽的孩子，莫名就會産生信任感。

　　吳家三口人懷着複雜的心情離開了。

　　趙大旺将這一切都看在眼底，他猶豫了許久，還是走到了程彎彎面前，結結巴巴開口道：“大伯娘，其實、其實我也可以幫忙的……我不喜歡讀書，我想跟着學做生意……”

　　“你個混賬東西！
”趙老頭子揪住了他的耳朵，“家裡就送了你一個人去讀書，你還不想讀，你啥時候變得這麼不懂事了！
”

　　孫氏剛剛還挺眼熱吳家的孩子能幫程彎彎幹活，心裡總是不得勁，但她就兩個閨女，大閨女已經在大嫂家裡幹活了，二閨女冬花才八九歲，啥事都幹不好，于是隻能閉嘴不言。

　　沒想到她閉嘴了，二房反而不淡定了。

　　她笑呵呵說道：“大旺，你咋這麼不懂事，你要是懂事一點，大嫂咋可能要吳家的孩子都不要你呢，還是好好讀書吧，人從書裡乖，多讀書以後你大伯娘就願意帶你了……”

　　“我就是不想讀書！
”趙大旺掙脫開，咬着牙說道，“我現在已經能認字了，也會算術，該學的都學了，我想做生意，我想多賺錢，大伯娘，求求你了……”

　　“你給我閉嘴！
”趙有銀怒喝，“你才多大點，就做生意，眼睛長天上去了是吧，看老子不打死你！
”

　　“他二叔，别急着打孩子。
”程彎彎阻止了一場家暴，她将趙大旺拉過來，緩聲開口道，“告訴大伯娘，你真的不願意讀書嗎？
”

　　趙大旺點頭：“是阿爺自己想學，逼着我去讀書回來教他，我真的不喜歡……”

　　趙老頭子老臉有些挂不住，冷冷哼了一聲。

　　程彎彎淡聲開口：“你和二狗兩個人比算術，十局，隻要你能赢三局，我就答應讓你跟着做生意，若是輸了，那就繼續好好讀書。
”

　　在她看來，讀書永遠是最重要的事，吳小錘是家裡沒條件，大旺既然有條件讀書，那就沒有放棄的道理。

　　趙大旺眼睛一亮：“好，比就比！
”

　　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練習算術，進步非常快，程表哥都誇他了。

　　程彎彎讓趙大旺和趙二狗兩個人坐好，這才開始出題。

　　院子裡一堆人圍着看熱鬧。

　　沈正壓着嗓子道：“你們猜，誰會赢？
”

　　趙四蛋眨巴着眼睛：“當然是我二哥啦，我二哥算術很厲害的。
”

　　“不一定。
”程昭開口，“大旺這段時間算術進步很快，在二狗手下赢三局應該問題不大。
”

　　沈正拍了一下桌子：“來來來，咱們賭一把，覺得大旺赢的押這邊，覺得二狗能赢押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