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半生都沒有什麼好命,當了半輩子見不得光的情人,讓兒子跟着我當着私生子,我對不起自己,對不起孩子,可我哪裡對不起他?
”妮薩委屈地哭訴着。
“……”衛本對于她的話不能苟同。
以她的出生,能讓家主點頭娶她進門……
衛本這時才冷不丁地想起來,妮薩這出生能嫁給衛家家主,這是走了八輩子的運吧?
衛家上下不知道有多少私生子,他父親就有七八個私生子,但在他身體沒出問題之前,這些私生子沒有一個是能進衛家門的。
衛衡不是家主唯一的兒子,卻是唯一一個随了家主姓的兒子。
這好處不都讓妮薩給占光了嗎?
怎麼她還一副受盡委屈的樣子?
衛本此時是真的不懂了,他懷疑以前他腦子是不是被門擠了?
怎麼就一直認定了妮薩他們母子可憐?
“衛冕殿下也是家主的兒子,又是長子,繼承家主私産也不為過。
”家主的位置,衛父一個人還做不了主,衛本此時還想到了,衛衡将衛冕殿下從101實驗室擠出去的事。
妮薩聞言,臉色有一瞬的扭曲,心中對弄死衛本再無半點猶豫。
“我從來不知道你會這麼想,難道在你眼裡,我也是破壞别人家庭的女人?
”妮薩哽咽道。
“……”衛本沒有說話,這多明顯的事,還用問?
妮薩差點沒忍住翻臉,低下頭啜泣,“你身體不好,我不應該在你面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
”
衛本現在頭是有些疼,被她哭的腦子更是陣陣的嗡嗡的疼。
“你上次不是告訴我,你的病可以治好嗎?
”妮薩抹幹淨眼淚,問道。
“離治好還早,還需要做手術。
”衛本心中立即升起了防備。
“現在不能做手術嗎?
”
“現在還需要調理身體。
”
“我還沒問過你,是哪位醫生給你看的病?
現在你的氣色好多了,說話也沒有那麼有氣無力。
”
“王妃。
”
“……”妮薩沒想到衛本就這麼直接地說了出來,難道他就一點不擔心她的想法?
不管妮薩心中有多生氣,她現在都要裝作大度無所謂的樣子。
“我聽說過她會給人看病。
”妮薩斟酌着言辭。
“她真要是能給你治好,我也會感謝她。
”妮薩溫柔道。
“王妃的醫術很好,我這些天已經覺得好轉了。
”衛本誇贊道。
“不過,我聽說她開的藥都非常苦。
”妮薩一臉好奇。
這點倒是真的,衛本不由自主地點點頭,臉上還露出了一些複雜之色。
中藥湯汁真是太苦了!
太可怕了!
他從沒有喝過這麼難喝的藥!
“不能做成中成藥嗎?
”妮薩關心地問道。
“有些藥湯汁的效果更好。
”衛本說道。
“那你有乖乖吃藥嗎?
沒有偷偷把藥倒掉吧?
以前你胃不好的時候,我可是每天都打電話,叮囑你吃藥的。
”妮薩嬌嗔道。
衛本以前有些胃病,沒什麼大問題,他覺得不嚴重,也不愛吃藥,但妮薩卻當成天大的事情對待,每天早中晚都給他打電話,或者發短信,或威脅,或提醒他吃藥。
當時衛本深陷其中,感覺無比甜蜜,認為妮薩是最關心他的人。
但這半年以來,衛本沒有收到過妮薩的短信,也沒有接到她的電話。
一個胃病,她都那麼細心呵護,反複叮咛關心。
反而他病得要死的時候,她卻不見蹤影……
真是可笑!
衛本一時的心軟很快又堅硬了起來。
“我不能幫你一起吃藥,我去給你煎藥吧?
”妮薩終于說出了想說的話。
“有人給我煎藥。
”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你就讓我給你做點事吧!
不然……我這心裡挺不好受的,尤其看你現在病成這樣……”妮薩難過地說道。
“煎藥是傭人幹的活,他們能幹的活,就讓他們做吧!
”衛本并未同意。
“你是想跟我撇清關系嗎?
”妮薩生氣地問道。
“為什麼要用這樣的話來羞辱我?
我是傭人出生,我出生低,我知道,可是這能怪我嗎?
難道我希望出生普通?
難道我希望去給人做傭人?
難道我不想和伊貝爾那樣出生就高高在上身份尊貴?
可是光是我想就能做到的嗎?
如果我有伊貝爾的身份,他敢讓我做見不得光的情人嗎?
”妮薩哭得委屈不已,仿佛受盡了欺負。
“……”衛本剛剛那話真沒别的意思,他就是防備她動什麼手腳,真沒有侮辱她的意思。
妮薩做過伊貝爾女王的傭人,這事衛本是清楚的,不是他打聽的,而是妮薩當初親口告訴他的。
以前衛本還挺同情她的,伊貝爾女王一看就不是好侍候的主,平時身邊侍候的女仆肯定會受不少委屈。
這是腦子不清楚的時候的想法,腦子清楚之後,就妮薩這種出生普通,學曆普通的女孩,能到伊貝爾女王身邊做仆人,那是她的運氣和榮幸!
哪怕當初伊貝爾女王還是公主,也是一樣如此。
“你多想了。
”衛本道。
“你生病了,心情不好,我不跟你計較,我去給你煎藥!
”妮薩抹淚,委屈地說完,二話不說就要去給他煎藥。
衛本也不好再次阻止。
妮薩去了别墅的廚房,裡面有四五個傭人在忙碌。
“少爺的藥是誰負責的?
”妮薩問道。
“夫人!
是我負責的。
”一位紅發紅鼻子的婦人上前道。
“藥是怎麼熬的?
你說一遍,我來給他煎藥。
”妮薩說道。
紅發婦人有些為難,“夫人,這藥少爺讓我不離眼,不離身,我不能讓您動手熬藥。
”
“我熬藥,難道還不如你熬的藥?
還是說你懷疑我會害你家少爺?
”妮薩開口就是威脅。
妮薩能和衛本偷情到現在,沒有傳出隻言片語,跟衛本的本事也有關。
别墅裡面的人,都是衛本的心腹,不該傳出去的話,不會傳出去半個字。
紅發夫人拒絕後,再去請示了衛本,才将手裡的熬藥的活交給了妮薩。
妮薩第一次進這裡的廚房,打量了一下,熟悉了環境。
她并不知道,在經過林芷筠提醒之後,衛本對他的藥就十分謹慎。
廚房裡面直接裝了監視器,紅發婦人熬藥時候的場景,衛本每天都能親眼看到。
連送藥的時候,也會有人暗中盯着紅發婦人,直到藥順利地送到衛本的手裡。
妮薩将廚房裡面的人都打發了出去,将中藥放進藥罐裡面,添了一些水。
衛本一直盯着監視器,将妮薩的每個動作都看得清清楚楚。
“如果你是認認真真地給我熬藥……”衛本目光緊緊地望着妮薩的臉,嘴裡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
妮薩被人盯着,毫無所覺,藥開了以後,她因為一時沒想到,直接用手抓地蓋子,頓時燙得叫起來。
妮薩急忙把被燙的手放到水池裡用水沖。
“該死!
”妮薩咒罵,手指都快燙熟了!
“有沒有人在外面,給我拿一下燙傷藥!
”妮薩語氣有些生氣。
半晌外面都沒有動靜,妮薩又喊了一下,還是沒人。
監視器外,衛本的神色有些變化,人也坐了起來,目光緊緊地盯着監視器中的妮薩。
妮薩很謹慎,周圍走了一圈,确認這會真的沒人,才摘下手镯,打開後,空心的手镯裡面倒出了白色藥粉,這些藥粉都倒入了藥罐之中。
熬藥的地方正是廚房的窗口邊,陽光半明半滅地灑在妮薩的臉上,隐隐地帶出了一種陰沉感,充滿算計的味道,無端不詳。
衛本眼神死死地盯了妮薩五秒鐘,緊接着嘴角輕扯,自嘲地又躺了回去。
等一個小時後,妮薩熬好了藥,還故意對着鏡子,将整齊的頭發弄得淩亂了一些,如此也顯得她更辛苦更上心。
衛本嘲弄地望着來送藥的妮薩,一股子惡意藏在了眼底,嘴角勾起,“你親手給我熬的藥?
”
妮薩在他的話中聽出了幾分驚喜,心裡淡定了,他到底還是念着她的。
“那當然,你生病,我又不能替你受苦,替你熬藥,也是希望你能感受到我的心意,讓這藥少苦幾分。
”妮薩把話說得十分動聽。
“我以為你不會再在意我了。
”衛本神色是有些感動的。
“是你不在意了……”妮薩紅了眼眶。
“不是,我沒有……”衛本忙想起身,又因為身體虛弱,躺了回去。
“你怎麼這麼沖動?
不知道你現在身體不好嗎?
”妮薩怨怪地說道。
衛本總算對妮薩露出了以往才會露出的笑容,妮薩心裡微微一動。
“該喝藥了!
”一點心動,也阻擋不了妮薩要他的命的決心。
“我剛喝完一大杯水,再等一會吧,等藥涼了,一口氣喝掉!
”衛本嫌棄地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藥汁,一副生怕妮薩讓他立即就喝掉的反應。
“藥涼了喝不好吧?
”妮薩勸道。
“稍微等一會,這會太燙了!
”衛本拒絕。
妮薩用手試了試碗的溫度,确實還很燙,就沒再堅持。
“你父親把私生子都帶回去了,我有在家主面前提過,但是你們家裡的私事,他也不好多管,隻要你病好了,那些私生子,不成氣候!
”妮薩安撫道。
“大病一場,我才知道對我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衛本意味深長地說道。
“最重要的是什麼?
”妮薩挑眉。
“你啊!
”衛本笑道。
妮薩心裡開心,但還是有些不信,“我來幾次,你對我的态度,可不像你說的這樣!
”
“我那不是害怕嗎?
你半年沒聯系我,我以為你已經把我忘了。
”衛本将人抱在了懷裡。
妮薩不好掙紮,隻能姿勢難受地靠在他的兇膛上。
衛本一隻手攬住她的肩,一隻手示意外面的人進來,将桌上藥換掉。
“你忘了?
是你不要我去見你,還說我要是去見你,你就告訴衛衡我們之間的關系。
”妮薩早就想好了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我最在乎的男人,除了你,就是我兒子了,你拿我兒子威脅我,我能不就範嗎?
”
衛本将突然想站起來的妮薩又按了回去,“我那麼重視你,怎麼可能破壞你們母子的關系?
你永遠是他最尊敬最愛戴的母親。
”
“你以後可别拿這事吓唬我了,我膽子小,可經不住你的吓唬。
”妮薩埋怨道。
“好,以後不會了。
”在妮薩看不見的地方,衛本撫摸着妮薩的頭發,面無表情,眼裡的寒意凍結成冰。
“藥涼了,快喝吧!
不然藥性就散了!
”妮薩催促道。
“這藥太苦了,你真的讓我喝?
”衛本目光幽深地望着她。
“苦隻苦一會,能給你治病就是好藥。
”妮薩這時起身,衛本松開了手,沒有再阻攔。
妮薩端起了藥遞給了衛本,“要我喂你嗎?
”
“好。
”衛本出乎意料地答應下來。
“你不是喜歡一口氣喝掉?
”妮薩驚訝地問道,藥汁既然這麼苦,肯定是一次性喝掉更好。
“但我喜歡你喂我。
”衛本看她的目光似乎是很溫柔很溫柔。
“好,我喂你。
”曾經他們兩感情蜜月期的時候,都是互相喂東西,妮薩并沒有多想。
衛本一口口地喝着妮薩喂的藥。
“太苦了,我能不喝了嗎?
”衛本望着她,問。
“怎麼能不喝呢?
不喝你病怎麼能好?
”妮薩又喂了一勺子藥。
“我能少喝一些嗎?
你今天熬藥的水放多了。
”衛本目光緊緊盯着妮薩,一眼不錯。
“你看在我親手給你熬的藥的份上,你就喝幹淨吧?
”妮薩也望着他,目光柔情似水。
“好。
”
衛本看着妮薩,一口一口地将她喂進嘴裡的藥都吞進了喉嚨裡。
“這杯水你喝了吧!
”衛本讓她去喝桌上早就準備好的一杯水,“我來喂你?
”
“我喝個水,還用你喂我?
”妮薩嬌嗔道。
衛本沒有堅持,他現在已經完全斷掉了和她的感情,不留下一絲一毫的情分。
妮薩喝完了水,“我也要早點回去了。
”
“再等一會吧,你今天也挺累的,休息一會。
”衛本挽留。
妮薩這幾日身心俱疲,确實是累,不過今天能解決衛本,她還是很高興的。
漸漸地,妮薩感覺到困倦,打了一個哈欠,埋頭在床邊睡了下去。
“将人擡到隔壁房間,将她親手給我熬的藥給她灌下去,不要浪費一滴!
”衛本冷漠地命令下去。
妮薩被兩人擡到了隔壁屋子裡,如衛本所說的那樣,被人将藥汁灌進了口中。
喂藥的人是莫林,算是衛本的私人醫生,他的手法很專業,妮薩即便昏迷,也在他的手中不由自主地喝下了一大碗中藥!
“她醒來之後,口腔裡面會有藥味。
”莫林提醒道。
“看看她另一個手镯裡裝的是什麼。
”衛本卻道。
莫林讓人摘下了妮薩的手镯,找到竅門,打開一看,裡面同樣也是空心,同樣裝着一些白色的藥粉。
“留下一點做檢驗,剩下的放進水裡,再給她灌下去!
”衛本無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