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流言驟起
兩人結婚後,曾有一段時間是住在一塊的。
但在送了沈老爺子上手術台後,沈遠肆和鐘意便不住在一塊了。
鐘意嫌沈遠肆的房子距離經濟公司太遠了,幹脆搬了出來,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個單間,想着她有沈遠肆房子的鑰匙,禮尚往來,便把單間的鑰匙給了沈遠肆。
半年來,沈遠肆一次都沒來過。
久而久之,鐘意也忘了自己把鑰匙給了沈遠肆這事。
“誰在家裡還穿内衣啊。
”鐘意皺着眉,下意識把睡衣往下拉了拉。
沈遠肆坐在沙發裡,面無表情的和她對視。
“算了。
”半晌,鐘意敗下陣,煩躁揉了揉頭發,“有什麼事麼——”
指尖落在頭發時,話音戛然而止。
鐘意雙瞳驟縮,忙轉身往卧室走去,匆忙丢下三個字。
“你等等。
”
沈遠肆挑眉,看着鐘意突然是一副見了鬼的神情,踩着拖鞋噔噔噔跑進卧室。
“嘭”的一聲沉響,門關上了。
似是空氣都震了震。
鐘意跑到卧室梳妝台前,看向鏡子裡的自己。
剛剛才睡醒,連臉都沒有洗,頭發亂糟糟的,雙頰還有點水腫,好在皮膚狀态還挺好的,也不算太憔悴,視線往下,睡衣皺成一團,粉色小熊的款。
這套睡衣還是她高中就買了的,洗的多了有點縮水,又懶的扔,就一直穿着了。
“……”
鐘意默默把腦袋磕向鏡子。
這會兒的她特别想在某乎上問一個問題。
——素顔被不想被他看到的人看到了,怎麼辦呢?
-
二十分鐘後,鐘意換了身很顯身材的紅色連衣裙,頭發松松紮成簪子,微微往後撥,露出圓潤的耳墜和瑩白的長頸,面上妝容很淡卻很精緻,她走到沈遠肆對面坐下,紅唇勾出一抹妩媚妖娆的笑,問:“好看嗎?
”
沈遠肆垂着眼看她,沒說話。
鐘意片刻停頓,諱莫如深開了口:“把你剛剛看見的,都忘掉。
”
“……”
鐘意翹着二郎腿,憂郁再歎,“沈大爺,好歹您來前打個電話啊,直接開門不禮貌吧。
”
沈遠肆把鐘意扔過來的手機丢給她,語氣很淡:“你看我打了多少個。
”
八點前,12個未接電話。
都是沈遠肆的。
鐘意掀了掀眼皮子,“今天沒通告啊,八點前手機免打擾的。
”
沈遠肆似笑非笑,低低呵了聲。
“行吧,中午要上哪兒吃飯啊,先說明,我可不負責解決你的莺莺燕燕。
”鐘意之間勾着長發把玩着,暗戳戳翻開前置攝影,确定這個妝化的還行。
沈遠肆不動聲色把鐘意的小動作收緊眼底,又漫不經心般,挪開視線,起身淡淡道,“回祖宅,爺爺找我們。
”
“……瓦特。
”鐘意錯愕,稍微愣了下。
“爆出了點不太好的新聞,管家又沒及時地把報紙收起來,被爺爺看見了。
”沈遠肆解釋着,說話間已經走到了門口,“我們走吧。
”
再看鐘意依舊坐在那兒,沒有下一步動作。
沈遠肆眯了眯眼,“還不動?
”
鐘意靜了三秒,仰着腦袋理所當然道:“我要換身淑女的衣服再走,爺爺見到我這身還不得扒了我的皮。
”
沈遠肆:“……我下去開車。
”
鐘意再下去已經是十五分鐘後的事情了。
剛下電梯,便接到了因為等得不耐煩十分不耐煩的某人給她的電話,“你屬蝸牛的吧?
”
聲音順着電影和空氣闖入耳裡,鐘意拐了個彎,便見沈遠肆一手拿着手機,另一隻手夾着根燃了大半的煙,倚在駕駛座上,好看的眉微微皺着。
“我找這個啊。
”鐘意诶了聲,壓着裙子小碎步走過去,期間不忘向沈遠肆揚了揚手。
手指上俨然套着一枚素簡的戒指。
沈遠肆掃了她一眼,很顯身材的紅裙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身粉色小裙子,發髻也拆了下來,乖軟覆在後背上。
嗯,果然很良家。
“快點。
”沈遠肆言簡意赅,食指微擡,撣了下煙灰,卻依舊擱在那兒,沒有吸。
“……”鐘意依言在副駕駛上坐下,系上安全帶後轉過頭看他,眉眼裡帶着點打探的味道。
“怎麼?
”沈遠肆蹙眉。
鐘意湊過去,眸底飛快閃過狡黠,趁着沈遠肆沒注意,就着他的手輕輕咬着煙。
沈遠肆猝不及防,愣了下。
因為含着煙的關系,鐘意的吐字幾分含糊:“就這麼點着,你是在熏蚊子嗎?
”
“閉嘴。
”
沈遠肆心底微惱,掐滅煙頭。
猩紅一點的光徹底熄滅,最後的淺淡煙霧彌散開來。
鐘意看着男人的神情,沒憋住笑,“我記得婚禮上就和你說過了,半年了,還沒長點記性。
”
她還記得那時候是怎麼和他說的——
“小朋友,不會吸煙就别浪費啊。
”
這般一想,淺笑轉濃,很是愉悅。
-
車子開了會兒,鐘意才想起來還沒問發生了什麼事。
再看沈遠肆臭着一張臉,目不斜視,想必是不會回答她的話了。
鐘意悻悻拿出手機,想起剛剛還沒問清安彤掉粉的事兒呢,默默打開微博,正如安彤所說的,十萬粉掉到了七萬,還有繼續往下掉的趨勢。
許是安彤已經對評論進行控場,乍一看評論鐘意沒看出門道,再翻熱搜,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熱搜第一是這樣的:#沈遠肆江宛如某十八線#
鐘意撇撇嘴,特想切個小号在這條下回一句,哪兒是十八線了,她也算三線的好吧,再說了,十八線的又怎麼了,十八線的就不配擁有姓名嗎?
點進去看,是當天他們在服裝店的照片。
拍攝角度尋得剛剛好,三個人都照進去了,更甚還有什麼知情人透露,男方沖冠一怒為紅顔,服裝店清場,再看最後一張照片裡隻有江宛如在服裝店門口了。
很自然的,結合之前爆出來沈遠肆和鐘意的親密照,網友們把這事腦補成了江宛如和沈遠肆本是一對,然後鐘意插足,雙方感情破裂。
而江宛如在觀衆面前的形象又是清純小白花,上午還發了一條似是而非的微博。
網友們更炸了,都來聲讨小三。
看着不斷發出的髒話評論,鐘意皺了皺眉,丢下手機。
沈遠肆睨了她一眼:“别擔心,我已經讓法務部門處理了,等會告造謠的營銷号的通知就會出來。
”
鐘意點點頭,懶洋洋蜷在副駕駛上。
這會兒也隻能這樣做了,她這邊,除了控評什麼事都做不了。
畢竟和江宛如是同一個經濟公司的,江宛如正火,公司定不會保她,更甚還會潑點油,讓這事燒得更旺點,正巧江宛如的新劇要上了。
“對了,”鐘意眉梢輕挑,側眸看向沈遠肆,“我之前不是提醒過你,要讓人提點江宛如,讓她别亂說話嗎?
”
“事情太多,忘了。
”沈遠肆語調淡淡。
“…………”哦,您老大爺日理萬機。
“現在麻煩的是爺爺看到了相關報道,”沈遠肆虛眸,聲線不急不緩,“爺爺手術剛過,現在還在恢複期,不能受刺激。
”
“好,等會兒我會和爺爺解釋清楚,讓他放心的。
”鐘意從善如流道。
說起來她到現在都不知道沈老爺子看上了她哪點,為什麼要撮合她和沈遠肆。
早些時間鐘意母親入院,恰好和沈老爺子是同一家醫院的,偶爾帶母親去花園逛逛的時候會遇上沈老爺子,見得多了,便會點點頭,這算招呼了。
其他的接觸,沒有。
這事想不明白,也就隻好歸咎在自己長得太好看上了。
正值紅燈,車子徐徐停下。
沈遠肆微不可查歎了聲,低低開口:“離婚也要緩緩了,爺爺疑心重,這段時間可能會派人查我們。
”
鐘意:“……”這事兒老爺子确實做得出來。
她看着紅燈轉綠,車子緩緩行駛後才慢悠悠開口:“那以後我們少同框。
”
沈遠肆:“?
”
鐘意斜着眼看向沈遠肆,好一會兒才說:“一和您同框,我微博粉絲都掉了,人氣也掉了,以後沒錢沒工作了,這都是因為您。
”
她的聲音委委屈屈的,又帶着點綿軟,像是貓兒撓着心窩,癢癢的,偏生說出來的話能把他氣死。
“我都這麼窮了,你還不離婚,我怎麼分家産啊。
”
“……”
車子忽然拐了個彎,在路邊停下。
沈遠肆冷冷開口:“下車。
”
鐘意一愣,下意識握緊安全帶:“這裡城郊呢,你讓我在這裡下車,不是想讓我死嗎?
”
沈遠肆似笑非笑:“不是要離婚分家産嗎,我幹嘛要載一個分家産的見爺爺呢?
”
“……”
鐘意忿忿,卻也不得不下了車。
眼睜睜看着沈遠肆的車呼嘯而去。
心裡默默罵了沈遠肆好些遍。
正想着叫車過去,冷不丁一台車停在她面前,車窗緩緩向下,露出程糯那張笑盈盈的小臉,一側坐着裴皓,程糯的丈夫。
“鐘意,上車。
”
鐘意一愣,依言上車,“你們怎麼來了?
”
程糯笑眯眯的,“今天是周末啊,周末我們都要回祖宅的。
”頓了頓,壓低嗓音幾分疑惑,“你是去沈家大宅嗎?
”
鐘意語意未明的嗯了聲。
沈家和裴家老一輩的關系很好,兩家住的并不遠,又是周末,這會兒遇見程糯其實并不意外。
“那你和沈遠肆幹嘛呢,剛剛他給我們打電話,問我們在不在路上,如果還沒到這個路口的話,到這個路口的時候接一下你。
”程糯回頭看着自家好友,好奇又問,“你們怎麼了?
”
鐘意無辜地眨眨眼:“我就說了句我沒錢(所以要分家産),就被扔下車了。
”
程糯撲哧一笑,“你怎麼就沒錢了。
”
“我一直都很窮啊,”鐘意笑了笑,沖着程糯抛了一個媚眼,“糯糯你要包養我嗎?
”
話音剛落,手機忽然震了震。
鐘意看向手機的短信,眉頭微微皺着。
程糯從車前鏡看出鐘意的神情變化,便問:“怎麼了?
”
鐘意木着一張臉,語調壓得低:“沈遠肆給我轉了一筆錢。
”
[您尾号XXX的儲蓄卡賬戶在12月1日10:47分收到人民币2,000,000.00元,備注‘拿去花’。
]
程糯笑出聲:“看吧,有人包養你了。
”
“不。
”
鐘意輕輕敲了下手機,随即關屏。
過了會兒沈遠肆那邊收到了一條短信。
[您尾号XXX的儲蓄卡賬戶在12月1日10:47分收到人民币2,500,000.00元,備注‘你是二百五嗎’。
]
沈遠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