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丁燕麗扶着人的動作一怔,對着女孩的清澈見底的眼眸心底發毛,雙腿開始發軟。
她強顔歡笑:“什……什麼下毒?
我不懂你在講什麼。
”
沒可能的,這件事就隻有她和醉雞清楚,就連鐘倡都懵懵懂懂,怎麼可能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楚月檸在廟街的名聲,她不是沒聽過。
但不可能準到這樣吧?
看一眼就能知道她下毒?
“不懂?
”楚月檸抓着她的衣領松開,轉而抓起她的手。
手部保養的很好精心塗抹着護手霜,原本塗着透明的甲油被蹭脫落不少,邊上還沾染了不少白色狀的粉末。
“哦,還下了四次毒啊?
”
丁燕麗見真被人發現了,吓到面色慘白,想要縮回來卻被楚月檸緊緊抓住手腕。
鐘倡肚子裡擰起來痛的翻天覆地,縱使如此,他見妻子被冤枉也想要講兩句情。
“東家,是不是搞錯了?
麗麗怎麼會下毒?
”
話音剛落。
就忽然有隻野貓竄出來蹭鐘倡的褲腿,它見鐘倡痛苦的模樣也像是感同身受發出喵喵的叫聲。
鐘倡一眼就認出,這隻野貓正是先前打翻飯盒的那隻。
他疼痛不已,怕傷了野貓就小心抖着腿想将貓趕跑。
誰想,野貓反而沒被趕跑反而纏的他更緊。
楚月檸原本還有些奇怪,見到野貓後就想通了。
“我就說你九死一生,這一生是從哪裡來,原來是它救的你。
”
黑白條紋的野貓喵嗚一聲,仿佛在回應楚月檸的話。
鐘倡還是覺得難以相信,“東家,麗麗在世上隻有我一個親人,她肯定不會害我。
”
楚月檸反問:“難道你不是吃了她的東西才不舒服的?
”
一句話,瞬時點醒了鐘倡。
他今早還真就隻吃過丁燕麗煮的面條,如果是昨夜的嗦螺有問題,早就該鬧肚子了。
難道說……
鐘倡顫巍巍去看丁燕麗,“你……”
“我沒有!
”丁燕麗尖聲反駁,“你甯願信這個賤人也不願意信我?
”
“信不信,下沒下。
去醫院驗驗就能知道。
”楚月檸抓着丁燕麗的手,忽然被猛地甩開。
丁燕麗見事情敗露,抽回手将鐘倡推倒在地,人就往門口跑驚慌失措下還不忘喊:“醉雞!
快跑!
”
醉雞原本還想要幫着渾水摸魚騙過去,聽見丁燕麗的喊聲,他臉陰沉下來咬牙:“蠢貨!
”
明白自己也跟着暴露,此地不宜久留。
他迅速将紙帽子摘下,眼看人字梯正好對準了鐘倡的腦袋,面容猙獰:“一不做二不休!
”
一腳腳就踹了過去。
滋呀,梯子磨着地闆發出尖銳的叫聲。
搖搖欲墜眼看要倒在鐘倡的腦袋上,楚月檸迅速扶着鐘倡靠牆,視線往外看去。
兩個人已經跑到了門口,眼看就要跑遠。
楚月檸恰好看到隔壁店鋪的番薯嬸拿着個手臂粗的紅薯在咬,連忙喊:“快報警!
”
番薯嬸昨夜支持的大陸妹拿到了港姐冠軍,她美滋滋了一整天,這不今天就決定犒勞自己一根鄉下種的綠色食品,剛咬上一口甜乎的紅薯,就聽見隔壁新裝修的店鋪傳來喊聲。
“報警?
”
好家夥,這是出大事了啊!
番薯嬸一個身闆就占了一張門,見兩個人賊眉鼠眼,慌慌張張的沖出來,這還有啥不懂。
她将紅薯放口裡一塞,張開大手一提。
左右各一個。
楚月檸出來時,兩個人已經被疊羅漢般塞在了番薯大嬸屁股下。
番薯大嬸穿着灰色的運動服,大腿張開頗有種萬夫莫開的架勢,見出來的人竟然是廟街的楚記糖水的老闆,停下咬紅薯的動作眼睛亮了起來。
“嘿!
楚大師!
這店鋪你開的啊?
”
楚月檸笑道:“是啊,介意幫我坐一下嗎?
”
番薯大嬸扭了扭屁股,醉雞和丁燕麗兩人剛想求饒就被壓着差點嘔了出來。
“楚大師必須得幫。
”番薯大嬸說着,就翹起了二郎腿。
“麻煩了。
”
楚月檸馬上報了警,因為現場還有犯人,她不方便離開就打了救護車的電話,順便轉身回店鋪内,從牛皮袋裡的符紙中翻找出一張止痛符。
拿止痛符時,她才發現木闆依舊空空如也,丁燕麗剛剛答應做的事沒有動一點,她走進來就在躲懶。
沒有計較太多。
楚月檸拿着符走到鐘倡身旁,掀開衣服貼在腹部上。
鐘倡命不該絕,除了輕微的中毒以外沒有生命之憂。
半個小時後。
醉雞和丁燕麗都被帶到了九龍警署。
丁燕麗逃跑時摔了跟頭額角在流皿,施博仁又臨時喊了法醫科的女同事過來幫忙處理傷口。
“搞定。
”
女同事将多餘的棉棒塞入西裝口袋,提着醫療箱起身,沖一旁的男人彙報:“周沙展,已經包紮妥當。
”
周風旭靠着窗,長腿伸展筆挺的褲管下露出一截白色的襪子,見同事已經幫忙處理好嫌犯的傷情。
他站了直身,“辛苦了。
”
待女同事離開,周風旭才拍了拍在窗戶邊捋着頭發玩的施博仁,“帶去審訊室。
”
“Yessir!
”施博仁放下頭發站直身,準備将人帶進審訊室,還沒開始喊人,丁燕麗就頂着紗布,驚慌失措去抓施博仁的褲管。
“阿sir!
你相信我!
我真的沒有投毒!
”
“喂喂喂!
快松手!
”施博仁吓了一大跳,條件性反射就去扯褲子。
他平日就沒有系皮帶的習慣,被這麼猛的一拽,半邊屁股感受到了涼意褲子差點沒被當場脫下來。
丁燕麗耍賴緊緊拽着褲子不松手,求饒:“阿sir!
你們就相信我吧,鐘倡是我先生,我害他究竟有什麼好處?
真不是我下的毒。
”
“不是你下的毒,你跑這麼快幹什麼!
還不是做賊心虛!
”施博仁緊緊扒着褲子,“快放手!
呐,再不放手我就告你襲警,罪加一等!
”
丁燕麗覺得自己倒黴透了。
眼看着鐘倡就要挂了,她和醉雞都做好準備,一旦發作就将鐘倡扶回家,對外就說不舒服。
誰成想半路殺出來個程咬金。
越想,她就越憤怒,扭過頭就直指牆角喝奶茶的女孩。
“是這個姓楚的冤枉我!
我真的搞不懂你們這些警察,放着造謠的人不抓要抓無辜人。
況且我老公隻是肚子不舒服,她憑什麼說是中毒!
要我說,她才是下毒的那個人,目的就是為了不給工錢,你們應該把她一起抓起來!
”
楚月檸剛趁着他們處理傷口,溜出去買了杯奶茶,她對上周風旭的目光,無辜眨了眨眼,“呐,她賊喊抓賊啊。
”
周風旭勾了下唇:“我知道。
”
丁燕麗越說越過分:“現在我要控告這個姓楚的!
她故意殺人!
我要報警!
”
周風旭使了個眼色,讓施博仁将人強行帶進審訊室。
還沒等施博仁動作。
楚月檸就拿着奶茶踱步過去,丁燕麗坐着,她就背着手彎了彎腰。
“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嗎?
”
丁燕麗皺眉,心虛的移開視線:“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反正,我沒害過鐘先生。
”
楚月檸從施博仁那接過丁燕麗的身份證,又将她的面相細細看了一眼,忽然說:“其實,你原籍非泰國吧。
”
一句話說出來。
丁燕麗狡辯的笑容僵硬在臉上,“我父母就是華僑,我長的像中國人不奇怪吧?
”
“父母?
”楚月檸指了指,“你父母雙宮鬥早已塌陷,一個死在你兩歲,一個死在你十四歲。
”
“母親原本有婚嫁,她帶着5歲的你投靠泰國的親戚,然後找了個泰國人繼父。
”
“面帶橫肉青筋突露,你原來殺過人啊。
”
丁燕麗又是一陣激靈,“你别亂講,我沒殺過人。
”
“嚴格意義上來說,确實不算你殺的,是你繼父動的手,不過……”楚月檸笑了笑,“是你指使的。
”
“十四歲那年,你背着母親和繼父好上了,但是沒多久就讓你母親發現。
她将你吊起來打,想讓你斷了這種念頭。
但是你不聽,認為她是想一個人霸占繼父,甚至因此仇恨上她。
于是你就暗示繼父,隻要他殺了母親,你們就能夠永遠在一起。
”
丁燕麗否認:“我沒有。
”
“你母親果真死了,你沒有信守承諾卷了繼父的錢跑了,期間,你發現騙男人錢很容易就靠這偏門維持生計,直到泰國發布了你的通緝令。
泰國再也混不下去,你就改名換姓來了香江。
”
楚月檸說着,停了下。
丁燕麗的額角破了影響面相,但好在還算清晰。
“可惜香江男士多聰明,你年齡已大美色也不足,有稍微條件好的男士在發現你的目的以後,就迅速抽身。
你無奈之下,隻能将目标放到鐘伯上。
”
“他是香江本地人,鄉下有屋出租,每年有不少租金,甚至他是個包工頭,一年下來也能賺個幾十萬。
這都不是重點……”
楚月檸笑了笑:“你看到了他那張有一百萬的存折了是吧?
”
“鐘伯到底年齡大了,不會哄人又讓你惡心,一來二去,你就和他徒弟醉雞好上。
見到存折後,你們兩個一合計,幹脆把鐘伯毒死。
他無兒無女,你還能順理成章繼承他的房子,在香江也算真正有了家。
”
“原本,事情早就要結束的。
你們誰也沒想到,鐘伯命竟然這麼大,你下了四次毒,卻次次沒有将他毒死。
”
本來有次是能毒死的。
可惜,被貓救了。
這些事情,世上隻有她和醉雞知道。
楚月檸就好像是第三隻眼睛長在了她們的身上,看到了發生的一切。
丁燕麗越聽越覺得害怕,渾身冒起冷汗虛脫的坐在椅上。
楚月檸站起身,回眸看窗台邊上的人,笑問:“周sir,丁燕麗的指甲送到鑒證科了嗎?
”
周風旭挽起袖筒,垂眸看了眼腕表:“十分鐘後,他們會将具體的毒物信息送過來。
”
大勢終去。
丁燕麗面色頹廢,面對鐵證如山的物證。
她終于認了罪。
走廊旁的綠蘿蘭被風吹動着輕輕搖擺着葉子。
誰也沒有注意到。
就在綠蘿蘭後面辦公室的門被悄悄打開了一條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