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江四爺很忙,每天都有人邀約。
自打江戟敗戰又重傷,運回雲甯以來,他整個人因為養傷深居簡出,像是在江系軍的上級階層裡徹底隐去。
如今大帥幾個兒子,少帥之位幾乎毫無懸念,落在江四爺頭上。
甚至所有人私底下,都稱呼起‘少帥’來。
民國時娛樂方式不多。
男人們應酬,少不了煙酒賭博。
江四爺不愛脂粉氣,歌舞廳素來不去。
最多是在啟順茶樓跟人搓個牌喝個茶,再不然到祥和飯店和禦食客棧跟人吃個酒。
偶爾要談的事特殊,也在城北私館裡招待客人。
這日在私館談完事,晚間,江四爺還吩咐設宴款待客人,一直到淩晨兩點鐘衆人才散去。
人都送走,江四爺獨自上樓。
他喝得有點多,解開軍裝和襯衣領口,才像是呼吸舒暢了幾分。
進到卧房,一隻白貓滋溜竄出來,速度快得像隻大白耗子。
江四爺吓一跳,一手摸到牆上打開燈,這才反應過來,是白貓琉璃。
他捏了捏眉心,脫下軍裝褂子踱步進裡屋。
這邊兒許久沒住人,屋子裡的空氣都有些飛塵味道的冷清,盥洗室裡黃銅龍頭裡的水,要流很久才能熱起來。
簡單沖了個澡,出來時酒氣散了大半,睡意也跟着消散。
江四爺走到落地衣架前,從軍裝褲兜掏出煙盒,走到床邊點了支煙。
沒一會兒,外屋有叩門聲。
“四爺,解酒藥。
”
“進。
”
外室間傳來軍靴磕地的腳步聲,江四爺叼着煙轉身,瞧見項沖先進來,身後還跟着個睡袍裹身直打哈欠的人。
姰恪頭發睡得微亂,耷拉着眼皮子的模樣,活像是在夢遊。
江四爺接過項沖遞過來的解酒藥,先服了兩顆,才似笑非笑打量姰恪。
“大半夜不去睡,跑我這兒幹什麼?
”
姰恪又是一個大大的哈欠,繼而眼眶濕潤地捏着眼角說。
“我等着跟你說件事兒。
”
江四爺沒說話,走到一旁沙發前坐下。
姰恪,“今日我在醫館,傅聞戬的副官來請,說傅府的小姐複診,我去了,不止給傅府的小姐看診,還被請到書房,給傅聞戬看診。
”
江四爺一側修眉挑高,指尖煙灰彈了彈。
姰恪抱住臂,斜抵在門框上,睜開眼看向他。
“雲甯内有關他不能人道的傳聞,我早有耳聞,我這人專愛探究疑難雜症,曾試探過要不要幫他看看,他直接揭了别的話題帶過,顯然是不樂意。
”
“這趟回來,卻主動請我去看,實在奇怪。
”
江四爺鳳眸裡墨色微動,頓了頓,問他。
“他的脈,如何?
”
姰恪聳聳肩,“與傳言并無出入。
”
江四爺下颚微點,“知道了,回去睡吧。
”
姰恪端詳了他神情兩眼,看不出什麼,也就沒多問,點點頭轉身走了。
項沖看了眼江四爺,也跟着要離開,卻被江四爺突然開口的話定住腳。
“我最近,是不是有點冷落暖暖?
”
項沖硬闊眉眼露出幾分遲疑。
心說,您不是故意的嗎?
為什麼還要問?
江四爺拇指摁斷手裡煙蒂,幽黑眸子定定盯了他一眼,而後扔開手裡細碎的煙絲,指腹撚了撚。
“她在養身子,我該疼她一些,不該賭氣。
”
項沖聽懂言外之意,于是試探着問。
“備車嗎?
”
江四爺沉默了幾秒,繼而點點頭。
項沖看他沒再有别的交代,就轉身下去安排。
江四爺起身重新穿戴了衣物,而後下樓離開了私館。
淩晨的雲甯街道,依然燈火輝煌,不用他吩咐,項沖就将車先驅往歌舞廳門口。
這個時辰,連喧鬧無比的歌舞廳外,人際都有些冷清下來。
項沖還未下車,那邊賣花的小女童就遠遠跑過來。
江四爺降下車窗,淡淡噙笑看着她。
小女童拎起自己挎着的花籃,“白玫瑰賣完了,您還看看别的花兒嗎?
”
江四爺斂目掃了眼,那隻大大的花籃裡,就隻剩三五支蔫兒了的多瓣芍藥。
紅不紅粉不粉的顔色,豔俗掃興得很。
于是搖了下頭,“不了,改天吧。
”
他搖上車窗,準備讓項沖開車,小女童卻又急哧哧開口。
“您上回說要問問夫人的,您還要我去家裡幫傭嗎?
”
江四爺眸色微怔,随即掠過絲笑痕。
他還真忘了這件事兒。
“你倒是挺執着,這麼多富貴人家,你非要去爺那兒幫傭?
”
小女童眼珠子烏亮,“這麼多富貴人家,您最親民,每次親自來買花,還隻買一種,您不止親民,還專情,您的夫人已經是很好性子的人,不然您不會那麼喜愛。
”
“這麼好性子的夫人,一定不會苛待下人吧?
”
江四爺被她這番連吹帶捧的話逗笑。
連項沖也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那小女童。
江四爺笑罷,就點了下窗外的小女童,淡聲交代項沖。
“你明日安排她去私館做事,挺機靈。
”
小女童大喜,“謝謝少帥!”
她叫‘少帥’。
江四爺又淡淡噙笑睨她一眼,升上車窗,吩咐項沖開車。
洋車駛入江公館,已經淩晨快四點。
主樓裡靜悄悄,他獨自上樓,沒進自己和姰暖的卧房,而是先去嬰兒房看了兒子。
兒子像隻無憂無慮的小豬,吃得香睡得也香,除了換尿布,能一晚上不醒來,簡直叫人省心的不得了。
江四爺看過兒子,才回房裡。
柏溪守在外室間。
她睡沙發,被開門聲驚醒,立刻彈坐起身。
看清是江四爺進來,表情還有點兒懵。
誰能想到江四爺這個時候回來?
江四爺放輕腳步,并淡淡掃了t她一眼。
柏溪迅速站起身,退出房門。
屋裡沒了外人,江四爺輕輕轉動門把手,推開裡屋房門。
床頭影壁燈亮着一盞,橘黃色暈染的整間卧房十分溫暖,屋子裡有淡淡清甜的香氣,是姰暖身上的味道,瞬間熏得人渾身發暖。
他走進屋,帶上門,立在衣架前褪下衣物,而後赤腳走到床榻邊。
乳白色的織錦床鋪,姰暖滿頭烏絲散洩,鋪了滿背,趴在軟枕上枕着一隻手背,黛眉月眸睡相恬靜,眼尾微微揚着柔媚弧度。
江四爺隻看一眼,心窩裡就一片柔軟。
擡手輕輕捋開她散在頰側的發絲,掩至耳後。
指腹蹭過面頰,修長大掌攏住那張巴掌大的玉顔,俯首輕吻她眉眼,一路下移到秀緻瓊鼻,粉潤唇瓣。
他的手下滑,輕握姰暖纖細肩頭,滑入薄被,輕輕掀開。
高大身軀整個擠進去,将人卷進懷裡,舌尖撬開她唇齒,霸道而溫柔掠奪芳甜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