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兒子,娴貴妃再清楚不過,絕非是會吃回頭草之人。
何況對于容沁玉這個二皇子妃,二皇子對她的厭惡絕對不亞于娴貴妃。
見二皇子一反常态幫容沁玉說起了好話,娴貴妃若有所思,倒是沒有開口阻攔。
而是揮揮手示意宮人去請太醫,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諾兒說得對,是母妃過激了。
沁玉,你也别怪母妃心狠,實在是愛之深責之切啊。
”
面對夫君難得的溫柔,容沁玉甚至有些受寵若驚。
她忍痛借力起身,聽了娴貴妃的話,哪裡敢有半句埋怨,強擠出笑來。
“兒媳明白母妃的心意,絕無責怪母妃的意思。
”
見容沁玉還算上道,娴貴妃便笑了笑沒有說更多。
等到宮人請來太醫,娴貴妃才看向正門,本以為來的隻是尋常太醫,沒想到竟是前不久升為了太醫院之首的盧院使。
苛待兒媳的名頭可不算好聽,娴貴妃本想着來個小太醫,恩威并施便能堵住他的口,院使的身份到底不一般。
盧院使仿佛沒看出來娴貴妃的思慮,上前見禮問安。
“微臣聽聞貴妃娘娘宣召太醫,唯恐是娘娘抱恙,特地趕來診治。
”
為表心意,盧院使開門見山,似乎對娴貴妃和二皇子懷揣着感激之情。
“此前微臣得以榮升院判,便是因娘娘和殿下的擡舉。
微臣一直銘記于心。
”
娴貴妃聞言和二皇子對視一眼,想起了之前二皇子受傷的事。
那時确實是因為盧院使治好了二皇子的傷,娴貴妃為了獎賞他,更為了在太醫院培養一個自己人和太子一黨的陸院判抗衡,所以從中使了些力。
“盧院使說這些話可就客氣了,本宮和二殿下皆是欣賞才能之人,以盧院使之才,得今日的位置,再正常不過。
”
對于有利用價值還忠心之人,娴貴妃也給了好顔色,垂目掃了一眼滿地的碎瓷片。
“宮人不慎打碎了東西,讓二皇子妃受了些傷。
有勞盧院使,替二皇子妃診治一番。
”
盧院使垂首應是,在宮人的帶領下,随着二皇子妃一道去了偏殿,處理傷勢。
待殿内無旁人後,二皇子才悠哉遊哉地抿了一口茶,半點不見适才對容沁玉的關切和擔憂。
“也算是個聰明人,做到院使的位置,可堪幾分用處。
”
“先不說他了,你怎麼回事,今日忽然幫着你那二皇子妃說好話了?
”娴貴妃更好奇的是二皇子一反常态的緣由。
二皇子放下茶盞,走到娴貴妃身旁,低聲道,“田首輔傳來的消息,澧朝和碩國的戰争,隻怕是要結束了。
”
娴貴妃聞言微訝,這軍情要報,向來是最為保密的,不料田首輔還能探查到邊疆最新的戰事消息。
可她又想起之前二皇子揭發太子一事,也沒見陛下對二皇子有任何嘉獎,太子也還好端端的呆在東宮,不由得有些懷疑田首輔消息的準确性。
“這消息可靠嗎?
上回你巴巴地去見了你父皇,結果不也什麼都沒撈着?
”
“母妃,那怎麼能叫什麼都沒撈着呢?
”二皇子坐到娴貴妃對面,神情興奮地解釋起這件事來。
“田首輔在東宮的眼線,已經傳出消息。
太子根本就沒生什麼病,實則就是軟禁。
”
原本二皇子對于自己是否成功揭發心存疑慮。
主要是事後父皇既沒有大刀闊斧地對太子動手,甚至沒有對太子的黨羽動手,更沒有對自己這個揭發有功之人褒獎一二。
還是田首輔特地向二皇子解釋了一番如今的局勢,他才明白父皇如此沉默的深意。
“田首輔說了,如今澧朝和兩國交戰,父皇絕不可能讓澧朝内政不穩。
所以,哪怕已經抓住了太子謀逆的罪證,對外也隻能稱他重病,軟禁在東宮。
”
“一來,是安撫太子一黨,讓他們沒有借機生事的理由;二來,也是在這期間,着令手下收集太子黨羽的罪證,等着秋後算賬,一網打盡。
”
随着二皇子的解釋,娴貴妃的面色才好看了一些,“原來如此,倒也有些道理。
可你父皇難道就沒有看見你的功勞嗎?
”
二皇子兇有成竹地安撫着母妃,“父皇心裡跟明鏡似的呢。
田首輔讓我去揭發太子時,特地不要提及他的相助,就是想讓父皇将功勞都記在我的頭上。
”
“如今,太子已然是大勢已去,剩下的與我相争的便隻有四弟了。
他如今在外征戰,父皇自然不能此時大肆嘉獎我寒了他的心。
”
想起在朝中聲勢越發浩大的老四,二皇子的眼中閃過一絲嫉恨,聲音也冷淡了不少。
“母妃放心,老四猖狂不了太久了。
”
有了這番解釋和安撫,娴貴妃被惠嫔搶了差事的不快都消散了幾分。
想來陛下也不過是因為四皇子,才給了惠嫔一點臉面。
不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差事,算不得什麼,自己手裡還握着協理六宮之勸呢。
心情和順了,娴貴妃面上露出一抹笑意,“話說回來,澧朝和碩國的戰事要結束了,這和容沁玉又有什麼關系?
”
“這關系雖說牽強了些,但好歹是一層關系。
”二皇子想起自己之後要做的事,笑意變得牽強了許多。
無奈道,“自從永甯侯和鐘衍舟領了西境軍後,打得碩國軍隊那是連連敗退,過不了多久,碩國便會堅持不住,遞上降書了。
”
“待永甯侯和鐘衍舟大勝歸來,那京都内最風光的不就是永甯侯府鐘家了嗎?
而鐘家又是容家的親家。
”
聽到這兒,娴貴妃也明白了,二皇子是想通過容沁玉背後的t容府,和永甯侯府攀上關系,最好能拉攏到自己的麾下。
容沁玉是容家的庶女,和永甯侯府的關系是牽強了些,但她到底挂名在了容家主母鐘宜沛名下,論禮也可稱永甯侯一聲舅舅。
想到這兒,娴貴妃為了兒子的宏圖偉業,也算拉的下臉,直奔偏殿,去扮演好婆婆去了。
給容沁玉處理着傷勢的盧院使,看着娴貴妃一連心疼地關心着容沁玉的模樣,險些沒忍住嘴角的抽搐。
這傷明顯不是什麼“不小心”傷到的,分明就是跪在了碎瓷片上,時辰還不斷所緻。
看着娴貴妃那慈愛的模樣,若不知容沁玉的傷情,還當真以為她們是親親熱熱的婆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