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葉蓁蓁怎麼厭惡反對,葉葭葭被粉紅色小轎擡進縣衙,成為李縣令的小妾。
李縣令不僅不低調,還大擺宴席,滿縣城的人都知道他今日要納小星,滿大街都是看熱鬧的百姓,葉蓁蓁也去看了一眼,聽了一耳朵的八卦是非,最後滿肚子氣回去了。
在納妾合法的年代,還真不能期望聽到言論對李縣令有絲毫指責,反而是羨慕嫉妒的人占了大多數。
一枝梨花壓海棠,一大把年紀還能娶年紀鮮嫩的少女當小妾,不知有多少男人眼紅呢;至于女人呢,羨慕那據說農家出身的小妾攀了高枝,恨不得以身代之。
看吧,三觀就是這麼不正,掰也掰不過來。
葉葭葭不知在後宅生存如何,但二房明顯抖了起來。
葉世明是最明顯的體現。
托李縣令聘禮的福,葉世明不用賣田也湊到束脩銀子,成功進入縣學就讀,處處以縣令老丈人自居,很是拉攏了一群趨炎附勢的讀書人跟随左右,那位與崔維桢不對付的孟宇晨,便是其中之一。
這一日,葉蓁蓁去了滿庭芳一趟,順便給崔維桢送午膳,正好撞上葉世明擺架子。
“維桢啊,看在你是我侄女婿的份上,我好心勸你一句,做學問誠信踏實為重,像你這樣,不過是一場随考就作弊,還不得讓人懷疑你案首的真實性?
”
葉世明身邊聚集着一群人,孟宇晨就在其中,立馬就附和道,“誰說不是呢,他是王學政的弟子,很難說得清其中有沒有什麼貓膩,如若不然,平常名聲不顯的人,怎麼會一鳴驚人,一下子就成了案首呢。
”
“是啊,是啊,在此之前,又有誰聽書過崔維桢的名字呢。
”
“說不定他提前知道了院試的題目,才考了這個名次的。
”
……
一群人不負責任地揣測造謠,越說越過分,崔維桢冷着臉,根本沒有理會這群人的意思,但是一旁的張遠卻是急了,義憤填膺地辯解起來。
“你們胡說八道!
維桢的學問如何,在前幾個月已經足夠證明,案首是他堂堂正正考下來的,學政大人更是之後才收他為弟子,你們這樣污蔑,難道就不怕被罪責嗎?
”
“罪責?
”
葉世明得意地笑了,“我是李縣令的老丈人,縣令罪責誰,都不會罪責我的。
”
一副得意便猖狂的架勢。
旁邊的追随者也跟着捧高踩低,附和道,“葉兄所言極是,縣尊怎麼會罪責無辜之人呢,反倒是作弊的崔案首,才是最該被責罰的吧。
”
“卑鄙,無恥!
”
徐子欽也被氣紅了臉,急切地辯解道,“那紙條根本不是維桢的字迹,是你們偷偷塞到他位置上陷害的,這世上,怎麼會有你們這種無恥之徒!
”
最可恨的是,夫子也不知被灌了什麼迷魂湯,居然輕信了葉世明等人的栽贓,認為崔維桢作弊,并且罰了他,這真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番不痛不癢的辱罵對于葉世明來說,隻是不痛不癢的存在。
他在崔家不知吃了多少憋屈和郁悶,這會兒有能力報仇,心情是前所未有地舒暢,如果不是估計到場合不對,他恨不得放聲大笑上幾場呢。
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徹底刺痛了葉蓁蓁的臉。
她三兩下打開食盒,端出瓷盅還溫熱的湯,二話不說就全朝葉世明潑去,蘑菇三鮮湯嘩啦啦地黏糊了他一臉,連嘴角的笑容都僵住了。
葉世明被燙的嗷叫了一聲,胡亂地從袖子擦去臉上的湯底,緩緩張開刺痛的雙眼,一看到是葉蓁蓁,新仇舊恨齊齊湧上心田,臉色瞬間猙獰起來。
“葉蓁蓁,你是活得不耐煩了是吧,居然敢蓄意謀害我!
”
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樣,連威脅人都有底氣了。
葉蓁蓁故作驚異地呀了一聲,“二叔,真對不住啊,我不是故意要潑你的,實在是見到你太高興了,想要孝敬你一盅湯,結果不小心手滑了……您看您,現在都是縣尊的老丈人了,肯定會寬宏大量地原諒我對不對?
”
“真當我會信了你的鬼話?
”
葉世明赤紅着眼看她,“你明明是故意的!
怎麼,見我欺負了你的窩囊廢丈夫,站出來打抱不平了?
”
窩囊廢?
葉蓁蓁腦袋上騰騰騰地竄起火焰,瓷盅直接砸過去,“你她娘的罵誰呢?
”
葉世明躲避不過,瓷盅在他腦袋上開了花,鮮皿迸濺,劇痛徹底把他惹怒了,像是發狂的猛獸一樣沖過來,一副要殺人的架勢。
在場的人被這突如其來的陣勢驚呆了,愣在原地沒有反應,眼看着葉世明就要傷到葉蓁蓁,最後崔維桢擋了下來。
他隻是輕輕一掰,就把葉世明的手臂給卸了,順腳把人踹開,他無奈地看向葉蓁蓁,“你這氣性總是改不了,一點就炸,要是被他傷到了怎麼辦?
”
葉蓁蓁也就三腳貓功夫,肯定抵不過發狂的成年男子力道,之所t以會這麼有恃無恐,不過是仗着崔維桢在罷了。
她的眼神流露出這層意思,崔維桢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但還是勸誡了一句,“日後不許再犯。
”
葉蓁蓁撅着嘴,餘怒未消,“下次他再誣陷你、罵你,我還打他,這還是輕的呢。
這種人你根本不用顧忌他的長輩架子,直接反擊回去就是了。
”
“我并非沒有反擊。
”
崔維桢耐心地解釋了一句,“紙條我已經上交學正,由他徹查字迹來源,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不回應他們,隻是不願多費口舌罷了。
”
和一群上蹿下跳的無恥之徒打口仗?
這麼沒格調的事,他還真做不出來。
聽他這麼一解釋,葉蓁蓁稍稍松了口氣,若是作弊的污名不能洗清,怕是要跟随他一輩子,日後别說是做官了,連舉人都不一定能考上了。
但她還是有些擔心,“學正處事可曾公允?
”
若是他也像那位夫子一樣趨炎附勢,桢哥兒豈不是孤立無援?
“放心吧,肖學正與老師有幾分淵源,平日還算照顧我,不會因縣令的權勢有任何折節的。
”
葉蓁蓁徹底放下心來,說來也是她關心則亂了,桢哥兒這麼聰明的人,怎麼會把這麼重要的證據交給不可信的人呢。
葉世明的陰謀,肯定不會得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