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趙芙荷聽着手機那端的動靜,死死的握緊了手機,眼睛直勾勾的盯看着,伸手想要把手機摔了,但是又抑制住了自己的脾氣。
當溫知夏睡過去,顧平生順手拿起不知道什麼時候跌落在床邊地毯上的手機,看到上面的通話記錄後,眸光頓了一下。
走至外面的客廳,倒了杯水,将電話回撥了過去。
趙芙荷楚楚可憐的把自己白天的行為解釋為失去孩子後太過悲痛,“……這是我第一次懷孕,我隻是太難過了,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在學姐面前說什麼,學長就原諒我這一次,好嗎?
”
主動的示弱,加上悲傷哀婉的語調,哽咽着悼念着兩個人的孩子。
顧平生仰頭喝了半杯水,骨節分明的手指轉動着玻璃杯,“臉還疼嗎?
”
趙芙荷捂着自己的臉,“是我自己不好,我不該惹學長不高興。
”
顧平生沒再說話。
趙芙荷小心翼翼的問道:“學長……原諒我了嗎?
”
資本家向來都是絕對的理性人,年紀輕輕就能走到這個位置上的顧平生自然更不例外,“養好身體,成雅居還空着。
”
言外之意,便是平息了這次的事情。
隻是,言語之間,趙芙荷還是能感覺到,顧平生對她多少還是有些不滿。
李月亭說的對,她白天的所為觸犯了顧平生的禁忌,能原諒她,而不是跟以前的女人一樣直接被送走,就足夠說明她在顧平生的心中是有一席之地的。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趙芙荷也更加的确信,自己終有一天可以徹底的取代溫知夏的位置。
次日,天氣微涼,溫知夏隻是在窗邊站了一會兒,就感覺到了些許的涼意。
顧平生将一件小披風蓋在她的肩上,從後面攬住她,“早上好。
”
“你昨天……根本沒有喝醉。
”她沒有回頭,秋後算賬。
顧平生削薄的唇角掀起:“是。
”
溫知夏t偏過頭,看着他唇角的笑意,心裡有些煩,從他的懷裡離開:“幼稚。
”
“既如此,你跟一個幼稚的人,較真幹什麼,嗯?
”他問。
溫知夏推開他湊過來的俊臉,清冷的眉眼正色道:“不是發生了任何事情,都可以用上床解決。
”
每每兩人之間發生摩擦,他的解決措施,永遠都是服軟後的上床。
有些事情,鬧些小摩擦小矛盾,都可以當成是夫妻間的情趣,畢竟沒有哪一對兒的夫妻在相處的過程中會沒有摩擦,但總有些事情,不是輕描淡寫的就可以略過去。
顧平生握着她肩膀的手緩緩的收緊,“甯願相信個外人,也不肯信我?
”
溫知夏閉了閉眼睛,她說:“我隻是怕,自己輸的太慘。
”
什麼都給了,倘若最後真的是滿盤皆輸,往後漫漫餘生,該有多難過。
顧平生側眸看着她的目光,幽深一片,連底色都看不真切。
在顧平生上班之後,花千嬌給溫知夏打電話,忐忑的詢問趙芙荷的情況,在花小姐的人生軌迹中,除了意外受傷造成智力退化失去了籠罩在身上的光環外,一切都是順風順水,這也是她心思單純的原因。
在她的潛意識裡,趙芙荷的流産跟她有着不小的關系,所以她的心中懷着不安和愧疚。
溫知夏拿着手機,安慰了她兩句,之後再次去醫院見了趙芙荷。
趙芙荷在醫院裡看到她,似乎并不感到意外,也沒有了昨天的激動情緒,反而主動的喊了一聲“學姐”。
“孩子的事情,平生已經跟我說了。
”溫知夏開口道。
趙芙荷看着她數秒的時間,微微笑:“學長跟學姐說了什麼?
”
溫知夏對上她的眼睛:“孩子是他的。
”
倘若不是顧平生前腳還在警告她不要亂說話,這一刻,趙芙荷簡直都要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學姐說的事情,我怎麼都不知道。
”
她說,連自己這個做母親的,都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是顧平生。
“孩子的父親,沒有來看你?
”溫知夏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氣定神閑的給她削了一個蘋果。
倘若是不知情的看到,即使不認為兩人是什麼知交好友,也會認為關系不錯。
趙芙荷眼眸閃爍了下:“隻是學姐沒有碰到罷了。
”
你來我往間,溫知夏很明顯的就能感覺到,趙芙荷比昨天情緒穩定了很多。
像是僅僅在一夜之間就已經從喪子之痛中緩過神來。
“這裡是五萬塊錢,是花千嬌讓我代為轉交。
”溫知夏從包裡掏出一沓錢來,放到桌子上。
趙芙荷看着桌上的錢,放在被單上的手緩慢的收緊,臉上笑容親昵,“學姐還是拿回去吧,我并不缺錢。
”
五萬塊錢,買她丢掉可以拴住顧平生心的孩子,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麼便宜的買賣,還是說……在溫知夏的心裡,她跟她肚子裡的孩子都一樣的廉價!
在溫知夏起身準備離開的之後,趙芙荷忽然開口說了一句:“學姐如果真的想要補償我,不如……滿足我一個小小的心願。
”
溫知夏并未開口詢問是什麼心願,趙芙荷自顧自的笑着,舉起了自己的右手,說道:“我想要試一試你的婚戒,我覺得,應該會很合适。
以後……需要的時候,才可以挑選個相差無幾的。
”
趙芙荷的心裡終歸還是不甘心的,不甘心自己流産,而溫知夏卻舒舒坦坦的繼續做着養尊處優的顧太太。
溫知夏磨搓着自己手上的戒環,言語之間寡淡,卻也藏着鋒芒,她說:“你,沒有這個資格。
”
趙芙荷面上一閃而過的猙獰,下一秒恢複笑容,别有深意的說道:“人往高處走,學姐當年不照樣也是一無所有,我可是一直都以學姐為榜樣,而且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和精力,希望有一天,可以站在學姐的位置上。
”
位置隻有一個,趙芙荷想要站上來,自然便是暗指溫知夏要下去。
“嗬。
”溫知夏輕笑一聲,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淡然的轉身離開。
手機響起,她走到病房門口的位置接起來。
趙芙荷看着她離開的位置,唇瓣抿得很緊,終有一天,她要親眼看着溫知夏痛苦難過的神情,等溫知夏知道自己相愛多年的丈夫,實際上早就有了别的女人,看她還怎麼高傲的起來!
“溫總……”
是她囑托二次做親子鑒定的醫生打來的。
“有結果了?
”
醫生點頭,給出來的答案還是同樣的:“無親子關系。
”
無親子關系。
溫知夏走到窗邊擡眼朝着外面看了看,眼神帶着些缥缈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一直沒有說話。
醫生看着并沒有被挂斷的手機,說道:“……也許是溫總想多了。
”
“我也希望,是想多了。
”太多的巧合交織在一起之後,由不得她不多想。
挂斷電話後,溫知夏回頭看了眼趙芙荷病房門的位置,手指緩緩磨搓着手指上的戒指。
醫院外的廣場上,有一排長椅。
一輛急救車駛過,從上面下來兩個人緊急的推着擔架往裡面走。
溫知夏被其中一人撞了一下,手機摔在地上,穩住腳步彎腰撿起來的時候,發現在剛才的一瞬間被她誤挂斷的通訊。
是一通跨洋電話,溫知夏楞了一下,連擡着擔架的急救人員匆忙回頭喊得一句“對不起”都沒有能夠聽到。
她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将電話回撥過去。
“難得,你會主動給我打電話。
”溫知夏斂起心神,笑道。
徐其琛:“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
”
溫知夏微頓,“為什麼這麼問?
”
“夢到你一個人坐在長椅上發呆。
”徐其琛說道。
夢裡,她落寞蕭瑟的背影被落日拉的很長,肩膀聳動着,像是在哭。
他醒來後,按着眉心的位置良久之後,還是給她打了這通電話。
溫知夏愣住,出神看着地面的眼眸抖動了兩下,她輕笑:“如果不是知道你人在(柏)林,我多半以為,你正在附近窺視。
”
徐其琛氣息不平的發出一聲淺淺的喘息,微小到讓人不易察覺。
可溫知夏還是覺察到了:“不是已經治療那麼多年了嗎?
情況還是沒有好轉?
”
要不然,怎麼連說句話,都會氣息不穩。
“咳咳咳。
”徐其琛開口,卻首先爆發了一陣劇烈的咳嗽,身旁的傭人連忙給他倒了杯水,等他緩和了一下之後,這才說道:“無礙,隻是最近有點傷風。
”
溫知夏擰眉:“嚴重嗎?
”
對于普通人來說,傷風感冒并不是什麼大事,但是對于徐其琛來說每一次生病都不是一件可以輕描淡寫的事情。
他的命堪比是金庫,年幼之時,便是燒金的精心養護着。
這麼多年一直在國外沒有回來,便是一直在養病,但他心思深,家族盤根錯雜,即使是養病也無一刻可以身心放松。
“無事,無需挂心。
”他說。
溫知夏“嗯”了一聲,“再過不久就是你的生日。
”她問:“你想要什麼禮物?
”
這麼多年來,到了徐其琛這個位置,送禮的人熙熙攘攘,但多數都是帶着奉承的去鑽研他的喜惡,這般直白詢問的,隻有她一個。
“你做的糕點,很久以前,就吃完了。
”徐其琛有些留戀其中的滋味,低聲說道。
溫知夏莞爾:“這一次,我多做一些寄過去。
”
徐其琛也笑:“不要太累了。
”
“你如果不催我,我倒是可以隻每天制作一屜。
”她說。
徐其琛思索了下,手指撐着額頭:“一屜太少,還是多做幾屜的好。
”
他還十分想念這份味道。
話畢,兩人先是默聲,之後又默契的同時笑出聲。
多年來,一年兩人也聯系不上兩次,但每次通話,卻沒有任何的生疏感存在。
溫知夏在回家之前,去買了不少制作糕點所需要的材料。
徐其琛的口味跟她很像,都是偏淡的那一類,所以她制作糕點的時候,參考的都是自己的口味。
顧平生回來的時候,聽到廚房有動靜,脫下外套,微微扯了扯領帶之後,擡腳朝着廚房走去。
烤箱的計時到了最後,發出“叮”的一聲,溫知夏伸手去拿,因為戴上了厚厚的防燙手套,并沒有感覺到什麼溫度,另一隻手下意識的伸手去關烤箱門。
顧平生看到她的動作,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
“嘶。
”溫知夏的指腹被燙了一下,頃刻間就白了一塊,如果不是及時收回,恐怕整隻手都要遭殃。
“想吃糕點,怎麼不直接讓人送過來。
”顧平生握着她的手,放到水龍頭下面去沖。
溫知夏看到忽然出現的男人,有些詫異他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眸光閃動了下,“我沒事。
”
顧平生沒說話,握着她的手用冷水沖到整隻手的指尖冰冷一片,這才松開。
溫知夏收回手,繼續去做糕點,她用模具,會在每個糕點上面蓋上一朵玫瑰的形狀,顧平生t看着她一個個裝好進行密封。
“要送人?
”顧平生靠在一旁的吧台上,問道。
溫知夏點頭。
顧平生沒有在意,以為是送給教授或者是花千嬌的,可兩天後,卻在張之彥的桌上見到了同樣做法的糕點。
“顧總喜歡這份糕點?
”張之彥将碟子往他手邊推了推。
餘下的另外一名老總見狀也贊歎道:“我也算是吃過不少美食,張總的糕點做法獨特倒是第一次見,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買來的?
”
張之彥笑了下,别有深意的看向顧平生:“這糕點本身算不上新奇,顧總應該……經常吃到才對,隻不過是特别之人所贈,才顯得格外珍貴。
”
顧平生冷寡的眉眼掀起來,看向張之彥。
張之彥對上他的視線,拿起了手邊的糕點放在唇邊品嘗了一口。
顧平生想到溫知夏細心包裝制作糕點的模樣,神情之中雖沒有什麼變化,但手指卻不自覺的就摸向了自己無名指上的戒指,深邃的目光滿是沉寂。
“兩位也嘗嘗?
”張之彥大方的邀請兩人品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