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一行人回了房間,對着櫃子上的主席像,兩個新人行了禮,簡單的儀式結束,這就算是完事了。
林燕坐不得站不得的,拎着包袱拘謹地站着。
“來來來,上炕。
”陳建強嘿嘿笑着,就把自己的媳婦往炕上讓。
直到此刻,陳家人才意識到,他們面臨了一個問題,在娶媳婦進來之前他們忘了研究這個事了。
不過好在,陳家人臉皮都厚,新媳婦娶進來了,現場再研究讓人家住哪裡,他們也不覺得丢臉。
陳家一共三間房子,東屋,東裡屋,西屋。
本來陳建強一直跟着陳濟衆跟老太太住在東屋,但是現在他娶媳婦了,這就是個問題了。
聽到要研究這個問題了,一直在東裡屋躺着的劉珍珠也爬了起來,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
陳建強這是剛娶的新媳婦,自然不能跟公婆一個炕上了。
這件事隻有兩個解決辦法,不然就是陳建國一家搬東屋來,不然就是陳建軍一家搬東屋來。
陳建強是喜歡西屋的,西屋跟東屋隔得更遠一點兒,有點啥動靜更方便些。
他把目光投向大哥陳建國,陳建國低着頭,他知道陳建強肯定是想要他那屋的,跟這邊隔着廚房,多好啊。
他不想讓,但是他不知道怎麼開口,就低着頭,當沒看見。
郭紅梅見陳建國不說話,隻能自己開口,“建強啊,你可别看俺們,西屋俺們可讓不了。
俺嫁過來也沒到一年,還有陳永峰呢,俺又不是親媽,帶着他再擠東屋一半t的炕,不合适,傳出去對你們老陳家也不好。
”
陳默瞪了郭紅梅一眼,西屋确實不能讓出去,但是她犯得着有事沒事就拿大哥說事嗎?
上次也是,陳默心裡膈應死了!
像哥哥能把她咋地似的,真是膈應。
陳建強看了看郭紅梅,又看了看陳永峰,心裡浮現出來的是手裡那軟乎乎溫熱的手感,也是,他雖然娶媳婦了,但是不能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啊。
陳建強被郭紅梅幾句話就勸服了,看着她那個隻有兩個人懂的眼神,立馬放棄了搶她的炕。
遂把目光轉移到了陳建軍跟劉珍珠身上,要不咋說,一家人出不來兩個樣呢,陳建國跟陳建軍在王淑芬的強壓之下,早就形成了差不多一樣的性格。
陳建軍此刻跟陳建國一樣一樣的,都低着頭,一言不發,事關己也高高挂起。
劉珍珠已經恨死陳建強了,怎麼可能心甘情願地讓出東裡屋。
她瞪着陳建強的眼睛都快滴出皿來,“你可真是不要臉,俺家大丫已經給你換了媳婦了,現在又要俺們的房子。
呸!
想得美!
”
“二嫂,你跟二哥十幾年夫妻了,二哥還總不在家,大丫也不住家裡了,就你帶着三個孩子,住哪不是住啊?
你真好意思占那麼大的坑,讓小叔子新媳婦跟公婆擠着?
你這麼不講理,不怕傳出去被十裡八村的笑話?
潑婦,惡媳婦。
”
劉珍珠嘴笨,陳建強的搶白讓她一時不知道如何還嘴,他說的确實是事實,這三家裡面,最适合騰炕出來的,也就是她了。
但是想到早上,臉上還帶着傷走的大丫,她就是不松口。
“老二家的,就你們搬出來吧,地櫃裡面布料沒有了,等去大隊借一塊塑料布,在這炕中間擋一下。
”
“娘!
”
再接下來又是陳默聽得耳朵都出了繭子的老套路了,無非就是拿好兒媳的名聲來壓劉珍珠。
劉珍珠這個人,又蠢又壞,偏偏還賊在意自己的名聲,她這一輩子都被困在名聲這兩個無意義的字裡面。
陳默轉眼看了看郭紅梅,這位是真的壞,壞出臭水的壞,而且還不在意那些虛名,甯願自己傳出去個潑辣破落戶的名聲,也不會讓自己吃虧。
陳默分析得很對,這就是兩個媳婦之間的區别。
所以這一次又是一樣,陳建軍一家收拾東西,搬到了東屋,跟陳濟衆跟老太太擠在一個土炕上。
陳建強的被子褥子拿到了東裡屋,林燕自己沒帶被褥過來。
陳慧多出來的劉珍珠自然不肯讓出去。
陳建強也不在乎,沒有多餘的正好,他摟着媳婦睡一個被窩。
林燕在東裡屋放下自己癟癟的包袱,知道自己這算是有個腳落地了,終于沒有剛才那麼拘謹了。
“老三家的,出來做飯!
别偷懶眯着!
”劉珍珠的聲音大得全部人都聽得見。
林燕答應了一聲,沒來得及解開包袱收拾那幾件衣服,就出去幹活了。
陳老太太領着三個兒媳婦,前院後院走了一遍,把一畝多的地分給她們三個,都劃定了她們各自負責的範圍。
“生産隊已經通知了,過幾天開始,生産隊那邊也天天都有活了。
你們三個人,輪着做飯,每人一周,到時候早上早點起來做飯,别耽誤一家人去生産隊幹活。
幹完生産隊的活,也别耽誤伺候自己家的地,别偷懶,偷懶的話秋天一起挨餓,誰也别想跑。
”
砍柴火、挑水、挑糞、挖漚肥池、抱柴火之類的事情,還是陳永峰的,那些個洗完收拾廚房洗衣服之類的事情,還是都在二丫的頭上,沒有變動。
陳老太太臨走眯眼看了看林燕的肚子,“争點氣,你要是想自己輕松點,少幹點活,就早點生幾個兒子出來幫你分擔。
”
林燕哪被人這麼露骨地盯着肚子看過,她臉又一下子通紅。
趕緊去西房山抱柴火,準備去廚房燒火做飯。
陳永峰正好也在西房山拿柴火呢,他的身邊跟着亦步亦趨的,小企鵝一樣的陳默。
陳默看着臉紅得像西紅柿似的三嬸,她對這個三嬸完全沒印象,她上一世在陳家呆的時間不長,所以不知道她人好不好。
雖然平等地恨着所有陳家人,但是對于沒弄清之前,陳默沒有對林燕豎起敵意。
而且,該說不說,這位三嬸是好看的,像一隻很容易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許是跟賭鬼哥哥呆在一起久了,别人一擡手,她就以為是要打她,下意識地就縮起脖子。
陳默心裡有些個憐愛之意,但是旋即被她壓制了下去,她在心裡告誡自己,還沒弄清楚對方到底是什麼人,就别亂善良。
劉珍珠看林燕過來抱柴火,在後面嗤笑着喊道,“啧啧啧,抱柴火那是陳永峰的事,還有人上趕子多幹活。
”
林燕明顯聽見劉珍珠的話了,但是她沒直接離開,而是從柴火垛上,摟了一抱柴火,對着陳永峰微微點了點頭,又對陳默笑了笑。
兄妹二人也點點頭打了招呼,看着這位三嬸抱着柴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