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沈灼眼底的淡青色很明顯,隻是莫蘭不想問而已。
她把之前沈灼過來的時候,特意去買的新的床上用品,給沈灼鋪好,“浴室不用我和你說在哪裡了吧,早點休息。
”
沈灼微微颔首嗯了一聲,但又反應過來,緩聲道,“謝謝。
”
莫蘭沒接話,直接出去了。
阮梨清到南城的時候,已經淩晨五點了,她也沒顧得休息,直接就去了竹南醫院。
然後就在病房外,看到了宋軒。
“宋軒。
”她徑直走過去,“現在是什麼情況?
”
宋軒也不知道多久沒休息,下巴上全是胡茬,他一臉疲憊:“還能啥情況,他現在在裡面,也不見人,誰和他說話都不搭理,就每天治療的醫生能進去。
”
顧堯的情況有些複雜,宋軒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阮梨清隻知道了個大概。
顧堯那天開刀的病人,是一個貨車司機。
被送來的時候,肋骨斷了,插進了肺部,情況非常危急。
顧堯被任命為主刀醫生,手術做了差不多十個小時。
本來一切都好,然而沒想到的是,病人在被推送進ICU.的時候,卻突然産生了不良術後反應,二次搶救的時候,沒能成功。
而其原因是由于,在處理插進肺部的骨頭時,沒能将遺漏進肺部裡的微末皿液吸除幹淨。
然而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這個病人在此前去了一趟非洲,感染上了某種超強的病毒。
而這些情況,做手術的醫護人員都沒能了解。
以至于,醫護人員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感染,現在正在積極進行治療。
而顧堯,作為主刀醫生,受感染程度最重。
宋軒抹了一把頭發:“你說他怎麼這麼倒黴啊!
明明在雲鎮待着,什麼破事都沒有,結果一回來就遇上這麼個事。
”
阮梨清問:“出事那天怎麼不告訴我?
”
“他不讓。
”宋軒語氣聽着有些複雜,“他回來那天,很嘚瑟的跟我說,你答應他了,結果還沒高興兩天呢!
”
阮梨清看着面前緊閉的病房門,問道:“我能見見他嗎?
”
“不行,他目前狀态不太好,所以整個人都是封閉式的,但估計馬上就要被轉移到專門的病房去了。
”
宋軒說:“當醫生怎麼這麼倒黴啊?
”
他說的沒錯,醫院在發現有人感染的時候,立馬就采取了措施。
顧堯甚至就連每天需要的生活用水,都是醫院單獨送進去的。
而在安排好了傳染科那邊的病房以後,顧堯和另外幾個醫護人員就要被一起轉移過去。
阮梨清也就終于看到了顧堯。
他穿着很厚的防護服,隻露出了一雙眼睛。
阮梨清和宋軒站在警戒線之外,和他打招呼:“顧堯!
”
顧堯可能穿的太厚,所以沒聽見。
阮梨清就又隻能大了聲音,“顧堯!
顧醫生!
”
這次他終于聽見了。
他轉過視線看了她一眼,阮梨清趁機舉起自己的手機,示意他看手機。
顧堯微不可察的點點頭,阮梨清看到了,才松了一口氣。
而顧堯在轉移走之後,陳媛和顧父才過來。
陳媛看見阮梨清就忍不住掉眼淚:“清清,你回來了。
”
阮梨清立馬扶住她,低聲道:“顧堯剛剛轉移去另外的病房了,阿姨您放心,肯定沒事的。
”
陳媛搖搖頭,她是醫生,顧堯感染的病毒,她也知道。
顧堯這邊事出突然,陳媛去給顧堯準備更多的生活用品,而阮梨清則是給顧堯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他才接。
阮梨清嗓音有些發緊,“你、你沒事吧?
”
顧堯聲音聽不出異樣:“我還好。
”
“配合治療,錯不在你。
”阮梨清說,“你别想那麼多,我和宋軒查過資料,也問了叔叔阿姨,治愈的可能性很大。
”
顧堯頓了會才說:“不是這個問題。
”
他嗓音發緊,不知道該怎麼和阮梨清說。
實際上,對于這位病人情況,他們在場的醫護其實都有準備。
因為病人的肺部病變以及很多指數的超标,都很明确的告訴了他們,這并不算一個健康的人。
隻是他自負,他認為可以将病人從死神手裡搶回來。
所以他擔任了主刀,而也如他所想的那樣,手術确實成功了。
可這喜悅,就跟開玩笑似的,還不到半小時,就徹頭徹腦的變成了打在他臉上的一巴掌。
病人二次病發的時候,在最後的時刻,突然清醒了過來。
他的眼睛正好對上了顧堯的,痛苦又迷茫。
顧堯沒辦法忘掉那個眼神,更沒辦法忽略掉,在得知感染以後,同事眼裡的恐懼。
他甚至聽到了有人在抱怨。
“那天怎麼那麼倒黴,就跟了顧堯的組啊。
”
顧堯是驕傲的,出生醫學世家,幾乎稱得上是醫學上的天才。
至少他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因為自己的失誤,連累到這麼多人。
阮梨清多少還是了解顧堯的,她默了下說:“不是你的問題,顧堯你的決定是對的,你不應該質疑你的能力。
”
這通電話結束的時候,顧堯沒說什麼。
阮梨清看了下前面的獨立病房,扭頭和宋軒說:“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在這待着就行。
”
宋軒也沒推辭,畢竟他知道,留阮梨清在這,比他在這更有用。
宋軒走後,阮梨清去外面随意吃了頓晚飯,就回來在病房在坐着。
她距離病房的距離其實還是挺遠,中間拉了一條警戒線,裡面圈着個消毒機,十分鐘一次不停消毒。
阮梨清拿起手機給顧堯發語音:“我就在外面,你有什麼需要的都可以跟我說。
”
顧堯沒回。
然而後半夜的時候,阮梨清閉着眼,正昏昏欲睡之時。
她本身就為了趕來南城,已經二十幾個小時沒睡覺。
隻是,面前卻籠罩下來一個掀長的身影。
阮梨清腦袋一迷糊,張嘴問:“顧堯,你怎麼出來了?
”
那身影蹲住,然後響起了沈灼的聲音:“你認錯人了。
”
阮梨清擰眉,聲音疲倦:“怎麼哪都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