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煙往常沒有跟着池景雲來過公司,所以秘書不認識她。
她抱着池睿擡眼打量着那位柳小姐,阮梨清說池景雲找了個和她很像的女人養着,開始蘇煙還不太信。
現在看着這位柳小姐和她那相似度有五成的側臉,忍不住挑了眉梢。
“這位小姐,請問您需要什麼幫助嗎?
”前台見蘇煙一直不說話,忍不住出聲詢問。
她有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她還沒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這麼漂亮的女人,不會是哪個她不認識的大明星吧?
蘇煙聽見前台的話,淡然收回目光,她說:“我找池景雲。
”
前台愣住:“那請問您有預約嗎?
”
“沒有。
”蘇煙淡淡。
前台有些為難,按照公司規定,其實應該直接回絕。
但看着蘇煙的長相氣質,又覺得應該不是普通人。
她擡眼看向還沒走遠的秘書,“蔣秘書,這位小姐說她要見總裁。
”
蔣蘭現在正頂着池景雲的怒氣下來接柳絮,不耐煩的回頭看了眼蘇煙,“沒預約就等着,池總哪有時間誰都見?
”
她話音一落,就看着蘇煙愣住。
接着她又把視線轉到身旁的柳絮身上。
這女人和柳絮有幾分相似,卻又比柳絮出挑更多。
蔣靜是池景雲從港城提攜過來的人,也算圓滑,幾乎立馬察覺到不同。
她垂眸思索了下,問蘇煙:“這位女士,您貴姓?
我上去和池總通報一聲。
”
“我姓蘇。
”蘇煙懶散回答,她懷裡雖然抱着小孩,但身上卻散發着一種漫不經心的美。
蔣靜應了,趕忙帶着柳絮上樓,隻是心裡仍舊疑惑,樓下的女人到底什麼來曆。
然而來不及多想,就已經到了總裁辦公室。
蔣靜領着柳絮進去,池景雲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一片冷淡。
“池總。
”柳絮溫柔綿軟的嗓音響起,池景雲才擡了頭,他看向柳絮,平靜無波的問:“找我什麼事?
”
柳絮咬着唇,“醫院那邊在催我交費,您上次答應我的事,還能作數嗎?
”
池景雲打量着她,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桌面上點着,柳絮心裡不住的打鼓。
她年紀不大,今年才二十,是音樂學院大三的學生,家境一般。
前些日子爸爸查出了腎衰竭,全家上下着急的沒辦法,池景雲就是這個時候找上門的。
他說隻要柳絮做他的女人,他可以支付柳絮父親所有的醫藥費。
池景雲一直不答複,柳絮心裡也就七上八下的。
知道片刻後,池景雲随意應了一聲:“可以。
”
柳絮心裡才放松下來。
隻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不免有些尴尬,低聲問池景雲,“那我需要做什麼呢?
”
“什麼都不用,我找你的時候你出現就行。
”池景雲言簡意赅,柳絮卻怔愣在原地。
她還以為池景雲和那些人一樣,都是看中了她這副容貌,想讓她陪他睡覺。
“還有其他事嗎?
”池景雲又冷聲問道。
蔣靜還沒走,她聽見池景雲問,突然想起樓下還等着個女人,忙說道:“池總,樓下還有個女人想見你。
”
“女人?
”
“她說她姓蘇。
”蔣靜說完,就看見這段時間都陰沉不定的老闆,突然起身。
他那張俊秀的臉上,慢慢冷沉下去。
然而就在蔣靜以為他要發火的時候,卻又見池景雲突然冷笑出聲。
他擡眼看向站在旁邊不知所措的柳絮,眼眸裡劃過一絲意味深長。
蔣靜帶着蘇煙上樓的時候,心裡疑惑不斷。
但看着蘇煙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樣,還是忍着什麼都沒問。
直到到了池景雲的辦公室,她才說道:“池總在裡面等你。
”
蘇煙點頭,直接推開門。
她這副毫不客氣的模樣,看的蔣靜心裡更慌。
蘇煙倒是不知道蔣靜心裡在想什麼。
她慢悠悠打量着池景雲的辦公室,然後往裡面走着。
她本以為池景雲的辦公室應該和他家裡的布置一樣簡單,卻沒想到辦公室的風格是中式。
門口就放着一個大屏風。
而等她繞過屏風,就看見池景雲端坐在辦公桌後面,而他旁邊還依偎着那位柳小姐。
蘇煙挑了挑眉,沒說話。
倒是柳絮聽見動靜,擡頭看向蘇煙,愣在原地。
剛剛在樓下的時候,她沒注意看,現在卻發現這女人竟然和她那麼像。
或者确切的說,是她像這個女人。
柳絮低下頭抿着唇。
柳絮在打量蘇煙,蘇煙也在打量柳絮,唯有池景雲半天不說話。
蘇煙等的煩了,啧了聲開口:“池景雲,你别禍害人家小姑娘行嗎?
”
玩真的
蘇煙在池景雲面前一向不拐彎抹角,她屈指敲了敲池景雲的桌面,語氣玩味,“玩替代品有什麼意思?
要玩就玩真的。
”
這個玩字意有所指,尾音牽出來的暧昧讓人遐想。
柳絮再怎麼呆愣也明白過來蘇煙和池景雲的關系,再想起自己那張和蘇煙有幾分相似的臉,不免心裡有幾分微妙。
她動了動嘴唇,尴尬開口,“池總,我先走了。
”
池景雲手上動作一頓,眼皮擡起,聲音聽不出喜怒:“晚上陪我一起吃晚飯。
”
他這話一出,柳絮下意識看向對面蘇煙。
蘇煙神色沒變化,然而落在池景雲身上的目光卻慢慢幽冷。
池睿在她懷裡撲騰了下小手,他這幾天病着,精神不是很好。
但現在看見池景雲,卻又忍不住咧嘴笑了下,然後伸手過去要抱抱。
然而池景雲隻看了他一眼,就看向蘇煙,他聲音冷淡:“蘇煙,你知道我最讨厭别人騙我,既然你死了,那就死幹淨點,還回來做什麼?
”
“還是說你在林祁越那裡沒撈夠,又想在我這打秋風?
”
這話說的刻薄又無情,他看向蘇煙的眼神也冷淡驚人。
蘇煙臉上的笑意慢慢收攏,她抱着池睿的胳膊緊了緊,沒什麼語氣的問:“你來真的?
”
“我像是要和你開玩笑的樣子嗎?
”池景雲扔開手裡的筆,淡然起身,他輕蔑的瞥了下蘇煙和池睿,“以前我跟你玩,是捧着你,現在膩了。
”
“膩了?
”蘇煙美目上挑着,玩味的打量了他身後的蘇煙,緩緩問:“膩了還要找這麼像的?
看着不煩嗎?
”
池景雲頓了會,他淡色眸子看着蘇煙,漫不經心的開口,“你自信過頭了。
”
他說完,撥通了内線電話,通知蔣靜:“送客。
”
蘇煙臉上有過瞬間的不可置信,随即整張臉都沉了下來,她盯着池景雲,直到懷裡的池睿突然大哭起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手上太用力,弄哭了池睿。
蔣靜從外面推門進來,遲疑的看着她:“蘇小姐,這邊請。
”
蘇煙一邊哄着池睿,一邊看向池景雲,聲音幽冷:“好,你要玩是不是?
”
“可以。
”
蘇煙說完,目光又冷不丁的看向站在池景雲後面的柳絮身上,那張臉實在标緻,還有着獨屬于年輕女孩的嬌嫩。
不過片刻,她就毫不猶豫的收回目光,抱着池睿出去。
蘇煙喜歡高跟鞋,清脆的聲音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直到那聲音慢慢消失,柳絮才敢擡頭看向池景雲。
也就發現,剛才還一臉自若的男人,現在滿臉冰霜。
柳絮心裡一驚,遲疑着開口,“你、你當真需要我陪你吃晚飯?
”
池景雲連看都懶得看她一眼,冷冰冰的吐出一個字:“滾。
”
蘇煙抱着池睿下樓以後,直接打了車去酒店。
她上次經過池睿被綁架的事情以後,也不敢再帶他回春風巷。
回到酒店,蘇煙給池睿的事先安排好,才拿了煙盒去陽台抽煙,她心裡抑制不住的煩躁。
阮梨清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來的,她問蘇煙:“回南城了嗎?
”
“回了。
”蘇煙吐出一個煙圈。
“見到池景雲了?
”
蘇煙沉默,心裡煩躁更盛。
阮梨清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她歎了口氣,試着和蘇煙說,“當時你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他表面看不出什麼,但心裡應該挺難受。
”
蘇煙眯起眼睛,看着外面的夜景,突然笑了下,有幾分悲涼的意味:“那我當時不那樣做還能怎麼辦呢?
”
當時如果她不帶着池睿離開,難道等着被傅正弄死嗎?
阮梨清也就不知道該怎麼說,蘇煙和池景雲之間的那些事,她什麼也不知道。
所以也不能明白蘇煙為什麼在出事以後第一反應就是離開,而不是找池景雲。
但她緩了下,還是輕聲說道:“你不如和他好好聊聊。
”
見過了?
挂了阮梨清的電話,蘇煙仍舊靠在陽台上抽煙。
她已經很長時間沒抽煙,但今天有點忍不住的心煩氣躁。
池睿像是突然醒了,在裡面哼哼唧唧的,蘇煙緩了下,将煙掐滅,随即脫下外套扔在地上,才洗了個手去看池睿。
池睿最近一通折騰下來,小臉都瘦了一圈,看上去蔫蔫兒的。
蘇煙在南城休息了一天,阮梨清才約她出去吃飯。
地方約在南大附近,池睿早上出門的時候有些吐奶,蘇煙帶他去醫院又檢查了下,确定沒問題才過來。
所以到的時候難免晚了一會。
阮梨清擡頭看見她,第一反應都不是和蘇煙打招呼,而是先去看池睿,“幹媽的小寶貝怎麼樣啦,有沒有不舒服?
”
蘇煙索性直接把池睿塞進她懷裡,“早上才去了下醫院,醫生說沒什麼事。
”
阮梨清現在看着睿睿就覺得心疼,畢竟這麼點大的孩子,卻接二連三遇不見好事。
她低頭逗着池睿,反手從包裡取出一張請柬給她:“這是城北的一個慈善晚會。
”
蘇煙沒接,她沒什麼表情的說,“給我這個做什麼?
”
“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
”阮梨清也沒瞞着她,“不過池景雲應該要去。
”
“他要去我就得去嗎?
”蘇煙眼裡劃過些諷刺,随後拿起那張請柬,語氣淡淡的:“有那個必要?
”
阮梨清抱着池睿的手一頓,她知道蘇煙的性格,本來也不該多強求她做什麼。
隻是,她擰了下眉,說道,“有沒有必要也是全看你自己,我隻是把東西放在你面前了。
”
蘇煙垂着眼睫,看向那張請柬,不知道在想什麼。
片刻後,她淡然轉了話題:“你下午還有事?
”
阮梨清知道她這是不想再讨論池景雲的事,大方點頭:“晚上要和沈灼的同事們吃飯,過兩天帶他回雲鎮了。
”
蘇煙眉毛一動,“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發展的還真快。
”
“你在那會也發展到這了。
”
蘇煙笑了笑,“這是真定下來了?
”
阮梨清和沈灼之間磕磕絆絆,時間也不短。
“嗯,先這麼過着。
”阮梨清說,她面上淡定,隻是笑意卻未曾到眼底。
蘇煙倒是挺高興的,“我也算看着你暗戀成功,結婚的時候當一下伴娘不過分吧?
”
但她自己頓了下,又反應過來,可惜的說道:“好像也沒有未婚先孕的女人當伴娘的道理。
”
但很快她又高興起來,直勾勾的看向池睿,說道,“讓他給你當花童。
”
阮梨清哭笑不得,“哪有你這樣的,”
“怎麼沒有?
”蘇煙漫不經心的擡起眼睛,正想說話,卻看見咖啡廳的店門被人推開,兩個女孩手挽着手進來。
其中一個赫然就是在池景雲辦公室見過的那位柳小姐。
蘇煙臉上的笑意慢慢淡下去,阮梨清順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柳絮。
“見過她了?
”阮梨清問。
蘇煙聞言回眸,“你也見過?
”
“之前在酒吧玩的時候碰見過,池景雲帶着她。
”
蘇煙神色不變的垂下睫毛,沒說什麼。
等再擡起眼的時候,柳絮已經換好了工作服,站在吧台後面,看着應該是在這邊打工的。
蘇煙打量她一會,突然問阮梨清:“還記得以前我們也在咖啡廳裡打工嗎?
”
阮梨清看着她冷淡的眸子,心裡突然跳了下,“蘇煙,這小姑娘……”
蘇煙将桌上的糖塊拿紙包上,直接扔進垃圾桶。
“怕什麼?
我能對她做什麼?
”
本來也是聊聊天,沈灼打電話過來的時候,阮梨清就準備離開。
蘇煙說她:“還真是夫唱婦随。
”
阮梨清沒接話,她問,“你現在回去還是等一會?
”
蘇煙起身,跟她一起去前台付錢。
南大其實也是在大學城裡,周圍還有好幾所學校,所以店裡學生挺多。
付錢的時候前面排了幾個等待打包的學生,蘇煙就等了會。
等輪到她的時候,柳絮正在低頭放東西。
蘇煙聲音清冷:“85桌,收錢。
”
“抱歉,請您稍等一下。
”柳絮一邊整理好手上的票據,一邊擡頭。
在對上蘇煙那張漂亮的臉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蘇煙-她不動,就又敲了敲吧台邊,語氣淡定:“結賬。
”
柳絮這才反應過來,她尴尬的看着蘇煙,手忙腳亂的算了費用:“一百五十。
”
蘇煙嗯了聲,付了錢。
“那個。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聽到柳絮叫住她,她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玩偶,放到蘇煙面前:“這是店裡今天的活動,消費滿一百塊獲得的紀念品。
”
蘇煙瞥了眼那個小玩偶,普通的塑料材料,上面印着咖啡店的logo。
她掀起眼皮,“我不太需要。
”
柳絮咬住嘴唇,“抱歉。
”
正好後廚遞出來一份打包好的咖啡,柳絮匆忙的接過想要放在吧台上。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緊張,而不小心放在了蘇煙沒要的那個小玩偶上面。
幾乎來不及反應的,咖啡整杯倒了出來,柳絮想要伸手去接,慌亂之中卻被剛煮好的咖啡燙到了手。
她倒吸了口冷氣,往後退開,咬着嘴唇忍痛。
店長聽到動靜,很快過來,瞧見這一片狼藉,忍不住訓斥道:“柳絮你在做什麼!
”
然後又趕快的和蘇煙道歉,蘇煙擺手,“我沒事。
”
她說完又看向柳絮:“她好像燙到了。
”
池睿被阮梨清抱着在旁邊玩,此時突然聽到這邊鬧起來,在陌生的環境下,瞬間被吓到。
他張着手想要蘇煙抱,蘇煙将他抱進懷裡,沒什麼表情的和阮梨清說:“你不是要去找沈灼嗎?
”
阮梨清看了下她身後,柳絮被另外一個女孩子扶進後面,頓了下說:“回去的時候注意安全。
”
她說完,正好沈灼又打電話過來,蘇煙徑直轉身,“我又不是小孩,走了回見。
”
現在正是放學時間,出了咖啡廳,外面學生很多。
蘇煙抱着池睿隻能往外面走一段距離,才能打車。
然而池睿似乎有些不太舒服,一直抽抽噎噎的,蘇煙隻能在咖啡廳不遠的長凳上坐下,想看看池睿怎麼了。
隻是她剛坐下,一輛豪車就在對街停穩。
這輛車蘇煙很熟悉,她曾經也坐過很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