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清啞口無言。
她放下碗筷,和沈灼對視了一會,終于認輸:“我讓他以後不這樣叫。
”
沈灼目光幽幽:“你們是朋友,你又沒權利捂住他的嘴。
”
“……安醫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
沈灼嗯了聲,“是我不講道理。
”
阮梨清沒胃口了。
她将碗筷放下,起身進了書房。
周三就要去康城出差,她的資料得準備的更齊全才行。
然而她晚上沒吃東西,還被沈灼氣了下,導緻現在肚子不太舒服。
阮梨清趿拉着拖鞋,準備去煮幾個馄饨。
剛一打開房門,就聽見沈灼正在陽台打電話。
他聲音不大,但陽台的門沒關嚴,所以阮梨清也聽清楚了幾句。
“嗯,劉醫生和我說了,叔叔的檢查結果沒什麼問題,之後再住院一段時間再配合化療就可以了。
”
“初期症狀隻要配合治療都沒問題,您放寬心。
”
阮梨清聽了會,聽出來沈灼大概是在和莫蘭打電話。
她正想擡腿過去,就又聽見沈灼說,“她最近很好,您不用擔心,我會照顧好她。
”
沈灼又說了幾句才挂斷電話,回頭的時候看見阮梨清靠在門邊上,神情淡淡的看着他。
他也沒有被人撞破的尴尬,而是問,“要不要吃點東西,你剛剛沒吃什麼。
”
阮梨清沒說話,就那樣盯着他。
半晌。
她問:“什麼時候和我媽關系那麼密切了?
”
沈灼說,“阿姨很好,也很善良。
”
阮梨清仍舊靠在牆邊,沒什麼語氣的說道:“我爸的那個專家,也是你去聯系的?
”
“嗯。
”
阮梨清沒話了,她點點頭,“謝謝。
”
沈灼眉心微擰,糾正道:“不用和我說謝謝。
”
“那和你說什麼,說我愛你?
”阮梨清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随後轉身去了廚房,她身姿苗條,走的有有點快。
阮梨清對于吃沒什麼将就,可能是南方人的習慣,她口味很清淡。
而蘇煙一個土生土長的男人,卻偏偏喜歡重油重辣的食物。
青穆坐在她對面,看着她被辣的滿頭大汗的樣子,忍不住小聲問:“你怎麼這麼能吃辣?
”
“我媽是渝市人,遺傳的。
”
蘇煙和青穆有段時間沒聯系,還是青穆昨天在遊戲裡約她出來吃飯,她才出來的。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
”蘇煙自己雖然混,但也覺得青穆這麼老實的人,還是得有自己的打算才行。
提起這個,青穆的臉色暗淡了下去。
他不遠萬裡從洱城的小村落,來到南城,本以為南城和洱城應該沒多大區别,卻沒想到這邊的發達超出了他的想象。
寸金寸土的大城市裡,沒有能力根本活不下去。
可是——
青穆看向對面的蘇煙,即使被辣的滿頭大汗,她也仍舊漂亮的讓人移不開眼。
青穆聽見自己說:“我想留下來。
”
蘇煙沒有遲疑的說,“留下來幹什麼?
你不适合這裡。
”
“可是你在這裡。
”青穆的聲音越來越小,蘇煙沒聽清。
她不太會勸人,但是青穆是個好人,她不能看着他傻乎乎的。
蘇煙想了下說:“你可以先試試在這裡找工作,如果能找到滿意的,那就留下來。
”
青穆樂呵呵的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
”
蘇煙難得出來,不想那麼早就回去。
她給青穆叫了車,讓他先回酒店,然後自己一個人在街上慢悠悠的溜達着。
蘇煙愛玩愛鬧,所以在看到酒吧一條街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就進了其中一家。
酒吧二樓。
何澍百無聊賴玩着手機,目光随意掃了下,卻突然挑眉吹了聲口哨。
他從小生活在國外,前段時間回到港城不久,就被安排到了南城。
讓他來跟着自己一個不知道怎麼扯上關系的小舅舅做生意。
何澍對做生意沒興趣,他就是一個隻懂吃喝玩樂的纨绔子弟。
餘光瞥着對面仿佛有佛性的男人一眼,何澍輕咳了聲:“我去趟廁所。
”
池景雲垂着眸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何澍擔心樓下的美女走了,起身就離開。
而他剛離開,池景雲就擡起眼,目光冷冰冰的往下看去。
接着就停留在一個窈窕女人身上。
池景雲眼眸微眯,身上那股與世無争的佛子氣息,立馬就散了幹淨。
蘇煙在吧台點了杯酒,然後坐在高腳凳上,興緻盎然的看着舞池中央。
今天為了見青穆,她隻化了淡妝,套了件襯衫和牛仔褲,看着像個清純大學生。
但奈何她身材好,腰細腿長,該有料的地方都有料,所以反而有種又純又欲的反差。
蘇煙坐在那十幾分鐘,已經來了不下五個要聯系方式的。
何澍過來的時候,手裡端了杯果汁,放在蘇煙面前。
蘇煙眉梢一揚,“什麼意思?
”
何澍說:“我看你好像是一個人來的,女孩子一個人來酒吧,還是要注意安全。
”
蘇煙打量了他一眼的,然後看向那杯果汁,“是嗎,所以你是想在果汁裡給我下藥?
”
何澍沒想到國内也有這麼直接的女生,他失笑:“怎麼會,我像那種人嗎?
”
蘇煙沒回答,意思很明顯。
何澍還想說什麼,蘇煙卻撥開了他,聲音淡淡:“抱歉,我要去洗手間。
”
蘇煙在洗手間磨蹭了會,又給自己補了個妝,才看着時間準備回阮梨清家。
結果不成想,剛出門就撞到人。
男人冷冽的氣息一如既往,蘇煙條件反射的往後退,卻被人一把掐住後頸,帶進了旁邊挂着“正在維修”牌子的男廁所。
池景雲将她拉到洗手池旁邊,手上力道松了些,拇指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着她的脖頸。
蘇煙被他摸的起雞皮疙瘩,但依舊強迫自己鎮定,諷刺着出聲:“池少好久不見呀?
”
池景雲微微俯身,薄唇貼在她的耳根後,呼出的熱氣都灑在那裡,驚的蘇煙忍不住輕顫。
池景雲另一隻手探進蘇煙的襯衫下擺,順着她的脊椎向上,最後停留在内衣的扣子上。
他一句話都沒有。
隻有蘇煙還在強裝淡定:“傅月夏滿足不了你?
”
第485掌:我祝你得得不償願
外人眼裡的池景雲是佛子,清絕出塵,玷污不得。
隻有蘇煙知道,他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僞君子。
她肆無忌憚的說着激怒池景雲的話,為的就是想看他露出面具以後的模樣。
她不要他做佛子。
她是妖精,那池景雲自然也得是陪在她身邊的魔鬼才行。
蘇煙看着鏡子裡的自己,發絲淩亂,幹淨整齊的襯衫,再搭配上那張素淨中透露着妩媚的臉。
她勾人的狐狸眼裡漾起一絲笑意,随後反手撫上池景雲掐着她後頸的手上,嗓音帶了些魅惑:“要在這裡試試嗎,阿景?
”
明顯能感覺到,池景雲的動作有些松緩。
蘇煙眼睫微垂,無意識的咬上唇角,在剛才的特意誘惑之後,又多了些不知所措的感覺。
像是在故作淡定一樣。
她細節拿捏到位,也清楚池景雲向來喜歡這種居高臨下征服她的感覺。
池景雲的手已經探上她的内衣扣,指節微動。
蘇煙從鏡子裡看着他。
然而——
池景雲卻停了動作,他收回手,表情淡淡:“髒。
”
不知道是在說男廁所髒,還是在說蘇煙髒。
蘇煙眼裡的錯愕一閃而過,又很快掩飾好。
她臉上沒多的表情,顯得有些散漫。
蘇煙從包裡掏出煙點燃,然後雙手往身後的洗手台一撐,直接坐了上去。
“阿景,她也會這樣叫你嗎?
”蘇煙吐出一口煙圈,“和你上床的時候。
”
池景雲淡色的眸子裡壓了壓,他警告性的看着蘇煙,“蘇煙,你活的不耐煩了。
”
蘇煙無所畏懼,她叼着煙跟女流氓似的,她盯着池景雲笑了會,又慢慢的收了笑意。
那雙一直都張揚又朝氣的眼瞳裡,緩緩的平了所有情緒。
半晌,她踢了下腿。
“什麼時候結婚?
”
池景雲一直注視着她表情的變化,“下個月初六。
”
“是個好日子。
”蘇煙拿出手機看了下日曆,大方笑道:“但我不會祝你新婚快樂,阿景。
”
“我祝你得不償願,一生被困,永遠沒有真心。
”
她說完,就從洗手台上跳下來,輕飄飄的從池景雲面前經過,在要拉開門的情況下,又回頭補了一句:“前提是如果不是和我結婚。
”
從酒吧出來,蘇煙心裡很煩躁。
她想抽煙,卻發現最後一根煙已經在廁所裡抽完。
她和池景雲之間糾糾纏纏這麼多年,好像真的要走到盡頭了。
蘇煙和池景雲其實是差點走到訂婚那一步的,隻是天不遂人願,池景雲不會再娶她。
而她……
蘇煙伸出自己的手看了下,皙白的手指,又漂亮又勻稱。
淩晨的風發涼,蘇煙在路燈下發了會呆,才面無表情的擡頭。
沒關系,她是瘋子。
阮梨清去康城出差的那天下午,特意去了南大。
沈灼正在上課,她就在教室外面給她發了條消息,問他能不能出來下。
她在後門的位置能看見沈灼原本正在講課的動作頓了下,随即掃向放在桌上的手機。
接着直接向她看過來。
阮梨清也沒驚訝,揚了下手裡的袋子示意他。
沈灼微頓,和下面的學生說了什麼,擡腿出來。
後門有學生能看見,都好奇的望着外面。
阮梨清避開了些。
沈灼戴着金絲眼鏡,白襯衫一絲不苟。
熨貼的平整的西裝褲包裹着他的長腿,肩寬腰細腿長。
他停在阮梨清面前:“怎麼過來了?
”
“路過看見的,順便給你。
”阮梨清将手裡的袋子和他。
是一支鋼筆。
沈灼眉梢微挑,等待她的下文。
阮梨清面色不改:“沒什麼特别的,在打折,又正好距離南大近,就正好送過來。
”
她沒提在他辦公室看見的那支阮境白同款鋼筆,也沒說自己馬上要出差,給自己找了個不錯的借口。
沈灼嗯了聲:“什麼時候去機場?
”
“還有半小時。
”阮梨清說完就要走。
她今天去康城,沈灼昨天就回了南大附近的公寓,所以沒時間把鋼筆給他,幹脆現在過來。
沈灼拿着袋子輕笑了聲,他看着阮梨清,眉目溫柔的像三月春風吹化了積雪似的。
片刻後,他伸出手,“清清,過來。
”
阮梨清沒動,“我要去機場了。
”
她不過來,沈灼就過去。
他伸手在阮梨清頭上揉了下,才輕聲說:“去吧。
”
阮梨清和羅文約好了在機場見面,剛進機場,就收到了沈灼的短信。
【其實剛剛很想親你,但是有學生在。
】
【早點回來,回來帶你去個地方。
】
他一連發了兩條,阮梨清看的耳朵有些發熱。
阮梨清這一趟去康城,很順利。
有梁老師和之前的捐助在,合作達成的比想象之中還快。
隻是暖陽這邊還有一些手續,到時候需要去南城的民政局辦理一下。
沈灼這幾天有空的時候會發一些消息,報告自己的行蹤。
阮梨清很忙,但得空的時候也會回複一兩條。
在康城呆了快一個星期,又跟着梁老師和負責人去了她之前的捐助點。
看着梁老師細心關注着那些小孩的模樣,阮梨清突然想起一件事。
她等梁老師空了後,小聲問他,“梁老師以前在南城做過心理醫生,對吧?
”
“是,我以前在一心心理醫院。
”
阮梨清點頭,您和沈灼認識?
”
她問的很直接,梁老師卻沒有直接回答。
他猶豫了下,反問阮梨清:“他沒告訴你嗎?
”
阮梨清和沈灼的關系,安知許告訴過他,所以他以為阮梨清應該知道沈灼的問題。
阮梨清卻說:“您能告訴我嗎?
”
“這是病人的隐私,我——”梁老師猶豫。
阮梨清面色淡定,“您但說無妨,他那邊我會解釋的。
”
見她堅持,梁老師隻能歎了口氣,“他十幾歲的時候,創傷應激反應引發的自閉症很嚴重,我替他治療了幾個療程。
”
阮梨清一愣,随後腦子裡又很快的想起了之前吃飯的時候,梁老師說的關于沈灼的遭遇。
“他那時候完全把自己封閉起來,沒人能和他說句話,而且占有欲很強,誰碰他的東西,他就和誰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