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梨清回到病房的時候,阮元呈正在閉眼休息,他臉色灰敗,鬓邊的頭發也白了不少。
她在病房裡呆了會,阮元呈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實際上,阮梨清很清楚,阮元呈要強,出了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睡得着,他隻是還沒想好怎麼面對家人。
阮梨清在病房裡呆了會就出去,莫蘭還在外面走廊上抹着眼淚。
包裡的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阮梨清這才拿出來。
是沈灼打過來的。
下意識的,阮梨清有點想挂斷,但是看着屏幕上不停跳動的名字,還是和莫蘭說了聲,去一旁接起電話。
沈灼帶着低沉的嗓音響起,阮梨清隐隐約約能聽到他那邊好像有點響動。
他說:“你下來一下。
”
阮梨清問,“下哪兒?
”
說完,她又反應過來,問道,“你沒在南城?
”
“嗯,看你很着急,我放心不下,你先下來,有事情跟你說。
”沈灼的嗓音低沉穩重,一字一句的很清晰:“我在住院部大廳等你。
”
阮梨清下去的時候,果然在大廳看見了沈灼。
他身上還穿着他們下午見面時候的那件襯衫,手邊提着個小行李箱。
阮梨清過去,擰眉說道,“你過來幹什麼,現在已經很亂了。
”
“嗯。
”沈灼将行李箱遞給她,“我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叔叔之前查出來的結果我有點預測,所以提前聯系了醫生要了資料,就是還沒來得及看,我覺得你應該需要。
”
“裡面還有一些日用品,我不知道你在這邊要待多久,所以隻買了一點。
”
“我等會的飛機回南城,你不用告訴他們我來過。
”
沈灼的聲音很輕,但在深夜安靜的大廳裡,還是顯得格外明朗。
阮梨清愣愣的接過他遞過來的那幾樣東西,臉上神情莫辨。
她低聲問,“你特意來給我送這些?
”
沈灼淺聲,“本來也要給你。
”
他說完看了下時間,又擡頭和阮梨清說,“我先回南城,有事給我打電話。
”
蘇洲距離南城,飛機隻需要一個多小時。
但來往機場折騰着,現在也是三點多。
等沈灼再回南城,也就沒有時間再休息。
阮梨清動了動嗓子,片刻後說道,“早點回去。
”
沈灼看了她一眼,扭頭就走。
阮梨清獨自在大廳站了許久,直到尖銳的救護車聲音傳來,她才回過神。
次日中午,阮境白風塵仆仆的從南城趕過來。
阮梨清昨晚就告訴了他。
阮元呈仍舊不太願意見人,一有人進病房他就裝睡。
阮梨清和阮境白去醫生辦公室問具體情況,得到的答複是,已經有癌症指标。
“初期症狀,治療及時都能控制,但是病人目前并不配合。
”醫生說,“你們作為子女的,盡可能的勸老人相信醫院。
”
可是阮元呈不配合的意願太過強烈,甚至整整一天,都不願意和他們說一句話。
阮境白憂心忡忡,“爸的脾氣就是太固執了。
”
阮梨清捏了捏眉心,“阿境你要不先回去休息,我在這想想辦法。
”
阮境白不同意,“昨晚你連夜趕過來,已經沒有休息好,還是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在這陪陪爸和媽。
”
阮梨清确實覺得疲憊,她低聲應了下就離開。
又在就近的酒店,阮梨清打開房門,才想起自己一直提在手上的行李箱。
她在床邊坐下,将箱子打開。
最上面是幾個文件夾,裡面裝着一大摞資料,都是呼吸科相關。
下面則放了幾件衣服還有些日用品,以及一盒巧克力和一盒維生素。
阮梨清也不知道沈灼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去哪買的這些東西。
她先翻開那一大摞資料。
上面的東西清清楚楚,足以見得整理的人有多用心。
阮梨清一頁一頁翻過去,等到都看完,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她心裡大概也有了數,等再拿起手機的時候,才發現沈灼給她發了微信。
【沈灼:林傑姑媽認識的一個呼吸科專家,正好最近在蘇洲出差,聯系方式推給你了。
】
阮梨清看完,立馬就回了個電話過去。
沈灼那邊很吵,阮梨清問,“在忙?
”
“嗯,今晚有個應酬。
”沈灼才喝了酒,所以嗓子聽上去有些啞。
他問,“你怎麼樣,吃晚飯了嗎?
”
阮梨清沒吃。
她這一整天都沒吃,整日的在醫院裡跑上跑下,什麼胃口都沒有。
沈灼大概也猜到,“行李箱裡有巧克力和糖,實在不想吃飯的話,可以将就補充些能量。
”
阮梨清看向已經被她拿出來的巧克力,嗯了聲,随後說道:“謝謝。
”
沈灼一頓,輕笑開口,“回來請我吃飯。
”
阮梨清沒拒絕,但也沒再聊多久,她挂了電話。
沈灼挂了電話後,伸手扯了下自己的衣領,臉上方才的笑意都散開。
他面無表情的又回了包間。
今天的飯局是李天宇做東,他邀了幾家企業一起,明裡暗裡拉踩了不少沈氏。
沈灼回去後,成陽的何總要給他倒酒,“喝到一半,沈總跑了,酒桌規矩,自罰三杯。
”
沈灼伸手擋住酒杯,語氣淡淡,“家裡那位打的電話,不接說不過去。
”
何總瞬間哈哈大笑起來,“沈總也是妻管嚴啊?
我還以為沈總年輕有為,女人肯定都貼着上來巴結,原來也和我們差不多啊!
”
沈灼淡然不語。
“我怎麼記得沈總還沒老婆呢?
”李天宇玩味的打量着沈灼,“你不會說的是暖陽的阮總吧?
你倆都鬧成那樣,還說人家是你老婆呢?
”
“沈灼,你是不是想老婆想瘋了?
要真這樣,我今兒送你幾個女人,随便玩?
”
這話說的實在侮辱人,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尴尬起來。
何總僵着笑還想打圓場,又不知道該怎麼說。
沈灼手裡還拿着酒杯,他臉上仍舊沒什麼波瀾似的。
李天宇也不慌,意味深長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沈灼,做舔狗的滋味可不好受。
”
沈灼掀起眸子,毫不客氣的反諷回去,“看來李總這是有感而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