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姐?
”是陳路的聲音。
蘇煙一頓,“什麼事?
”
“給你的畫,我畫好其中一副了,你要不要過來看看?
”
蘇煙都快忘記還有陳路給她畫畫的事情了,她說:“我來不了。
”
“你現在在哪裡,我可以給你送過來。
”
陳路有些堅持,蘇煙本來想拒絕,她這人害怕麻煩,當時花那六十萬也沒覺得是多見不得的事,卻沒想到,碰上了陳路這個較真的。
她正想說等一會再說,擡眼就看見睿睿坐在床上發呆似的,不知道在想什麼,小臉看上去有些茫然。
蘇煙皺了下眉,她問陳路:“你昨晚上好像說過,你以前經常幫家裡帶你弟弟妹妹?
”
陳路沒反應過來蘇煙為什麼會突然問到這個。
他過來的很快,來的時候手裡還是帶着畫好的那幅畫。
然而迎接他的卻不是蘇煙,而是一個坐在沙發上,軟軟糯糯的小豆丁。
“你比我有經驗,看看他這是怎麼了,今天去了一趟醫院又進了警局,回來以後不哭不鬧的,就是看着精神不太好。
”
陳路花了好一會時間才把蘇煙話裡的信息提取出去,“你這一天還真豐富。
”
蘇煙說:“那不是多虧你那位女同學了?
”
陳路搖搖頭,轉身看向睿睿,然後驚奇的發現,睿睿眼睛發光的看向他帶過來的那副畫。
黃昏的春風巷,貧窮、破敗,但又帶着說不清的煙火氣。
陳路一頓,低聲問他,“你喜歡這個?
”
回答他的是睿睿站起身順着沙發爬下去,然後晃晃悠悠朝着那副畫走過去的模樣。
小家夥軟軟糯糯,又穿着阮梨清買給他的熊貓套裝,看着實在惹人喜歡。
陳路本來沒那麼喜歡小孩,但看着睿睿這樣,語氣都忍不住軟了些。
睿睿看了一會話,突然擡起小臉,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蘇煙,“漂釀~”
蘇煙眉梢挑了下,她眯着眼打量着睿睿:“蘇睿睿!
所以你剛才是在跟我裝傻,對吧,看着我擔心你那麼久,你什麼反應都不給我,現在倒是看着一幅畫笑嘻嘻。
”
睿睿眨巴眨巴眼,還是指着那幅畫說,“好看呀。
”
不過好在看到睿睿臉上有了表情,蘇煙也沒那麼擔心,她也順勢看向陳路的畫。
隻是才第一眼,手機就響了聲,提醒她有短信。
她不甚在意的瞥了眼,卻看到是一條入賬通知。
恰恰好是五百萬。
蘇煙眉梢一挑,看來是池景雲來兌現承諾了。
啧。
他還真舍得,為了替柳絮擺平事,連這五百萬都能說給就給。
蘇煙毫無心理負擔的收下錢,然後将手機收好,她心情不錯的問睿睿:“你很喜歡這個畫?
”
“喜歡。
”睿睿奶聲奶氣的說道。
蘇煙就對着陳路說,“你看,我兒子很滿意。
”
陳路看向睿睿,他上次在學校裡也有看到過睿睿,隻是當時沒仔細看,現在才發現這小孩眉眼間确實有幾分蘇煙的影子。
他沉默下說道:“那這幅送給他,我再單獨給你畫一幅。
”
蘇煙側目,“這麼麻煩做什麼,就這副就好看。
”
陳路還想說什麼,就聽見蘇煙說:“我不喜歡欠人情,如果你送我什麼,那我肯定也是要送回去的,但我不知道應該送你什麼。
”
她說,“我不喜歡麻煩。
”
陳路垂下眼皮,眉心輕輕皺了下:“我不用你送我什麼。
”
“還是買吧。
”蘇煙看着睿睿,幹淨果斷的開口,“你自己定價,我還是買你的花。
”
陳路對蘇煙這樣的處理方式不太滿意,他的畫不是沒有人買,隻是他并不願意讓自己的畫沾染上銅臭味。
那些有錢的老闆,每次找他的時候,哪個的眼裡不是帶着輕慢。
明明什麼都不懂,卻非要用金錢來定義他的創作。
陳路對這樣的人很厭煩,然而當他對上蘇煙的眼睛時,心裡那股抗拒的不舒服感,就消散開。
因為蘇煙眸子很幹淨,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沒有低看陳路,沒有隻是拿他的畫當作玩具一樣的不在意,她隻是很平靜的。
就像這真的是她覺得最好的處理方法一樣。
陳路兇口突然松了口氣,他說,“那按市場價吧,一萬一副就可以。
”
“哦。
”
蘇煙什麼都沒說,擡手就給陳路直接轉了十萬過去,然後指着睿睿:“喏,你和他讨論一下,看他想要什麼。
”
睿睿仰着小臉,眨也不眨的看着陳路。
陳路沒在這邊待多久,差不多半小時,就被電話叫回了學校。
隻是睿睿看着他有些不舍,抓着他的袖子,“畫,畫……”
陳路安撫好睿睿以後,擡眼看向蘇煙,似乎有些遲疑。
蘇煙正在微信上和阮梨清聊天,她察覺到陳路的眼神,頓了下:“睿睿惹到你了?
”
“沒有。
”陳路咳嗽了聲,語氣又低又快的說道:“我隻是想問問你,想不想參加一下校園慶,到時候應該有很多更好看的畫作展出。
”
蘇煙沒說話,目光停留在阮梨清剛剛發過來的消息上。
南影三所學校的校慶都在一個月,加上三所學校本來也在一起,所以每年的校慶都是一起舉辦的。
今年他們找到了沈氏和暖陽拉贊助。
蘇煙看着陳路勾了勾唇角,“去啊。
”
陳路說,“那到時候我來校門口接你去禮堂。
”
說完他還特意提醒蘇煙,“你也可以帶着睿睿一起去,他應該會喜歡。
”
陳路走後,蘇煙本來要給阮梨清打電話問一下投資商的事,然而池景雲的電話反倒是先打了過來。
蘇煙一頓,漫不經心的接起。
“收到錢了?
”池景雲低沉磁性的嗓音在電話那段響起。
蘇煙糾正他,“也許那叫賠償款。
”
“所以消氣了?
”池景雲問。
蘇煙看了睿睿一眼,他正乖巧坐在沙發上玩玩具。
她擡腿出去陽台上,面無表情的看着樓下的夜景,沒什麼語氣的說道:“池景雲,你這又是什麼意思呢,五百萬我消氣,那我說我沒有消氣,你又給我打五百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