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酒醒的氛圍使然,周喜彌重新躺倒在煥然一新的床上,臉深深埋進枕頭怎麼也擡不起來。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之前那些沒有經過大腦思考的虎狼之詞,它們如PPT般不斷在她緊閉的眼前劃過,愈加擡不起頭來。
與其說酒是個好東西,不如說酒是個行事萬事的好借口,酒意一旦消散,實質化的借口也就沒了用武之地,隻餘延遲不斷湧上的羞恥心。
“你摸摸這裡嘛,我不疼的。
”
“你讓我摸摸嘛,我不會弄疼你的。
”
“你進來嘛,我覺得可以了。
”
“嘶,還是有點疼,許昀你能不能快一點,你越慢我越疼。
”
“你就……好了?
”
“隻來一次嗎?
我其實還好,如果你想的話可以再來一次,先說好,我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
“你學什麼都這麼快嘛,那你能親親我嗎?
”
“許昀,我好愛你啊。
”
……
要死了。
這些話她是怎麼說出來的啊?
周喜彌回想自己的丢臉事迹,聽着浴室淅淅瀝瀝的水聲腦子很不幹淨地閃回不久之前,自己躺着的這張床上發生的旖旎事。
到底還是年紀小。
周喜彌清醒過來後越發覺得煎熬,她看了一眼浴室,靜坐了會,當機立斷決定起身穿好衣服溜走。
人越慌,事情就會變得越忐忑。
她剛穿好衣服,正蹲下來換鞋,洗完澡的許昀圍着一條浴巾就出來了,此時正擦着頭發站在霧氣袅袅的浴室門口呆呆地看着她。
那眼神就像是正好逮到睡完就跑的渣女,純情少男被傷透心的無措感。
加上正在系鞋帶的周喜彌心虛避開視線後,許昀的無措感更加明顯了。
“你這是要走嗎?
”
許昀頭發也不擦了,快步走到她面前輕聲問。
客廳還放着上一任租客留下來的落地鐘,上面顯示兩點半。
“淩晨兩點半回家有些危險吧?
”
許昀說着,伸手扯掉了她系好的鞋帶,語氣有些哀求。
“其實在我這裡留下來過夜不算一件很差的事,真的不可以留下來嗎?
”
被質問的周喜彌不說好也沒拒絕,微微偏過臉,态度在許昀看來有些不好琢磨。
淩晨很靜,不算很漫長的沉默給夠了許昀想象的空間。
周喜彌不久之前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還很快樂,還攬着他脖子說好愛他,怎麼會洗個澡的時間态度就變了?
難道是他洗澡的時間太長了?
還是……
許昀想到第一次自己的莽撞和迅速,一種獨屬于男人的羞恥感襲來,他無力地張了張嘴,卻遲遲發不出一個人類能聽到的音節。
五分鐘就交代了,這确實有點丢臉啊。
雖然說各項研究表明處男早早交代具有一種普遍性,可如果是經他的嘴說出來,難免有幾分狡辯的意味。
但要是不說的話,他心裡又憋屈。
再說了。
他自認為第二次發揮還可以,他明明看到她的身體都微微顫抖了,怎麼會是不行呢?
那她到底是為什麼要離開啊?
該不會真是因為他洗澡時間太長了吧?
許昀想來想去,發現隻有洗澡的時候兩人分開了,而他洗完澡一出來便看到她收拾好自己準備随時跑路的背影。
這讓他很難不亂想。
此時被許昀思考離開原因的周喜彌正陷入另一種糾結的境地。
她正在睡完就走看起來很渣的A選項,和繼續沒皮沒臉,假裝忘記自己那些大膽調情話語留下來的B選項裡糾結。
前者折磨被抛下的許昀,後者則是折磨留下的自己。
兩種選擇勢必要傷害其中一個,周喜彌表示頭疼。
她不想許昀誤會她,也不想繼續折磨自己,她選不出來,就連思考選哪個對于她都是一種殘酷的淩遲。
天啊!
周喜彌想到之前的放肆話,低下頭咬緊下嘴唇。
她真的好想死!
偏偏這個時候,還有一個對她的頭腦風暴一無所知的許昀連連追問。
“你真的要走嗎?
真的嗎?
”
許昀的聲音稍顯急促,周喜彌哼哼幾聲含糊道。
“我就是有點餓了。
”
運動因為消耗了體力确實會累。
得到意料之外回答的許昀松了一口氣,捏了捏她有些冰冷的手。
“餓了跟我說嘛,我冰箱裡還有些食材,我給你下面,好不好?
”
已經把自己架到這個份上了,周喜彌隻能回答好。
她那晚不但沒走成,還硬着頭皮給肚子塞了一碗面條,吃到頭昏腦漲又喘着粗氣躺回床上,比過年前的豬還要累。
餓了的借口雖然是她找的,但許昀像是真餓了。
他吃完一整碗面條後神清氣爽,收拾好餐桌又耗了些體力,躺到床上一沾枕頭就像是要約會周公。
他合眼前注意到臉色不虞的她,眨眨眼挽過她,問:“怎麼了?
是身體哪裡不舒服嗎?
”
為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問身體啊?
周喜彌捧着自己漲漲的肚子,腦子裡全是黃色廢料,慢吞吞地回答:“有點吃撐了。
”
“吃撐了?
”許昀伸手将床頭燈打開,“要不我們坐會聊聊天,消消食?
”
他沒有提議出去散步。
不知道别人怎麼想,反正如果有人跟他說淩晨出去散步的話,他會覺得煩人并關上門。
“好。
”
周喜彌坐起來肚子才舒服了些,抱着圓滾滾的肚子深吐一口氣,像一隻吃累了的小倉鼠。
許昀不是聖人,更何況他還處在一個交配欲望旺盛的年紀,剛剛做過那事一時也很難從遐想裡拔出。
他看着暖光下乖順消化一整碗t面條的周喜彌,和她裸露在外的胳膊,鎖骨,脖子,臉蛋這類與色情絲毫不沾邊的部位,大腦自動為他補充了被衣物覆蓋的隐秘部位。
剛結束不久,她的所有在他的回憶裡還沒有褪色,依舊那麼鮮明,栩栩如生的活躍在他眼前。
他的眼神不禁依循着探究的本能一點一點往下挪。
“許昀。
”
周喜彌清亮的聲音瞬間把他從危險的想象中拔出來。
瘋子。
他真的是一個被劣質玩意驅使的瘋子。
他揉了揉眉頭,清清嗓子,淡定道:“怎麼了?
”
周喜彌以為他困了,貼心道:“你要是困的話就先睡吧,我坐一會就睡了。
”
“也沒多困。
”許昀剛剛被吓清醒了,扭頭看她,“你肚子沒有漲的很難受吧?
”
“沒有。
”
許昀扯了扯被子,輕聲道:“那我們聊聊天打發打發時間?
”
周喜彌聽到這話肩膀往下放松一沉,朝他點點頭。
清醒狀況的兩人聊的話題都很正常,有聊花店遇到過的奇葩客人,學校裡拿雞毛當令牌使的學生會,小吃街好吃的店鋪和難吃的想貼大字報的店鋪……
周喜彌一邊跟許昀吐槽,一邊時時刻刻關注被子下方另外一個軀體的器官。
須臾前她的突兀出聲并不是無意為之。
夏季的被子輕薄,她正放空等着許昀挑起話頭,飄在空中的視線卻不經意滑到他正在慢慢起勢的某處地方。
有了經驗,她很快就能分清那是正常狀态還是非正常狀态。
當她看到它有微微顫動時。
她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