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呂遊玮從沒想過娶何玉盈為妻。
在他看來,能和他這般風光霁月的大少爺春風一度是何玉盈八百年修不來的服氣。
畢竟正常情況下,何玉盈這種落後山村裡的藥娘根本不會有接觸到他的機會。
他在心裡捉摸着,要以什麼樣的借口離開這裡,又不至于讓女人纏着要随他一起下山。
正在他冥思苦想的時候,山下傳來了加急信。
他的母親病重,希望他能結束美人山的采青,盡快回家探望。
他如獲至寶,拿着信去和姑娘告别。
臨行前,他握着女孩的手,深情款款地凝視着她黑白分明的眼睛,說出的情話和承諾早在心裡彩排了多遍。
“玉盈,你放心,等我母親病好,我立刻把你我之事告訴他們。
你等我回來接你,我定不會負你。
”
天真的姑娘當然沒有懷疑他的話。
她留在美人山,等他如約定那般回來接她下山。
……
呂遊玮下山後才知道母親隻是裝病騙他回來。
他父母為他訂過一門娃娃親,女方是家勢比他家還要鼎盛的名門望族。
半個月前,女方從F國留學歸來,雙方父母便商量着把兩人的婚事提上日程。
他抽空去見了那位小姐。
膚如白雪,唇如桃花,穿着時下最流行的小洋裙,笑起來溫柔娴靜,如嬌花照水,襯着咖啡館仿歐式的建築,活脫脫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
他隻覺眼前一亮,對包辦婚姻的排斥頓時煙消雲散。
第一次見面,他和那位小姐相談甚歡。
兩家訂下婚期,準備大張旗鼓地辦一場。
結婚前的一個月,他留戀于名利場之中,每天呼朋喚友好不快活,早就把美人山的經曆和自己的承諾忘得一幹二淨。
一個月後,他和小姐如期舉行婚禮。
麻煩也在這個時候悄然而至。
他發現自己失去了作為男人最基本的性能。
怎麼會這樣?
嘗試了好幾遍都已失敗告終,他頹然坐在床邊,煩躁地扒拉頭發,連妻子溫聲軟語的安慰聽起來都像極了嘲諷。
他百思不得其解,不死心地換了不同的女人男人,最後發現都是做無用功。
妻子和嶽丈對此頗有微詞,他的母親也是難以理解,開始給他找不同的醫生。
折騰了小半個月後,某日看到中醫館晾曬的草藥時,他忽然福至心靈。
“玮郎,這是我們南疆人結緣時所用的同心酒,裡面有我從小養的同心蠱,我們喝下它,便象征着永結同心,死生不離。
”
“玮郎,你喝下了同心酒,這輩子都不能負我,否則……”
情到濃時,她哄他喝過那個勞什子同心酒,裡面有她自己養的蠱蟲。
那時候他正是最愛她的時候,自然二話沒說直接一口悶。
他當時怎麼說來着?
他說:“玉盈,我怎麼可能負你?
我若是負你,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
回憶戛然而止。
媽的。
他在心裡懊惱地罵了一聲。
鄉下的女人就是事多,搞得惡心吧啦的,還同心蠱?
自己眼下這窘迫處境,肯定和她那杯酒脫不開關系!
越想越氣,男人找了個借口,火速趕回到美人山。
她和往日裡沒什麼變化,隻是雙眼微紅,情緒低落,看到他,她眼裡頓時流露出一絲驚喜。
“玮郎……”
似是難以相信他還會回來。
看她這個表情,男人緊繃的心放松下來。
他跑過去緊緊擁抱她,就像擁抱着失而複得的珍寶。
他跟她訴說自己的艱難,告訴她自己被母親裝病騙回家,被家裡人關起來,逼着他娶了一個不愛的女人。
他說他好不容易找到機會逃出來,立刻就來這裡找她。
他說他不能讓人阻攔他們的愛情,他要帶她一起離開,兩人遠赴他鄉,再不回來。
她完全沒有懷疑男人的話,心疼得直掉眼淚。
瞬間将他和别人結婚的怨氣抛之腦後,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他。
“隻是——”翻雲覆雨後,他摟着她,話鋒一轉,“我是家裡的獨生子,我們一起離開,我爸媽失去唯一的兒子,我總得給他們留個念想。
”
見她點頭,他再接再厲:“玉盈,我已經結婚,要想無牽無挂地離開,最好的辦法就是和現在的妻子留下一個孩子。
”
這是什麼話?
她惱了,推開他坐起身。
男人立刻從身後抱緊她:“玉盈,你别生氣,聽我說。
”
愛人溫言軟語地哄着,她攪着頭發,悶聲道:“你說。
”
“我是家中獨子,一旦我離開,我父母老來無人照應,我現在的妻子家世顯赫,必然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們。
“若是有了孩子,無論是那個女人還是我父母,肯定都會一心撲在孩子身上。
“而且,有了孩子之後,那女人和我父母便不可能徹底切斷聯系,等我爸媽老了,他們也會幫襯一二,不至于讓兩個老人老無所依。
“玉盈,我雖然愛你,但是我不能對我爸媽棄之不顧,畢竟他們生我養我,和你一樣,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
他說得情真意切,姑娘漸漸被說服,露出糾結的神色。
“玉盈,就這樣随你離開,雖然我能與真愛之人在一起,可隻要想到我的爸媽,我餘生都不會心安,你這般體貼,如何不能理解我的難處?
”
“玮郎。
”她回頭看他,“你真的願意舍棄家庭,帶我一起離開嗎?
”
“當然!
”他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我發誓,我對你情深一往,此生絕不會負你!
”
“好,你記住你的誓言。
”她說,“要是你負了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
“哈哈,要是玉盈你這樣的小鬼頭纏着我,我做夢都覺得快樂。
”
“油嘴滑舌!
”
她嗔怪地輕捶了他一下,腦子裡已經開始幻想和愛人雙宿雙飛的生活。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心,呂遊玮特意和她舉辦了一個簡陋的儀式,口口聲聲說她是自己的妻子,還送了她一對珍珠耳t環作為定情信物。
當天夜裡,她解開了男人身上的同心蠱,也是當天夜裡,男人用枕頭捂死了熟睡中的情人。
“不能怪我!
”在她抓着他的胳膊掙紮時,他死死壓在她身上,用力按着枕頭,面容猙獰,“是你不識好歹!
非要纏着我!
何玉盈!
不管你落到什麼下場,都是你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