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的路程,遲夏乖巧的很,一路上沒說話,裝睡裝着裝着就真睡過去了。
駱尋的車子停在了裴新錄家附近,自己先下了車,等了兩分鐘才敲了敲遲夏那邊的窗。
遲夏很快清醒過來,理了理頭發也下來了,兩人站在裴家門口左右看了看。
裴新錄父母住在鄉下,車子一路開過來的時候駱尋就觀察過了。
村裡大多數人家的大門都是開着的,唯獨裴家大門緊閉。
他一邊跟遲夏說着這事,一邊敲了敲裴家的門。
裡頭好一會兒都沒有動靜,駱尋看了遲夏一眼說:“這個大門要鎖的話也是鎖在外面,這會兒門沒鎖,要麼就是沒聽到,要麼就是出去串門了。
”
他說着,敲門的力氣重了重。
動靜也不算小,裡面的人沒出來,倒是吸引出了對門的兩家鄰居。
“哎喲,你們這麼敲,他們不會出來的。
”
正對門的大嬸扇着蒲扇:“你直接進去,去二門叫,她家又沒養狗,不怕咬的。
”
旁邊的大嬸也附和:“是嘛,你們進去叫,在這裡叫他們不會出來的,人家裴家面子大着呢,這麼個動靜都不出來,人家是看不上你們呢。
”
遲夏聽出了這話裡的幾分意思,她和駱尋對了個眼神,駱尋推門進去了,她留在了外面。
“兩位姐姐。
”
遲夏笑眯眯地走到了兩個婦人跟前:“我們是裴家兒媳婦的朋友,最近聯系不上她,想着來這裡碰碰運氣,你們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有沒有見過人呐,還有孩子,哎……我們也是許久不見小孩子了,還怪想他的。
”
“裴家的媳婦?
”
兩婦人對了個眼神,神色莫名,兩人拉着遲夏往裡頭走了走,其中一位壓低聲音:“你們還不知道啊?
”
遲夏一臉茫然:“知道什麼?
”
另一位大嬸眉頭緊皺,也湊了過來:“你不知道啊,裴家那小孫子沒了的事……”
聽到這話,遲夏心裡咯噔一下,那孩子到底還是沒了。
她心裡惋惜,面上卻一臉震驚的樣子:“沒……沒了?
怎麼回事?
孩子怎麼會……會沒了?
”
兩位大嬸歎息一聲,一臉惋惜,指了指裴家的大門。
“沒啦!
那會兒裴家正在修房子,新錄帶孩子過來,也不知道是沒看好還是怎麼的,孩子自己爬了上去,大晚上的,就掉下來咯,你想想麼,蓋房子的地方,那底下放着些什麼東西,哎……”
“哎……”
另一位大嬸也是一歎:“雖然裴家那老兩口做人不行的,可那孩子是真惹人喜歡嘞,見了誰都要乖乖叫一聲,虧得人家當媽的教得好,這要是給這兩個教,指不定教成啥樣呢……”
“那……婉柔當時不在麼,那麼危險的地方能讓孩子上去?
她看孩子一直很仔細的,不……不像是會發生這種事的呀……”
遲夏一臉悲痛,觀察着她們的表情。
其中一位大嬸搖頭,氣的一甩胳膊:“正是因為她不在呀!
當媽的哪能看不好自己的娃!
”
“你是沒看到,她趕來的時候差點沒跟孩子一起去了,衣服鞋子都穿岔了!
鬧了好大一場呢,後來就再也沒見她來過這兒了,喏……”
大嬸瞥了眼裴家的大門:“新錄他爹媽以前多風光啊,兒子争氣,他們看人都要鼻孔朝天呢,出了那個事,現在是門都不敢出了,不過我聽說啊,過段日子他們也要搬去城裡了,也就可憐孩子和當媽的咯,人家好日子可沒斷過呢。
”
“這兩口子,造孽喲……”
大嬸神t秘兮兮地招了招手,三個人又往裡頭躲了躲,遲夏聽她道:“這話咱也不确定啊,就是說一嘴,你們聽了就過了啊。
”
“你吱吱歪歪的幹什麼,你倒是說呀!
”大嬸二号嫌棄着皺眉:“哎……你要說的,不會是……”
兩人對了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遲夏被排除在外了。
為了獲取更多的情報,她催促道:“兩位姐姐,你們可别瞞着我了,你們告訴我吧,希希那孩子,那簡直是婉柔的命啊,怎麼能無緣無故的就沒了!
”
兩個大嬸互相一合計,哎了一聲,朝她招了招手,遲夏立馬又湊了過去。
三顆腦袋湊一塊兒,大嬸手擋在嘴邊:“有人說啊,希希那孩子可不是自己掉下去的!
”
遲夏眸光一緊。
緊接着又聽她們道:“說是有人看到了,那孩子是被新錄給推下去的!
”
兩個人一人一句說完了,又搖頭:“我覺着這話就是假的吧,哪有當爹的害自己兒子的!
”
遲夏卻不這麼想,她問道:“這話是誰說的呀?
”
大嬸們卻不說了,雙雙搖頭:“這個就不清楚了,說不清是誰開玩笑傳出來的吧,呵呵……”
駱尋那邊給遲夏傳來了消息叫她進去,遲夏看了,又朝着倆大嬸道謝:“姐,真是謝謝你們啊,對了,希希沒了的時間,是……是不是半年前?
”
“嗐,我們也就瞎說的。
”
兩位大嬸擺着手:“時間嘛……可不就是半年前麼!
”
遲夏跟她們又寒暄了兩句,加了個聯系方式,十分懇切地請求她們還有什麼消息一定要告訴她。
她特别提醒,作為周婉柔的朋友,她一定要為孩子讨回公道。
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加了聯系方式的第一時間,遲夏就發了個紅包過去。
兩位大嬸義憤填膺:“那孩子我們也抱過的,要真是死的冤枉,我們說啥也要幫你的!
”
遲夏謝過她們,進了裴家。
裴家院子裡的四層小樓看樣子隻蓋了一半就停工了。
遲夏推測,停工的時間應該就是裴希沒了的時候。
她一路走進去,覺得那兩位大嬸說的大概是對的,這院子沒怎麼收拾,看樣子裴新錄的父母的确是準備搬家了。
她循着說話的聲音掀開某個房子的門簾,一進去就看到裴新錄母親在哭。
駱尋應該已經跟他們說過裴新錄的死訊了,女人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男人倒還有幾分鎮定,隻是遲夏發覺他的一隻手在微微顫抖着。
“裴希死的時候,裴新錄給他們報了去三亞旅行的團,當時他們并不在家。
”
駱尋說着,朝她招了招手,等她過去的時候,往她手裡塞了個果子。
遲夏悄悄裝進了兜裡。
“按照時間推算,那個時間正好是過年期間,家裡沒人,裴新錄回家幹什麼?
”
遲夏擰着眉,故意說了一句:“周婉柔跟着一起來了嗎?
”
在老頭子說話之前她就又搖頭:“周婉柔肯定沒來,不然孩子不會出事。
”
駱尋嗯了一聲,又問裴新錄的父母:“裴新錄死前留下了一封遺書,上面寫是他殺了周婉柔,關于這一點,兩位有什麼想法麼?
”
老頭子的手顫的更嚴重了,駱尋和遲夏都清楚,這老人現在是又悲又憤。
他緊抿着嘴,想說什麼,又自己咽下去了,顫顫巴巴地點了支煙,重重地吸了一口,又把自己嗆着了。
“我新錄不會殺人的!
他是被冤枉的,他肯定是被人冤枉的!
”
裴新錄的媽媽終于止了止哭聲為兒子辯駁:“他跟婉柔感情那麼好,就算……就算因為孩子的事情生了嫌隙,可是……可是……可是,怎麼至于殺人啊!
”
她焦急地看了眼丈夫,見他不說話,忽的站起來氣的跺腳:“就是要殺,那也是我兒媳婦殺了我家新錄呀,新錄哪有殺人的道理!
”
她倒是想得明白,遲夏剛要開口,口袋裡的手機就震了一下。
她以為是林文覺那邊的消息,拿出來一看,發消息過來的竟然是剛剛才加了聯系方式的大嬸一号。
大嬸的消息是:【姑娘,有件事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别說是我說的啊。
】
遲夏回過去:【姐,我向你保證。
】
對方正在輸入,很快消息傳了過來。
【我們剛才可不是亂說的啊,村裡真有人看到新錄把孩子推下去的!
就是裴家隔壁的三蕩子家!
】
又一條消息發了過來。
【三蕩子親口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