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她跟在永甯公主身邊這麼久,深得她信重,如何能不知道永甯公主最在意什麼?
對永甯公主來說,把純妃踩下去,比讓皇後解除禁足還要更有吸引力的多。
果然,這話一出,就見永甯公主眼睛都亮了,緊緊盯着她道:“你細細說來,如何能把純妃踩下去?
”
花溪道:“當初北方幾城雪災,純妃不過捐了點錢罷了,外面的人就都宣揚她什麼體恤愛民。
要奴婢說,她不過是運氣好,搶了個先。
”
永甯公主冷哼一聲:“她慣會做這種表面功夫。
”
花溪又道:“如今,您若是馴服了馬王,不僅能為陛下解決一個大煩惱,還能替大晉狠狠打了羌部的臉面,更能赢得一千匹良馬。
此事一出,誰還會記得純妃是誰?
前朝後宮,京城邊疆,都隻會記得您的威風。
”
這話,直接說到了永甯公主的心坎兒上。
她贊賞地看着花溪,道:“本宮就知道,你是個好的。
果然,本宮并未看錯人。
”
冬青在旁邊還想勸阻,才剛開口,就見永甯公主端起一杯熱茶,手輕輕一揚,直接潑到了她的身上:“好了!
這事,你不願意辦,多的是人要替本宮效勞。
”
冬青被潑了一頭一臉。
水将她的頭發打濕,變成一縷一縷的,貼在臉上,然後順着她的輪廓往下滴滴答答。
茶葉挂在她的發梢,粘在她的額頭,看起來可笑極了。
花溪看着她這副樣子,心裡滿是得意,又聽永甯公主道:“冬青降為粗使宮女,花溪,你從下面提一個上來。
”
花溪福了福身,“諾”了一聲。
冬青還想再說什麼,就被花溪搶白:“你一個粗使宮女,有什麼資格在公主面前伺候?
還不趕快出去。
”
冬青臉色一白,呼吸一滞,行了一禮後,退了出去。
剛出門,走了沒幾步,就遇上雯兒迎面走來。
“冬青姐姐,你怎麼成了這副樣子?
”雯兒掩住唇,驚呼道。
冬青還未說話,就聽到身後傳來尖利的女聲,道:“快别叫她姐姐了,從今往後啊,她就和你一樣,又是粗使宮女了。
”
雯兒難以相信:“怎麼會?
”
花溪還要繼續嘲諷,就見冬青轉身,走到她跟前兒,低聲道:“你以為,你偷了我的主意,得了公主的看重,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嗎?
我這就去向陛下報信,說你覺得陛下拿馬王沒辦法,就給公主出了馊主意,要讓公主冒險。
你猜,陛下會怎麼罰你?
”
花溪原本還在得意,等聽她說完,一張臉直接沉了下來。
然後,她咬着牙道:“你還想去向陛下報信?
你想得美!
”
說完,就見她招呼了院子裡的幾個小太監,道:“來人,給我把冬青和雯兒一起關起來。
”
那雯兒一向對冬青言聽計從,把她留在外面,難免會壞了她的事。
幾個小太監聞言,都頗有幾分猶豫,大宮女之間的争執,他們如何敢摻和進去?
就見花溪柳眉一豎:“冬青都被公主貶為粗使宮女了,你們還怕她作甚?
”
幾個小太監這才上前,按住了冬青和雯兒兩人,推進了一間閑置的空屋子裡。
等門被關上,冬青和雯兒相視一笑。
······
禦馬監一向是宮裡的冷清地兒。
以往,隻有皇子公主們需要上騎射課時,這裡才會被用到。
自從羌部将馬王送進京後,禦馬監卻變得熱鬧起來。
尤其是這兩三日裡,總有後宮嫔妃結伴而來,就為了看一個稀奇。
馬王性子桀骜,小太監加草料、或是打掃馬廄的時候,都要小心謹慎着些。
是以每當有人來看,禦馬監的管事太監,都小心囑咐了,一定要讓這些主子們離得遠遠的,以免被傷到。
後宮裡的這些妃嫔們也都惜命得很,如此一來,倒也不曾出過事。
這一日,謹妃和平貴人也來看過那馬王。
邊往外走,兩人邊說着話。
平貴人道:“若不是有人說那是馬王,嫔妾是真看不出來。
這馬王和其他馬相比,似乎也不過就是更高大一些,更神氣一些。
”
自從出了小月子,平貴人比以往沉默寡言了許多。
最近這些日子,謹妃還是第一次聽她說這麼多話。
謹妃搖搖頭道:“我也是不懂這些的。
”
這時,她的視線餘光瞥到不遠處,就聽她“咦”了一聲。
平貴人問:“娘娘這是怎麼了?
”
謹妃擡了擡下巴,道:“那可是永甯公主身邊兒的大宮女?
”
平貴人看過去,眯着眼睛辨認了片刻,然後道:“好像是那個叫花溪的。
跟她說話的那個小太監,似乎也有點眼熟。
”
織翠扶着她的手臂,道:“那不是禦馬監裡,照顧馬王的小太監嗎?
咱們剛剛才見過,難怪小主覺得眼熟。
”
謹妃道:“想來是永甯公主也對這馬王有些好奇吧。
”
平貴人的眼睑微微垂下,低聲道:“娘娘說的是。
”
等兩人回到永福宮後,分别回了正殿和東配殿裡。
謹妃低聲囑咐佩蘭:“注意着些東配殿的動靜。
”
佩蘭應了下來。
······
這日閑來無事,江詩熒讓人請了萬嬷嬷來,一起坐着聊聊天。
萬嬷嬷在宮裡這麼些年,知道不少事情。
随便拿一件出來講一講,就能讓她身邊的小姑娘們驚歎不已。
這一日正好說到,大晉有一位頗受敬重的大長公主。
那位公主,是先帝嫡親的姑姑,陸昭霖的姑奶奶,也是如今宗室裡,輩分最長的一位。
才剛說了個開頭兒,就聽有急急的腳步聲傳來,接着,門口似乎有人說話,卻聽不真切說了什麼。
然後,就是門被推開,守門的小軒子進來,面色凝重:“娘娘,剛剛有人來傳信兒,說是永甯公主不幸墜馬,被踩成了重傷。
”
聞言,整個室内陡然一靜。
江詩熒肅容問道:“永甯公主現在何處?
”
小軒子道:“還在禦馬監裡,太醫已經被急召過去。
”
江詩熒起身道:“如此大事,本宮得去看一看才好。
”
兩刻鐘後,江詩熒帶着人到了禦馬監裡。
遠遠的,就看到跑馬場的西北角上,用深藍色布帛圍起來的帳幕。
江詩熒猜想,永甯公主應該傷勢不輕。
無法挪動之下,才會如此處理。
帳幕外面,此時已經站了一圈兒人。
眯着眼望過去,依稀能辨認出陸昭霖的身影。
還有幾個妃嫔也已經到了,似乎是貴妃、謹妃、玉妃和甯貴嫔他們幾人。
江詩熒略微加快腳步,走到了帳幕前。
“臣妾見過陛下,見過貴妃娘娘。
”
陸昭霖背對着她,眼睛盯着帳幕。
聞聲,連頭都沒轉過來,隻淡淡道:“起吧。
”
江詩熒起身,和謹妃幾人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才剛站定,淑妃等人也到了。
又過了一會兒,就聽帳幕裡傳來一陣恸哭之聲。
江詩熒與貴妃等人相互看了看,都猜測永甯公主怕是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