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可是殷世子,若我大殷當真以此為要挾,不顯得卑鄙了麼?
”爐
沈南箫的聲音像是染上了幾分冰雪,冷得叫人生畏。
“兵者,詭也,隻要能達到目的,又何必過程麼?
”
說着,她向着顧庭芳行了一禮,“臣素來卑鄙,天下皆知,臣不怕背負惡名,也不怕被人诟病,此事,可由來交涉,定叫玄卿,不敢妄動。
”
又是這樣的眼神。
顧庭芳不知道多少次看過殷鹿竹這般神情了,可是每每看到總會覺得,眼前的人并非殷鹿竹。
可,他不是殷鹿竹,又能是誰呢?
正在這個時候,有小太監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着急的禀報道:“不好了君上,望月郡主暈倒了,禦醫說中了毒。
”爐
聞言,金殿上瞬間便炸開了鍋。
朝臣更是議論紛紛。
“怎就在這個時候中毒了呢?
若是望月郡主當真出了事兒,隻怕北國不會善罷甘休的!
”
“這後宮之中就隻有望月郡主一位妃嫔,誰人想要害她呢?
”
聽着底下的議論,顧庭芳唇角一勾,他故作驚慌的站了起來,“因何中毒?
”
小太監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道:“奴,奴才不敢說!
”
“說!
”爐
顧庭芳冷厲的丢下一個音節,小太監也不敢再遲疑,連忙道:“望月郡主的手腕黑了一截,禦醫檢查,發現,發現是太後送來的手镯裡藏着毒藥。
”
“望月郡主因表示對太後的尊重,日日都戴着那手镯,一刻也不曾取下,如今,中毒頗深了。
”
瞧着這一幕,沈南箫突然像是懂了什麼那般。
他的目光在殷鹿竹和顧庭芳之間穿梭,而後當即道:“太後贈予的手镯,想來,旁人也是動不了手腳的。
”
“君上,若此次望月郡主當真出事,這兵戎相向,定是死傷無數了,這數年來,世家子弟皆是不得半分曆練,不如,便借此機會,讓世家子弟同馭冥軍上一次戰場,也好磨砺磨砺。
”
殷鹿竹一句話落下,朝堂上便傳來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衆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彼此的眼裡看到了擔憂。
爐
自家的兒子是個什麼德行,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哪裡有上戰場的能力,便說禦敵,便是自保都成問題,這若當真上了戰場,這怕是有來無回了。
顧庭芳贊同的點了點頭,“嗯,殷世子此言有理……”
他話音未落,白勇夜連忙往地上一跪,“君上,太後毒害北國郡主,破壞涼國邦交,實在不該,天下犯法與庶民同罪,還請君上,嚴懲太後。
”
“什麼?
”
顧庭芳一臉不可思議的瞧着白勇夜,:“若孤沒有記錯,白愛卿與太後出自一族,如今,竟提議處置太後?
”
白勇夜一副大義滅親的模樣。
爐
“臣先是君上的臣子,才是太後的族親,太後此舉危機兩國邦交,不可饒恕啊!
”
“君上,自古以來,後族亂世,望不可姑息。
”
“白将軍,你也是要君上處置自己的母後麼?
太後雖不是君上生身母親,可到底也是有養育之恩的,如此,恐天下人說君上忤逆不孝。
”
沈南箫語氣一如既往那般清雅,聽在耳裡,竟覺得有些悅耳。
第473章
顧庭芳沒多說什麼,隻是丢下一句去看看望月便離開了。
楊
朝臣慢慢的散了,殷鹿竹與沈南箫一并往外走去。
迎着初升的太陽,殷鹿竹沉沉的歎息一聲,“相國,你說,我所期待的那天會到來麼?
”
沈南箫瞧着她的側顔,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他知道,她定然是難過極了的。
“君上寵愛望月郡主的主意,是你出的?
”
殷鹿竹側目看他一眼,她輕輕的點了點頭,“玄卿不是一個可以輕易放下仇恨的人,從一開始我便知道,隻是,隻要有望月在的一日,他便無法做到随心所欲。
”
沈南箫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的握緊,後又松開。
他道“傅姑娘……”楊
“相國,我如今是殷鹿竹,是楚湘王府的世子,還望慎言。
”
沈南箫眼中悄無聲息的劃過一抹狼狽,他點了點頭,“殷世子,白氏不是那麼容易扳倒的,你且顧全自己。
”
話落,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殷鹿竹,便擡腳離去了。
而此刻的未央宮内,望月正臉色蒼白的捂着兇口,剛剛吐出一口灼目的鮮皿。
她靠在床榻上,呼吸有些粗重。
正在這個時候,顧庭芳一襲黑袍緩步走了進來。
“郡主身子可有大礙?
”楊
禦醫雙膝一軟,當即便跪在了地上,他道:“啟禀君上,郡主所中之毒很是霸道,恐怕兇多吉少。
”
聽着禦醫的話,望月眼眶瞬間便濕潤了。
她一隻手緊緊的捂住兇口,隻覺得那疼痛,絲絲縷縷又無孔不入的鑽了進來,疼的她有些難受。
“廢物!
”
顧庭芳沉聲呵斥。
聞言,禦醫将頭埋的更低了,似乎是想到什麼,他連忙說道,“楚湘王府中的姬硯沉姬公子醫術高明,若他肯出手,郡主定會藥到病除。
”
顧庭芳眼中無半點意外,他隻是點了點頭,吩咐道:“去楚湘王府傳旨。
”楊
一時間,寝殿内便隻剩下了兩個人的存在。
望月艱難的擡起頭,她看着眼前俊美的有些過分的男人,唇瓣輕輕動了動。
“君上,我還能回到北國麼?
”
顧庭芳看着她,眉目冷漠,不見一絲溫情。
“這便看郡主的命了。
”
“呵呵呵。
”望月有氣無力的笑了起來,“君上,這镯子上的毒,是你給望月下的麼?
”
顧庭芳看向望月的眼睛多了一絲欣賞。
楊
“郡主倒也是個聰明的。
”
望月唇角露出一抹虛浮的笑來,透着絲絲的蒼涼,像是在感歎自己命運無常。
頓了頓,她又道:“藩王勢力強盛,其中楚湘王兵力最勝,若君上以殷世子為注,在楚湘王的逼迫下,定能扳倒太後。
”
“望月人微言輕,隻怕達不到君上的預期效果。
”
顧庭芳看着望月,他一張容顔實在妖孽,俊美的讓人不敢逼視。
可望月還是好奇。
為何他會舍棄這麼一個好用的殷鹿竹,而在自己的身上浪費時間呢。
楊
迎着望月好奇的目光,顧庭芳菲薄的唇瓣輕輕開啟,“殷鹿竹,他太柔弱了,孤,不忍他受苦。
”
第474章
“?
?
?
”望月驚訝的看向顧庭芳,久久沒有平靜。
鲦
她預想過很多種結果,可唯獨沒有想過這麼一種。
随後,她突然就笑了起來,“君上,若說柔弱,難道望月不比殷世子一個男子柔弱的多麼?
”
顧庭芳長長的眼睫輕輕一顫,他唇邊露出玩味的笑容來,“或許吧,在孤的眼裡,殷鹿竹當屬大殷第一柔弱。
”
望月嗤笑一聲,沒再說話,隻是安靜的靠在床榻上。
如今能夠救她的,大概,便隻有姬硯沉了吧。
隻是那人脾氣古怪,素來隻聽殷鹿竹的調遣,從前,她卑微的跪在他的腳邊,求他救救玄卿,他依然可做到熟視無睹。
楚湘王府中,殷鹿竹拿着聖旨的手緊了緊。
鲦
她喃喃道:“君上還挺狠的,竟給望月那麼一個女子下這麼霸道的毒。
”
青蘿和長桉對視了一眼,“世子,這麼做真的能扳倒太後麼?
”
殷鹿竹沒有說話,隻是拿着甚至去了姬硯沉所在的西苑。
剛來到西苑,裡面便傳來了一陣大鵝的叫聲,殷鹿竹疑惑的看向身後的青蘿和長桉。
“他何時養鵝了?
”
這人不是隻醉心于草藥麼?
見倆人不解,殷鹿竹便輕輕的推開院子的門走了進去。
鲦
剛一進去,便見滿屋子的草藥,擺放整齊的曬着。
“姬硯沉。
”
殷鹿竹輕喚一聲,大步朝着裡面走去,隻是,還沒走出兩步,院子中的兩隻大鵝便伸長了脖子朝着她擰來。
猝不及防的,小腿上狠狠的捱了一下。
“啊!
”
殷鹿竹一聲驚叫,那緊閉的門忽然便打開了。
還不待玄卿反應,就見殷鹿竹迅速的朝着他跑了過來,身後還有兩隻大鵝狂追不舍。
鲦
下意識的,殷鹿竹直接往姬硯沉身上的一挂,後者也很自然的接住了她。
頓時,倆人一僵。
此刻,倆人挨得很近,近在咫尺,呼吸交融。
殷鹿竹雙手摟着男人的脖子,她垂下眼眸,怔怔的看着跟前的姬硯沉。
他一身青衣,狹長的鳳眸裡似有一抹驚詫和殷鹿竹所看不懂的神情。
他僵硬的垂眸,目光落在了那緊緊貼着自己兇口的……
殷鹿竹一驚,連忙放開了他。
鲦
姬硯沉默默的移開目光,隻是耳尖卻悄無聲息的紅了起來。
他上前,一隻手掐住一隻大鵝的脖子便往一側圈好的圈裡丢去,冷硬的問道:“世子可是哪裡不舒服?
”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殷鹿竹這才終于反應了過來。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跟我入宮一趟,望月病危,隻有你能救她了。
”
姬硯沉垂下眼眸,瞧着被她拽住的手,他唇瓣輕輕抿着,“她t人死活,與我何幹?
不去。
”
“……”
殷鹿竹微楞,這個人,關鍵時候又發病了。
鲦
“算我求你,去看看她。
”
“好。
”
殷鹿竹:“……”
她有些不高興的看了一眼眼前的男人,“那快走吧。
”
姬硯沉順手提起藥箱,便這樣任由殷鹿竹拽着,一路往外走去。
來到府門口,殷鹿竹直接翻身上馬,而後朝着他伸出一隻手,“馬車太慢了,我們騎馬去。
”
姬硯沉瞥她一眼,就在殷鹿竹以為他要拒絕的時候,他卻忽然翻身而上,雙手順勢将她圈住。
鲦
接過缰繩,他一夾馬腹,那棗紅色的駿馬便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475章
風聲呼嘯而過,殷鹿竹的發絲被風卷起,輕輕的拂過姬硯沉的臉頰,讓他有了片刻的晃神。
絮
他将她圈在懷中,聞着她身上傳來淡淡的沉香,姬硯沉心中傳來一陣難言的悸動。
從前,他恨極了這沉香的味道,每每隻要聞到,便心煩意亂,幾欲做嘔。
可是不知道從身時候開始,還是一樣的沉香,還是一樣的出現在這個人的身上,而聞着,竟覺得有些心曠神怡。
馬兒慢慢的在城門口停了下來。
還不待殷鹿竹反應,姬硯沉便率先下了馬背,大手握住她的腰,将她抱了下來。
姬硯沉有些詫異的看一眼殷鹿竹的腰,隻覺得這個人的腰實在過于纖細了。
好似輕輕一碰便被折斷似得。
絮
似乎是想到什麼,姬硯沉面頰忽然就紅了起來。
在殷鹿竹看過來的時候更是紅了個徹底。
瞧着他此刻的模樣,殷鹿竹心下一驚,“你怎麼了?
”
莫不是自己嘗草藥給自己毒翻了?
這麼一想,殷鹿竹整個人都不好了,望月可是真的不能死。
在殷鹿竹目光逼視下,姬硯沉雲淡風輕的移開了目光,“沒什麼,兇口不舒服。
”
殷鹿竹倒吸了一口氣涼氣,果然是被毒到了?
絮
懷着疑惑的心情,她突然伸出手,在姬硯沉不及反應中,迅速的将手自他的衣襟處伸了進去,胡亂的一摸。
“……”姬硯沉猛地倒吸了了一口涼氣,整個人當即猶如被悶雷砸中,忘了反應,呆呆的站在那。
殷鹿竹将自己的手收了回來,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沒有啊,挺舒服的。
”
姬硯沉:“……”
他沒有多說一個字,提上藥箱,也不等殷鹿竹,便大步朝着皇城裡走去,腳下生風,像是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趕那般。
瞧着他的背影,殷鹿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又抽什麼風呢?
狗男人!
”絮
……
殷鹿竹與姬硯沉來到未央宮的時候,顧庭芳還在裡面,大概是為了營造出一種當真很寵愛望月的景象。
姬硯沉與顧庭芳四目相對,他僅僅是微微颔首,便來到了床榻邊。
他微涼的指尖輕輕的搭在望月的脈搏上。
片刻之後,他取出銀針,幹脆利落的朝着望月的頭頂紮了下去。
許是察覺到了疼痛,望月輕輕的低吟了一聲,“嗯!
”
“你輕點!
”絮
殷鹿竹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在他身後出聲提醒。
姬硯沉手上的動作微微頓了下,而後,下針的力道明顯比方才更狠了。
殷鹿竹抿了抿唇瓣,,默默的噤了聲。
算了,這庸醫是個腦子不正常的,越說越來勁,忍忍算了。
姬硯沉收了針,又給望月喂下一顆藥丸。
站起身,他道:“已經無礙了。
”
話落,他提起藥箱便往外走去。
絮
顧庭芳也不在意,隻是看向姬硯沉背影的目光多了絲絲的探究。
這個人,當真隻是一個大夫那麼簡單麼?
“君上,你陪着郡主吧,臣便先退下了。
”
“孤……”
沒給顧庭芳說話的機會,殷鹿竹一溜煙的朝着外面跑去。
顧庭芳面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他輕哼一聲,“小白臉。
”
時越剛剛進來,聽到的便是這樣一句,他微楞,“君上是在說屬下麼?
”絮
顧庭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