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不高興,每天看馬金枝跟個開屏的孔雀一樣,在太子回府的必經之路上各種花枝招展的勾引,昨日她還去了太子殿下院兒裡,真是膽大包天!
姐弟倆打打鬧鬧,眼看就要在桌上吵起來,就在這時,傅嘉魚卻突然開了口,“他不是你妹夫。
”
謝流芳動作僵住,坐回凳子,“昭昭,那你與太子殿下到底是什麼關系?
”
傅嘉魚嘴角泛起一個自嘲的弧度,看向面前的姐弟二人,緩緩道,“合作夥伴而已。
”
謝流芳抿了抿唇,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既是合作夥伴,那腹中的孩子又算什麼,“孩子的事兒,當真不告訴他麼?
”
傅嘉魚臉色蒼白的笑了笑,“我自己也可以養好它。
”
謝家有的是錢,養個孩子不是難事兒,沒來由讓它生在皇家,日後同皇族子弟争争搶搶,沒個安甯日子過。
這幾日她想通了,也接受了徐公子就是當朝太子的事實。
隻是,這夫妻關系能作罷,但合作關系卻不能結束。
謝流芳感慨萬分的歎了口氣,謝流玉瞪她一眼,對傅嘉魚道,“昭昭,你能這麼想,我很高興,雖然他是太子,但隻要你不喜歡,我便支持你的一切決定,我們謝家不需要做皇商,也無需你一個女子去谄媚逢迎他太子!
”
傅嘉魚欣慰的看着自家這個乖張的老四,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往日裡從不喜人碰他頭發的少年,如今乖乖巧巧的任由傅嘉魚摸着,“昭昭,你快下個定論。
”
傅嘉魚收回手,眉眼清淡,“不,我們謝家就要做這皇商,這是他答應我的,并非因為我與他曾有過幾月的夫妻之情,而是我耗費了謝家的金銀财帛,為他徐家複仇為他起複回宮下了皿本。
”
這番話,便是徹徹底底坐實了她與太子的關系。
謝流芳張了張唇,驚愕中又帶着一絲惋惜,她總覺得,以昭昭的容貌,至少做個寵妃也不為過,可她是太子落難時成過婚的妻子,就算太子不肯棄了她這商戶女,大炎王朝也從未有過讓一個商女做太子妃和皇後的先例。
而現在,太子下榻謝家,雖給足了謝家顔面,可也從未主動來滄水閣看過昭昭……
足以說明這太子也不是什麼好男人……
她越發心疼昭昭,伸出手拉住傅嘉魚的手指,“那,我們還回東京麼。
”
傅嘉魚笑笑,“自然是要回的。
”
謝流芳歎息一聲,“昭昭……那太子殿下也沒什麼好的,我昨日還見着馬金枝去了他的院子,晚上才出來……沒意思……太沒意思了。
”
傅嘉魚手指蜷縮了一下,低着眉眼,讓人看不清她眼底壓抑的情緒。
她吃完了飯,小手溫柔的摸了摸肚子,“他是太子,沒什麼好奇怪的。
”
這麼想着,她又想起放在徐家小院裡的婚書,等回了東京……她有許多事情要做,哪有什麼時間傷春悲秋。
今日天氣好,陪太子殿下不用她一個後宅女子,有大舅舅二舅舅足以,她難得有心情同阿兄聞春一起出去巡鋪子。
為了哄她開心,聞春買了許多禮物堆在車上,還以為她是個沒長大的孩子,給她買了一個翹着尾巴的小兔子糖人。
傅嘉魚笑着盯着那一團小尾巴,“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都快做娘親了。
”
聞春卻道,“在我眼裡,你一輩子都是孩子,需要好好對待。
”
男人目光殷切的看着她,小兔子太可愛,她不喜吃糖,也耐着性子舔了幾口。
聞春見她臉上總算帶了一絲笑,忙端着手裡的糖蒸酥烙坐到她身邊,“昭昭,來,再嘗嘗這個,特别好吃,我和你阿兄剛剛排隊去買的。
”
謝流年在一旁寵溺的淺笑。
傅嘉魚低眸,本想接過來自己吃。
但聞春卻直接舀起一小口,親手喂到她嘴邊。
她頓了頓,不好意思拒絕,張口吃了,那酥烙入口即化,又香又甜,讓她眼前一亮。
聞春見她喜歡,又喂了她好幾口。
她吃得有些甜膩,小手輕擡,擋住他,軟糯糯的聲音跟撒嬌似的,“聞春,我不吃了,再吃小家夥也該不樂意了。
”
聞春心都快化了,笑眯眯道,“那好,回頭你要吃,我再給你買。
”
傅嘉魚彎起眼睛,輕輕點點頭,瓷白水嫩的小臉在陽光下白得幾乎透明,别有一番恬淡溫婉氣質。
謝家的馬車從長街上緩緩駛過,馬車裡,男女親昵的對話隐隐傳出。
旁邊客棧的二樓裡,燕珩憑窗而立,一隻大手扣在窗沿上,分明的骨節因用力而泛白,手背青筋狠狠暴起。
秋日的天,他身上仍舊披着一件單薄的披風,一陣風過,喉嚨裡便生出一陣難捱的癢意,咳嗽不止。
莫雨走上前來,見聞春趁虛而入,對少夫人那般殷勤,氣得直咬牙,“殿下,屬下真不明白,你為什麼不肯去找少夫人說個清楚……就算我們一開始是騙了她……可殿下也是為了她好……與李世子養外室是不一樣的……隻要殿下肯多哄少夫人幾句,少夫人不會當回事兒的。
”
燕珩目光追随在女子小臉上,沒說話,薄唇繃緊,下颌冷峻,鋒銳的輪廓像一把殺人不見皿的刀刃。
他嘲諷的勾起嘴角,聲線低啞,“對她而言,沒什麼不同。
”
莫雨煩躁的呢喃,“怎麼能一樣呢……殿下,還是去見見少夫人吧……我聽說她最近胃口不好,一直在床上睡覺……這樣沒精氣神兒,隻怕會傷了身子。
”
燕珩閉了閉眼,掩下眼底那抹淡淡的痛楚。
腦海裡浮現起聞春親手喂她吃酥酪的模樣,還有她那低眉的淺笑,皆讓他心如刀割。
他以為自己會不在乎,現在倒好,白吃一壺幹醋。
男人神色晦暗不明,薄唇微抿。
莫雨悄悄轉過臉來打量,見他家主子渾身上下寒意蔓延,又不禁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是怎麼的,從徐老将軍被放出來開始,殿下就慢慢的不對勁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