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頭一緊,急忙捂住紅唇,一臉警惕認真,壓低了聲音,自責道,“難怪夫君之前不肯告訴我,這件事确實茲事體大!
哎呀,是我太心急了。
”
見她自己說服了自己,燕珩覺得有些好笑,大手撚着小姑娘臉頰上柔嫩的軟肉,“不過,我已經讓人暗中給他遞了書信,倘若他肯見你,這幾日便能給回音。
”
傅嘉魚頓時激動起來,想起什麼,又小心翼翼道,“那他會不會不相信我?
”
燕珩勾唇輕笑,“不會,有我在,我在殿下面前還算能說得上話。
更何況,你不是說了麼,你是他抱過的妹妹,他定會信你。
”
傅嘉魚一臉糾結的咬了咬唇,窩在男人寬厚的懷抱裡,微微揚起頭,仍舊滿腹疑問,可一時之間又不知從何問起。
為什麼她精心挑選的夫君,偏偏是廢太子的伴讀?
若他是廢太子的人,那莫雨呢?
這些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蓄意為之?
可就算有人故意設計,那人也不可能算無遺策到這種地步,算到她會突然從噩夢裡覺醒與李祐退了婚約吧?
燕珩看出她心裡的疑惑,幽幽道,“昭昭心裡的疑惑,我都明白,隻是很多事,也不是我一時半會兒能說得清楚的,殿下他……隐忍蟄伏多年,我們也是很艱難才将他從墨城别院中那座牢籠裡救出來,他身上背負的是整個徐家的仇恨,行事小心些也在情理之中。
”
傅嘉魚忙道,“夫君不用解釋,我都懂的。
”
小姑娘真好騙啊……難怪能被李祐騙兩年之久。
燕珩心疼的将她眉間一縷碎發,撩到耳後,唇角微彎,“還有什麼,昭昭盡可問來。
”
傅嘉魚欲言又止,“那我與夫君成婚的事……”
燕珩反問,“當初是昭昭親自選的我不是麼?
”
傅嘉魚長舒一口氣,吧唧一口親了親男人高挺的鼻尖,“也對,夫君可是我自己親選的!
”
燕珩眸帶輕笑,大手攏了攏她烏黑的秀發,寵溺的問,“還有嗎?
”
傅嘉魚唇角微抿,緊了緊拳頭,好半晌,才亮着眸子,斬釘截鐵道,“我沒什麼好問的了,一切等見到殿下再說。
再說了,夫君能有什麼事騙我呢,夫君與李祐總是不同的。
”
小姑娘眸光潋滟,笑意燦然,“哎呀,藥!
”
說罷,忙火急火燎的去将煨在火爐上的藥碗捧上來。
燕珩眉頭輕皺,因她那句他與李祐不同的話,而心神晃動,倘若有一日,他身份顯露……昭昭會作何反應?
他不敢往下深想,愧疚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小丫頭的背影。
傅嘉魚鼓着腮幫子,輕輕呼了好幾口氣,揚起亮晶晶的眸子将藥碗送到他面前,“夫君,你快喝藥,喝了才能睡下,不然夜裡又要咳嗽,咳得睡不好。
”
燕珩垂眸,視線落在眼前小姑娘嫣紅的小臉上,一雙烏壓壓的眸子泛着令人看不懂的情緒。
這麼好的小丫頭,真心實意對一個人好的時候,春風化雨一般,密不透風的,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
李祐到底是如何狠下心來傷她騙她的?
傅嘉魚歪了歪頭,眸光無辜,“夫君?
”
燕珩心潮微動,聲線有些嘶啞,唇角淡開一個笑意,“好。
”
喝完藥,男人又要給她搽藥。
直到确認她手上的傷口已經完全結痂沒有留疤後,夫妻兩個才上了床。
傅嘉魚左右橫豎睡不着,拉着徐公子要他講一講廢太子的事。
燕珩總感覺自己說自己的光輝事迹有些怪異,不過也拗不過小姑娘的執着,便随便撿了些當年他出戰北境的事兒當做睡前故事講給小丫頭聽。
沒想到小丫頭聽得津津有味,還對他口中的太子殿下大加贊賞,越發仰慕。
他心頭很不是滋味兒,揪着小丫頭春荷般的鼻尖,狠狠将她吻得氣喘籲籲,面色绯紅。
傅嘉魚被男人壓在身下,敗下陣來,紅着臉望着他,“那夫君身上的毒是怎麼來的?
”
燕珩語氣淡淡,不在意道,“為太子試藥。
”
傅嘉魚隻感覺心髒蓦的被大手攥緊,眼眶很快變得一陣濕潤。
她沒再說話,伸出雙手緊緊摟着男人修長的脖頸,将小臉緊貼在他溫熱的臉頰上,心底的疼惜翻江倒海,“那些日子,夫君一定過得很苦罷。
”
燕珩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輕聲道,“不苦,一想到能在後來遇到昭昭,便是再多的苦,也值得。
”
傅嘉魚眼淚一落,心酸得厲害。
不知自己是不是太過傷心了,雙眼突然十分酸澀。
她用力眨了眨眼睛,竟覺得身子發軟,雙手也控制不住力道,整個人癱軟進男人懷裡,意識越發模糊。
她費勁兒睜着眼,疑惑道,“夫君……我這是……怎麼了?
”
燕珩抱着她,溫柔将她放進被子裡,撫摸着她疲憊的眉心,淺笑,“沒事兒,昭昭隻是困了。
”
話音一落,傅嘉魚便徹底睡了過去。
燕珩替她掖好被角,知道她睡覺不踏實,便将她裹得嚴嚴實實。
做完一切,男人站在床邊,不舍的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拿起披風穿在身上往外走。
外頭陰雲密布,夜色深沉如抹不開的濃墨。
他神情疏淡,肩挑月色,長身立在蘇府門外。
夜風微涼,吹在人臉上如刀刮一般。
他隻站了一會兒,便一躍而起,跳上房檐。
蘇府占地極大,雕梁畫棟,美輪美奂,卻也是亭台樓閣無數。
不過,燕珩不是第一次來蘇家,自然知道蘇夢池居住的蒹葭苑在哪兒。
隻是,他一路飛來,覺得有些奇怪,平日裡壁壘森嚴的蘇府,今夜卻好似一個無人守衛的空殼子。
難不成,蘇夢池在故意等他?
他心下淡嘲,幾個起落,便身輕如燕的落在蒹葭苑院牆上。
透過溫潤的燭光,隻見挺闊軒朗的書房内,顯露出一道修長身影。
這大半夜還沒睡下,可見他一直在等霜晨月的消息。
深情至此,真是令人感懷涕下。
真是可惜了長姐為這麼一個負心漢,遠嫁北戎,至今過得水深火熱。